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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第171章 ...


  •   旭日照耀太极殿,早朝,皇帝整治北境走私,所有人都明白皇帝会第一个拿朱家开刀,大狱里一众死囚的斩首日子也落定了,明天。

      将将晌午,嬴忱璧收到个禀告:恒山王府走水了,不过火势很小,一间屋都没有烧掉。

      忙碌两个多时辰的皇帝舒缓下,摆驾关雎宫,去陪贵妃用午膳。

      “或许是他发脾气不慎打到蜡烛燃起了点火苗星子。”皇帝怀疑恒山王府怎么会着火,霍灵渠思量道:“你整治北境走私又要妨碍他发财嘛。”

      嬴忱璧想捏把眉心,略过道:“贵妃明天想出宫吗?”

      霍灵渠微怔,懂这意思,她沉默过,言不知道,陛下若想带她,她就跟着吧。

      “其实,朕出宫意在嬴隐鹤。”嬴忱璧拿起拨浪鼓逗逗孩儿。

      “嗯?”霍灵渠没懂,嬴忱璧讽刺:“老穆国公曾与朕言,朕宽恕嬴隐鹤的罪过,嬴隐鹤不思感恩反而想算计贵妃本意更是冲着朕,他敢不敢想弑君?”

      霍灵渠诧然:“他……”

      “对!”嬴忱璧恭维道:“昌隆侯夫人在京中时曾建议他,皇帝不会容他活命,他难道不想先下手为强?朱家不在意他嫁祸给朱家,只要他敢做。”

      霍灵渠低叹,按住拨浪鼓,抓朵彩绸花给小婴儿。

      嬴忱璧心念动圈住贵妃,霍灵渠注目皇帝,嬴忱璧装若无其事,耳根微微红了。

      “嬴隐鹤看朕之前携贵妃出宫察看京畿附近的收成,他觉得想引皇帝出宫不难,近来抓耳挠腮就在想怎样将朕引出宫,可笑的是,他都没有告诉代王。”

      啊?霍灵渠不解,嬴忱璧道:“就是贵妃听到的,代王不知道。”

      “陛下是说,嬴隐鹤觉得只要将皇帝引出宫,他就能成功了?”霍灵渠忍住不自在,将绸花拿掉,哄小婴儿午睡。

      嬴忱璧眼眸柔和,应道:“是啊,朕也是服气的,大概是朕登基前四年给人的感觉太默默无闻了,以致连朕的禁军都不被看在眼里。”

      “还是帝王梦作祟吧。”霍灵渠感悟。

      嬴忱璧看向贵妃,霍灵渠揣度道:“一来,代王府下意识的就不愿意把你们这支看在眼里;二来,嬴隐鹤很清楚若是告诉他爹,他爹绝不会同意;三来,若是他事成后告诉他爹,还能不被父亲看重?待到他们那一支崛起,他想取代嫡长兄指日可待。”

      嬴忱璧咂摸下,笑了:“好,朕明日出宫,嬴隐鹤若胆敢行刺,朕就再帮晏霁之一把。”话音未尽,霍灵渠注视皇帝,嬴忱璧启唇补出:“把嬴隐鹤的首级送给代王。”

      霍灵渠默下,把小婴儿给他爹,自去倒杯茶。

      皇帝耐心不错地抱着孩儿,看孩儿慢慢睡着了,嬴忱璧把孩儿放在摇篮床里。

      “大概会是今夜,侯瞻渥要劫狱了。”嬴忱璧告知贵妃。

      霍灵渠握茶盅的手微滞,将茶水饮尽。

      枯叶掉落树枝,白昼在逐渐深重的凉意里流逝,三更夜,街上安静的犬吠都没有,侯瞻逊戴着斗笠,驾着马车在深夜里疾驰。侯瞻渥抱宝剑挨在大哥身边,像刚跑过一二十里地,手脚发凉浑身发热,热得血都像在滚沸,热得脑子像在煮浆糊。

      疾驰的骏马猛地高高跃起,一队人举着火把在前方拦住他们的去路。

      侯瞻逊收缰绳,险险稳住马车,侯瞻渥和马车里的人险些摔了,大概二三十人拦路,领队的人走出来,是武襄侯传爵位的侄儿,侯瞻逊的堂弟,侯瞻渥的堂哥。

      “瞻渥,你要做什么?”

      侯瞻渥心里发虚,慌乱不敢应对,侯瞻逊撞他,侯瞻渥拔剑指向堂兄,武襄侯世子道:“好,我们打一场,你输了,你就不要闹了,把车里的人送回太微宫。”

      “若是你输,你能让路放行吗?”侯瞻渥拿出点气势对呛。

      “不能,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武襄侯世子撂话,侯瞻渥还在犹豫被推下车,侯瞻渥只好拔剑跟堂兄过招,侯瞻逊压低斗笠下车,下刻,侯瞻渥被撂倒,摔在地上,侯瞻逊看得想翻白眼,武襄侯世子收剑,越过堂弟,去查看马车。

      侯瞻逊看准时机踹侯瞻渥,侯瞻渥抓着剑站起来,刚想再出招,一股巨大的推力撞来,他被大力推得举着剑直直刺向堂兄,武襄侯世子察觉有异转身,正中心脏。

      不过刹那间的事,待侯瞻渥反应过来,懵了,武襄侯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堂弟,随行的护卫愣住了,只有扮成车夫的侯瞻逊当即上前推开这挡路的堂弟,抓起侯瞻渥扔上车,侯瞻渥不由自主的冷颤哆嗦还不能动脑子,侯瞻逊已驾着马车横冲直撞冲出去。

      夜,乌云遮,街上的火把越来越多。

      武襄侯世子殁了。

      皇帝嬴忱璧宿在关雎宫,闻讯,皇帝披件披风走出内室,让步昂进殿来禀告。

      “是侯瞻渥,武襄侯世子带人阻拦侯瞻渥,打斗时侯瞻渥偷袭,一剑刺中堂兄心脏。”

      “偷袭?”嬴忱璧沉吟:“谁帮侯瞻渥劫狱的?”

      大统领低头:“是侯瞻逊。”

      皇帝大略想明白了:“武襄侯知道了吗?”

      大统领禀道:“已经赶过去了,升平大长公主也过去了,不少人都看见侯瞻渥杀堂兄,衙门已经发了通缉令,判定侯瞻渥死刑,升平大长公主昏厥还未醒。”

      嬴忱璧摇头,让大统领退下吧,步昂告退。

      皇帝往回走,恰遇上霍灵渠走出来,嬴忱璧忍不住牵贵妃的手,霍灵渠忍住。

      “朕真有些意外,侯瞻逊回来,第一个居然是冲着亲弟。”

      “更是亲娘吧。”进到内室,霍灵渠甩掉皇帝的手,往攒盒里拿颗糖,体味道:“我想,纵使侯瞻逊比小弟年长二十岁都对亲娘的偏心很不是滋味吧,经年累月,未必没有恨。撇开他们搭上朱家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不论,才几天,侯家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何至于如此?是升平不管不顾一味溺爱幼子,是她不肯让侯瞻渥有一丁点不顺心。自己被夺去世子位,被罢官在家,在侯瞻逊看来可能还不及侯瞻渥不开心让亲娘牵挂,既如此,他就把侯瞻渥毁了,让侯瞻渥去死,让他觉得痛快。”

      嬴忱璧嗯声,吃着糖,慢慢品味。

      皇宫外,大长公主府。

      武襄侯坐在夫人的榻前,似有审视又似只是静坐,等待黑夜散去,灯芯燃尽又换新蜡,窗前透出青色,破晓就在眼前时,侯夫人升平大长公主醒来,她醒来看见丈夫还有些迷糊,晕厥前的记忆太坏,坏到她根本不愿记得,然她还是直觉问:“渥儿呢?”

      “还在逃。”武襄侯说。

      大长公主心中一个咯噔,记忆回拢,一下脸白了,忙让丈夫快去救孩子。

      “他杀人了,许多人都看见他杀人了,杀了他的堂兄后潜逃。”武襄侯目光灼灼,升平大长公主接不了话只能一味让丈夫去救孩子,武襄侯道:“是瞻逊谋划的。”

      升平不懂的怔愣,武襄侯还原道:“瞻渥很犹豫,是瞻逊替他做主,劫狱,也是瞻逊通知堂弟去阻拦,还是瞻逊在他们打斗时暗中出手才会出此惨祸,都是瞻逊的谋划。”

      “怎,怎么会?”升平不能理解:“你查错了吧。”

      “你溺爱瞻渥,我从未说过什么,你自己的孩子,你想喜爱谁当然全凭你心意。贵妃曾言你溺爱瞻渥是在溺爱放纵自己,你想补偿自己,其实也未有不可。”武襄侯咬字很重,每个字都像系着千斤锤:“你们十个姐妹,都说你的脾性最好。

      今时我才知,是你的心性最坏。你想随心所欲,你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不顺心,你想要君王都顺着你捧着你、所有你想要的就要得到,你比你的五妹还不如,她坏,她毫不掩饰,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糟糕,而你,你才是最阴损的。”

      语毕,武襄侯大步往外走。

      升平发懵会儿打个激灵,狂喊人进来,没人应,她想下床不慎摔出去,两个女儿进来,大儿子也来了,她不看大儿子只抓着女儿们喊:“把你们二哥喊回来,快让你们二哥回来,救弟弟,快救弟弟!一定不能让瞻渥有事,快去救弟弟……”

      侯瞻逊邋遢着脸,满目讥诮。

      一夜闹得许多人不安宁,霍巨浪看着侯家的热闹都想说,霍家地窖都省了。

      霍擎想把这对患难鸳鸯关半月,让霍海啸去向圣人和陛下报备。

      霍巨浪去了监牢看侯瞻让。

      侯瞻让连对霍海啸都无视了,何况对霍巨浪,霍巨浪把昨夜的事相告,侯瞻让懵了。

      “你不信,可以向你大哥求证,你大哥应该很乐意告诉你。”

      侯瞻让脑门冒金星,甚至有些头疼。

      “你娘要让你二哥回来救侯瞻渥,我看她不把你二哥毁掉怕都不能消停,你觉得呢?”霍巨浪好笑,侯瞻让置若罔闻,霍巨浪讥诮:“你这会儿是在牢里好呢还是不在牢里好,假若你没有蹲大牢,你娘必要抓着你不放,不把你毁掉不罢休,你还是要进来的。”

      侯瞻让冷面相对,满脸不耐烦。

      霍巨浪直击:“你已废,侯瞻渥若没得救,你娘做不做得出让你替侯瞻渥去死?”

      侯瞻让定住。

      霍巨浪走掉,侯瞻让心底里发寒,不可遏止的眼睛里闪出泪花。

      铁窗之外艳阳高悬,烈烈日晖尽扫秋凉,午时了,法场前围观的百姓成百上千。

      柴家,佟家……一批批死囚犯斩首,晏明绾带着生母在人群中亲眼看过钟姨娘被砍头,她带生母离去,明天就回杭州,对生母说:“您今后当只有我一个女儿吧。”

      五十岁的贾姨娘心颤颤的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掉不下来。

      反观看过柴家人伏法的包家兄妹,包蜜果高兴道:“大哥,我们去塞北找爹娘吧。”

      包十病摸摸妹妹的头,眼底一样溢满笑:“嗯。”

      刑场上,该轮到郗家了,郗猷癫笑,郗意仰头,最后看一次天空。

      天,好高啊。

      皇帝嬴忱璧在法场前驻留至所有死囚伏诛,皇帝有带贵妃出宫,但没有带贵妃来法场,而是将贵妃送去谷王府陪两个皇子。

      谷王府中,霍灵渠教两个小孩折纸船,又捡几片枫叶,将泛黄的枫叶放入纸船,将纸船放在水池,划拨池水让纸船飘荡。

      三岁小孩跑进屋把在重阳得的花灯拿给霍贵妃看,二皇子犹豫,没动。

      霍灵渠对小孩笑,拉过两个小孩,望向高邈浩远的天际:“大雁要飞去南方了。”

      小孩自然问:“为什么?”

      霍灵渠语轻轻,眷着想念:“再有一个月,就要立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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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开《偏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