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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14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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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念?
多少人懂得长念的指向呢?
太上皇有数,昌隆侯不懂都懂,他带来的人会给晏霁之看出什么样的姻缘,不言而喻,一眼掠过圣人的脸色,昌隆侯笑道:“世子的姻缘落定也就让人放心了,可毕竟成婚还远,靠心里的人也不能过日子,世子身边还是得要有个知冷知热的。”
平原大长公主再被噎着了,她都想送礼了,昌隆侯是不是跟她犯冲啊。
嬴忱璧饮杯酒,这混球再敢放肆就把他拍成肉饼,皇帝绝不手软。
萧耿裕慢几拍意识到个问题:“晏霁之怎么看都应该像喜欢温柔的女人吧?”
萧灼灼赞成:“我也一直这样觉得。”
霍灵渠让翁嫔把襁褓给她,她宁愿看小婴儿。
晏霁之答曰:“我可以和原牧炽一起过。”
嬴忱璧:“……”
皇帝不知道什么感觉。
太上皇剥颗荔枝尝尝,魏王看他是真想演出朵花儿来了,霍秦川就想笑,霍灵渠浑如没过耳,护国公夫人和原牧蔷小姑娘差点摔下,晏墉和原牧烈一样平淡,昌隆侯无阻碍地接:“可原小将军有未婚妻,成亲不远了,世子总不能做外室吧。”
许多看客只觉头顶乌鸦飞过,晏霁之不以为意:“我还有陛下嘛。”
众人保持着镇定没异样,霍海啸看他是要不正经起来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穆国公霍秦川喜欢看热闹啊一马当先跳出来,晏霁之信口捏来:“他把我的女人抢走了,把他自己赔给我不是应当的吗?”
嬴忱璧&观众们:“……”
班丞相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霍海啸陪他侃侃:“你若这么做,还能面对霍贵妃吗?”
嬴忱璧噎下就被抢前了,霍然瞪霍海啸,大伙都关注着呢,霍灵渠也真不知什么感觉,晏霁之标榜:“能刻骨铭心就好。”
霍秦川想捂脸,难怪人家能教贵妃,只要自己不难堪,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德行,他是不用担心谁敢对他指指点点了,谁敢说他的闲话,他保管能做更轰轰烈烈的事逼着皇帝帮他对所有乱嚼舌根者禁言,皇帝估计也很郁闷招惹这么个情敌了。
晏煦之有点想低头埋脸了,老哥不要这么玩是吧。
魏王淡定看他天花乱坠胡天海吹。
朱窅絜翻白眼,根本是个徒有虚名的纨绔。
嬴忱璧再噎下又被抢先,昌隆侯火上浇油:“这可有损陛下和皇家的名声,世子难道都不替陛下和天家名声考虑?”
晏霁之夸夸其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霍灵渠扭过脸,霍秦川瞪大眼睛看去,魏王想给他竖大拇指,嬴忱璧冒出怒气又被挡,国师也凑个热闹:“这怕是有难度吧。”
“我喜欢挑战。”
晏霁之话落,大殿里一片鸦雀无声,朱縠艾都想翻白眼了,这么不知所谓的货色。
晏墉想起霍秦川对显国公说的那句:可要坚持住,他就觉得现在特别适合他。
晏霁之像有感悟地转向上座,太上皇被颠得没脾气了,嬴忱璧脸黑得能滴墨汁。
“朕想先打死你一个时辰信不信?”
晏霁之转头,失语的霍雄鹰可缓过劲来了,皇帝发飙:“给英王世子拿针线来,宫宴结束前他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他嘴巴缝起来!”
平原大长公主砰然站起,大家惊奇得瞩目她,皇帝和显国公还有乐邑长公主都想奇怪,平原连连表示她是要给四皇子送满月礼,再暗示省得又被昌隆侯抢前。
昌隆侯无语,看客们扶额,谁还不让大长公主您送礼了吗?
显国公想遮眼睛,略过刚才那一幕,太上皇都想略过。
皇帝不厚道想,被这么一搅和,他心情好多了。
乐邑想托腮,这婆婆八成是要丢人了。
宫人们给英王世子把针线拿来,晏霁之看看搁在他手边的针线,去倒碗水来。
平原大长公主的礼抬上来,是只麻袋。
霍灵渠挑眉:“姑母,您这礼粗糙了些吧?”
平原走出来,都没在意霍灵渠对她的称谓:“贵妃看过就不会觉得粗糙了。”
霍灵渠打量她,平原让宫人把麻袋打开,麻袋里装着两个睡着的小孩,六七岁模样,众人莫名被噎,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霍雄鹰感觉怪怪的,显国公闭目拍拍额头,乐邑神了,这婆母不会想说这俩娃娃是霍灵渠的吧?
翁嫔神奇地看向贵妃,嬴忱璧貌若神奇地看向太上皇,太上皇被妹子蠢得没眼看,晓得是堂姐借平原的手给虢王送份礼都眼睛疼,这妹妹怎么就能蠢得有人给她送两个小孩指他们是贵妃的娃就能相信了呢?她是想把爹气活过来是吧。
昌隆侯一时没看懂,作壁上观。
虢王么,虢王又不认得他们,一样在看戏呢。
原牧烈看向章醇,复看向那两个小孩,是像,亲娘和亲骨肉的长相。
他想往上看眼还是忍住了,灌杯酒,心里有些发闷。
魏王哼笑,一眼看穿这是霍灵渠的谋划,真是会为原家操心了。
霍雄鹰想和大哥交流,奈何身边人都不搭理他。
霍海啸看皇帝真能装啊,若非他知道皇帝清楚也都要以为皇帝没看懂了。
晏煦之跟堂兄说:“这年纪肯定比四岁大了吧?”
晏霁之赞同,平原大长公主这么容易被骗也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霍灵渠不悦板脸:“姑母这是什么意思?”
“贵妃不认得他们吗?他们可认得贵妃呢。”平原喜上眉梢简直是心花怒放,乐邑都要嫌没眼看了,霍灵渠表示:“本宫听不懂姑母在说些什么?”
“贵妃若是不懂,姑母可得帮你一把了。”平原乐不可支,被带得对霍灵渠自称姑母,她都没意识到就顾着激动了,太上皇平复些,琢磨眼前的状况。
霍灵渠神情不屑且轻蔑:“好,本宫就劳驾姑母解惑了。”
平原嗤之以鼻更蔑视,吩咐宫人去拿长鞭来。
萧灼灼瞥瞥堂嫂,霍舒窈都想无语了,猜都知道萧灼灼在想什么。
所以呀,很多人想不通,平原大长公主为何舍近求远?
何况小孩这么眼生,班落矜就觉得霍贵妃若有孩儿,不屑把孩子藏起来。
班丞相在大殿里隐晦找找,谁在利用平原,目的又是什么?
房副相看眼霍家,平原能送这么一份礼,没有霍家放行不可能吧?
晏霁之垂眸,若有所思,虽然没平原大长公主能轻易被骗未必能有霍灵渠想要的精彩,但,霍灵渠何以敢有把握送两个小孩过去,人家就会相信?
宫人将长鞭呈上,大庭广众,平原握起长鞭就两鞭子挥下,两个小孩被痛醒,他们被绑着嘴说不出话来,哇哇大哭,章醇郡主犹若受到感召一般猛打了个激灵,双目无神地搜寻,一眼看见两个孩子,她嘭得站起来,婆家人看她半响都没反应。
平原大长公主专注眼前没注意到章醇,看见的人们,神情就有点精彩了。
护国公夫人打量着长媳和她注视的小孩好几遍,脸一点点难看。
原牧蔷双手交握,眉眼慌乱不安,大嫂人不错呀,怎么会?
霍海啸让霍雄鹰准备好,霍雄鹰和大哥交流过还觉得惊奇,不是吧?
滕王笑了,枉他对这堂姐的感观还挺不错的。晏煦之看向堂哥,霍舒窈瞥了眼萧灼灼,刚不是对贵妃怀疑得起劲,怎么这会儿又像眼瞎般不多想了?
其实也简单,章醇郡主又没有不好的名声,霍雄鹰这不都觉得不可信。
班落矜扯扯祖母,班丞相皱眉,显国公略难以置信,不至于吧?乐邑震惊望着这堂姐,皇帝和父皇对视,太上皇也惊讶,这堂侄女能在外两个野种都弄出来了?
霍太后优雅饮杯果酒,看热闹都没什么意趣。
翁嫔随大家关注的风向看向章醇郡主,虢王如梦初醒,连忙给昌隆侯使眼色,心里狠狠给平原以及显国公记笔大仇,要命啊这样阴他,昌隆侯被噎得差点想拍脑门。
朱縠艾都被气得近乎心口疼,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章醇郡主更是疯了,居然还站着,她环视圈只能跟哥哥商量:必须让章醇郡主坐下,当没事人一样,再把这俩小孩弄走,把这件事尽快揭过去。朱窅絜去角落里收买宫人。
平原饶有兴味的欣赏过痛哭的小孩,转向霍贵妃挑衅:“贵妃可懂了吗?”
霍灵渠冷硬讥诮:“不懂,还是得请姑母赐教。”
“是吗?”平原大长公主笑盈盈的,又两鞭子抽下,孩童的哭声飘满景福殿。
“姑母!”
尖锐的嘶吼传来,平原得意看向霍贵妃,霍灵渠在哄小婴儿,俩小孩的哭声把这小婴儿吵醒了,闹得他也哭起来,平原愣下,刚才不是霍贵妃喊得吗?
翁嫔担忧张望看着小皇子,皇帝给这姑母指指,平原看去,顿时无语:“章醇你干什么呀?”
“姑母,上天有好生之德,”章醇郡主刚几乎要从座次这边冲出来,还有理智才站定,她自也无暇顾及婆婆脸色有多难看,原牧蔷灰心了,原牧烈两个副将的脸都黑了,没多想的人们都得多想了,这总不能是章醇郡主善心泛滥或者爱多管闲事吧?
“行了行了没你事,坐下吧。”平原大长公主不耐烦打断,章醇郡主被身边冒出的宫女硬按着坐下来,她刚坐又想站起时对上她爹狠厉瞪她,揪心坐着。
平原重新转向霍灵渠,好整以暇笑:“贵妃这下懂了吧?”
霍灵渠一脸在平原眼里负隅顽抗的死撑:“不懂!”
平原惋惜:“贵妃若还是不懂,姑母接下来可得换剑了,一片一片把皮肉割下来,割到血肉模糊白骨都露出来再把心肝脾肺都挖出来做四皇子的满月礼,贵妃——”
“姑母?!”章醇郡主轰然站起。
平原再看过去,真没好气:“章醇你干什么呀,你不想看你就出去!”
观众们都想替平原大长公主着急了,怎么还没看出猫腻来?霍雄鹰动动手腕准备就绪,昌隆侯紧盯圣人,太上皇闭闭眼,默认之意,昌隆侯当即去带这俩孩子走,霍灵渠暴怒吼:“霍雄鹰!拿刀给我砍,我倒要看看谁的种想诬赖到我头上来?”
章醇郡主疯了似的冲出去,只知道她要保护孩儿,要保护她的孩子。
朱縠艾和朱窅絜看得都想冲上去了,昌隆侯根本走不得,霍雄鹰在三姐姐喊霍字时就如箭矢般蹿出去撞开昌隆侯,抢过麻袋举起来就要摔,章醇郡主冲来也被踹开。
“不!!”
混乱落幕,他们只见章醇郡主硬生生垫在麻袋下,众人死一般安静。
翁嫔双手捂住嘴巴,霍灵渠眼睑低垂,她能做到这份儿上,是意外。
皇帝没什么动容,章醇若替孩儿着想能让亲骨肉变成孽种吗?还不是只图一己私欲。
太上皇有些沉寂,沉寂过也就认了,任其自然吧。
殿中痛哭愈凶,晏霁之站起来看眼后坐下,老秦王爷坐不住地站着,虢王坐着,坐着都要气炸了直想把这俩孽种的嘴巴缝起来,哭哭哭,都几岁了还哭!
原牧蔷死心了,朱縠艾气得想捶桌子,昌隆侯都想抹把脸,平原凌乱了,这,这这,这怎么会变成章醇?她看向丈夫和儿媳,显国公没眼看,乐邑嫌造孽,瞧这婆婆刚才卖力的,这种事她怎么就瞒得这么紧,平常没见你嘴皮子这么严啊。
护国公夫人站起来,走到长媳面前死死盯着她,原牧烈随后沉沉走出来。
原牧蔷小姑娘跟着娘和哥哥的脚步,忽然迸发出想杀人的愤怒,红着眼睛瞪着这个人,几乎即刻就想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大哥,你有相好了你就和离啊!
章醇郡主忍住剧痛坐起来,面庞呆滞,没看婆家人一眼,就痴痴护着她的两个孩子,但她也没给孩子们松绑,一旦松绑,两个孩子哭着喊她娘是太难看。
原牧烈阴鸷握起拳头,好似下一刻就能把章醇捶爆。
虢王心颤下扯扯他大姐,一些人注意到虢王的动作真被噎了噎,晏煦之受不了地转头,六十二岁的饶香郡主闲庭信步走出来,却是走到魏王面前,放下只柰果。
魏王抬眸看这位堂姑母,饶香郡主莞尔:“这是虢王府在蒲州庄上培育的柰果,俊儿,你尝尝,看和罗方渡送你的柰果滋味一不一样啊?”
大殿的氛围再一变,魏王妃吃惊看着这位堂姑母,虢王差点蹦起来,这大姐疯了啊?班丞相倏然想到五年前的定襄之围,武襄侯、显国公、郢国公等好几位大人都想到了,老秦王爷坐下来,昌隆侯又被气得真是…真是想揍虢王了!
太上皇想笑,罗方渡,埋得真够深的一颗棋啊。
魏王打量过她再瞧瞧眼前的柰果,复而抬眸,说:“谢姑母,本王会好好品尝。”
饶香郡主再走到堂妹面前,笑意喜人:“平原,姐姐就谢谢你了。”
平原大长公主憋屈地扭过脸,不想看她。
章醇若无所觉,无所谓了,在她的孩子们被摆到人前时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饶香郡主最后走到原牧烈面前,目光灼灼道:“侄女婿,你没猜错,麻袋里装的这两个就是章醇在外生的孽种,便是她在蒲州养病的两年半期间生下来的。
一个七岁,一个将满六岁,章醇生下第一胎后只隔四个月就又怀上了,她每年借口去蒲州住好几个月就是为陪伴这俩孽种,你岳母虢王妃也年年去看望。
那个野男人就是她外祖家大舅母的娘家侄儿,授康二十三年的状元、洛阳通判梅浮雪,之前虢王妃娘家及其相关人家被清查,虢王、你岳父愣是保住了他无恙。”
“大姐,你真疯魔了是吧?”虢王早就在喊了,可哪挡得住,饶香郡主不理会,一股脑儿捅出来,护国公夫人气得颤栗,原牧蔷恨得眼睛要吃人,原牧烈的两位副将都站出来了,他们再不喜虢王都敬着世子夫人以为世子夫人是好的,结果咧?!
南疆的三位将领都脸铁青,想着他们的仇,似能感同身受当中痛恨。
他们在前线战场不怕死的杀敌奋战,为何得到的反是践踏?!
这一刻,没人笑得出来。
太上皇面色铁青,皇帝和魏王兄弟脸都难看,皇室宗亲的脸皮都被扒下来了,乐邑霍然意识到这堂姐不是一时糊涂而是一直在偷情甚至于至今还没有断?
平原被气得都想踹她了:你这么有种怎么不多弄出几个来?
梅浮雪?薄尚书叹息,周尚书也叹气,他对那位的感观也很不错。
班丞相夫妇气煞,班四少爷和班落矜都火冒三丈,这人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是班家的女婿,他娶的就是班丞相夫妇的嫡幼女。
原牧烈眸光嗜血瞋目切齿,顾及皇家颜面硬克制住了,一言不发。
霍舒窈想,若是贵妃怀个胎,肯定要闹着跟陛下和离了吧?
啊呸,什么和离,贵妃哪有资格和离,是摊牌。
晏墉瞟瞟身边被禁言的兔崽子,晏霁之递筷给父亲,晏墉潦草写行字:能相信你吧?你爹还是想相信你不糊涂。晏霁之拿筷沾水写行字:您大可放心,我会明着跟嬴忱璧争,惹得他爹也想先打死他一个时辰算了,他弟心里有丝沉闷。
晏煦之刚还想揶揄老兄,看到这行字,一下就没心思了,不经意对上媳妇,他似犹豫,桓炜彤知道丈夫想问什么,一样拿筷来写:我只觉得章醇郡主很蠢,情郎对她若有真心能毫不替她着想又对她全无担当吗?我以为,真情必有担当。
“疯魔?”
饶香郡主哈哈大笑,笑得比哭还凄厉,盯着这个异母弟弟的眼睛比刀子还尖利:“我是忍得快疯魔了!三十八年了,我一天一天的熬,一年一年的忍,熬得我都满头白发,忍得我都快踏进棺材里了,我总不能把这笔血债带进棺材里去吧!”
乐邑忽就感到阵心酸,平原憋闷烦躁,算了,就不跟她生气了。
太上皇闭闭眼,像是要把浊气都呼出去。
虢王瑟缩下,不知是心虚还是不想跟这个已经是仇敌的大姐多纠缠,给昌隆侯使眼色,昌隆侯懒得多事时一道清脆嗓音介入:“圣人、陛下,平原大长公主虽然没找对人,但猜测不无道理呀。”
众人看去,是昌隆侯的女儿。
朱縠艾从座次这边走出来,乐邑瞥见她,心酸都散了。
昌隆侯置若罔闻,霍海啸瞧昌隆侯,是不想管这女儿的死活了?一部分人也意识到了,在宫宴上,这姑娘堂而皇之说出这种有辱皇家颜面的话来,不论有没有皇帝的口谕在前,她还能有好果子吃?昌隆侯怎会不懂,没有制止就是不想管了咯?
还有些人霎时想到英王世子的赌局,班落矜和萧灼灼都想到了,也都不敢相信,这可是昌隆侯的女儿,昌隆侯可在场啊,难道还能被赐死?
大家伙就这么看着,像看一个人的独角戏。
没人搭话,朱縠艾照样自得其乐:“霍贵妃入撷芳馆时都二十岁了,贵妃亲言她在北地有个情投意合的少年郎,霍桑柔未满十九却有个五岁大的孩子,难道霍桑柔14岁就生养,13岁就有身孕了?怕不是在给同母姐姐做掩护吧?”
多数看客们想,昌隆侯这女儿果然把话说全了。
平原拿手绢来扇扇,她还绕着弯呢,这姑娘可倒好?霍灵渠睨眼看过昌隆侯这个女儿,转向皇帝询问:“陛下口谕,造谣污蔑编排毁谤霍贵妃者死,作数的吧?”
朱縠艾讥笑:“霍贵妃莫不是心虚,这才连——呃,呃、啊……”
霍雄鹰还在撇嘴呢,陛下还没说话呢都敢抢皇帝的话,真是兄妹,猛然怔住。
刚刚一把匕首飞射而过,朱縠艾被刺穿喉咙!
大伙儿懵了懵才看清,再看,是,蜀王。
皇帝侧眸看了蜀王一眼,太上皇淡漠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滕王心里啧啧,这堂哥真是人狠话不多。
昌隆侯缓缓转过身看向蜀王,朱窅絜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根本不能接受得呆滞片刻,反应过来要冲过去时,蜀王,阿胜拔刀跃起,一刀砍下朱氏女的头颅。
大殿犹如静止,头颅滚落几下仿佛是胆小者心跳的波动。
殿外金乌那么耀眼,殿里好些人却有种虚幻感,朱窅絜双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下来。
霍雄鹰感觉有点头脑风暴,霍灵渠微愣下,低低头。
虢王呆住,章醇郡主打个寒颤护紧儿女,生怕原牧烈也要杀了她的孩儿。
原牧烈将母亲和小妹护到身后些,原牧蔷小姑娘抓着大哥的手臂,看章醇的举动,一猜就晓得她在想什么,想吐口水啐她:你偷人时怎么不知道怕?
平原有点慌地握住堂姐,这侄儿太猛了,饶香郡主反手握住堂妹。
那个赌局?能忆起的看客都想到了,霍海啸和晏霁之赌昌隆侯这个女儿活不过今天就是猜她要拿霍桑柔养的孩子来说事,浑然不把皇帝口谕当回事,没料到蜀王会出手,可皇帝和霍家能让她活吗?必会钉死,所以他们赌朱縠艾活不过今天了。
而会那么猜也明了,那德行不明摆着。
乐邑心莫名,萧灼灼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晏煦之看老哥,有点被震,班落矜突然觉得,昌隆侯也没什么了不起。
薄尚书感喟,所以啊别妄想去以身试法。
霍擎踹脚霍秦川,霍秦川踹脚霍漓江,赶紧的,盯紧姬汜。
姬汜这时候若不出手还怎么在昌隆侯那儿混?
晏霁之亦是直觉看向了姬汜。
皇帝看眼父皇,总觉得哪不对劲,太上皇一直未言,似乎在等待什么。
“阿胜啊,你可真是姬沛的好外甥。”姬汜慢悠悠踱步而出打碎这死沉沉的寂静,一些看客看他,有种又是个要自己找死的感觉,乐邑和霍舒窈都这么想。
谁都没多话,像之前看朱縠艾唱独角戏那般看着。
皇帝却有种归位感,就像连环锁的一环,此人就应该在这时候冒出来,皇帝又逐一看过太上皇、昌隆侯、蜀王和国师,最后锁定在这位姬汜,隐约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姬汜走过朱窅絜,朱窅絜抬头看他,姬汜笑笑,又走过朱縠艾的头颅,来到蜀王面前,刚还笑得优哉游哉,倏忽间如严寒将袭:“可姬沛对得住你吗?
他可以把你扶上皇位,可以把天下都给你,可他呢,姬家遭灭顶之灾,全族967人死了948人近乎阖族被屠,他不思报仇反而自尽,荒不荒诞?可不可笑?!”
霍灵渠霍然抬头看向姬汜,整个大殿响彻姬汜的咆哮,一声一声像敲击在众人心头,再没人觉得又是个要找死的,屠族啊,此人看着很开朗啊怎会竟背着屠族之仇?
魏王再闻此事,心里还是有点感触。
霍擎拄着拐杖站起来,霍秦川一同站起来被老爹按下。
蜀王,阿胜眼含怒火冷冷瞪着他,姬汜讽刺:“他一死痛快了,留给我们的是什么,是地狱!”姬汜再次激烈地发狂:“二十四年了,他让我们全都活在地狱里!
他若不死,今天坐皇位的就是你,可他偏要去自尽,为了他所谓的天下、苍生,什么都不作为就一死了之,这叫爱,对天下苍生的大爱?你不觉得荒唐?
二十四年了!我们过了二十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这天下、苍生,谁来救助过我们,他对得起我们吗,他对得起你吗?阿胜,姬沛,他真的值得你护着他吗?”
蜀王眼神微闪,趁此间隙,姬汜越过他往前走,面向高坐的老皇帝,幽幽笑:“圣人,我们好久不见,上回我见你还是授康九年的春天,你意气风发。
如今却是你的皇帝儿子如日中天,你,垂垂老矣,哦不,老当益壮,可,又如何,不管是垂垂老矣还是老当益壮都逃不过一个老字,当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太上皇看着姬汜,胜似看一滩死水。
“试试吧,给霍灵渠验一验,看看姬沛死前是不是把宝物留给霍灵渠了?”姬汜提议,太上皇犹如充耳不闻,姬汜劝:“你别这样嘛,你自己不早都说了,国舅可真会藏啊,大家心照不宣啦。”引得霍海啸倏然瞪向他,皇帝和魏王相视一眼。
姬汜还在蛊惑:“你可想清楚了,你年长的这三个儿子可都是狼,甚至于你的儿子们全都能变成狼,只在你一念之间,你不怕你一不留神,你就——”
太上皇眉眼阴沉下来,姬汜识趣讨饶:“好!”他转向姬洵:“姬洵,你说呢?”
诲仰道长姬洵瞧瞧他又转向霍贵妃看两眼,世俗意味的笑了,扔块碎片给他。
姬汜扬手接住,扫视过这碎片,弯弯唇,再往前走,他脸上带着笑却散发着令人恐慌的可怕,像势在必得的危险气息,霍灵渠怔怔看着他,翁嫔心乱,几乎想去抱走孩子,霍擎把霍海啸踢出去管住霍雄鹰,霍太后看看圣人,咬牙给她爹和兄弟使眼色。
霍擎让闺女镇定,霍漓江要冲出去,他又把霍漓江拽住。
大殿里安静得像被屏住呼吸。
乐邑长公主心慌慌的,她就觉得没有见过这样的父皇。
嬴忱璧盯过姬汜转向父亲,太上皇冷漠得像石雕,魏王都想给嬴忱璧个锤子,这时候还看这爹做什么,你不知道他脑子不正常啊,你也脑子不正常了吗?
姬汜踏上玉阶,晏霁之站起来,老秦王也站了起来,霍舒窈都忍不住扶腰站起来,霍雄鹰想踹大哥了他们还要等什么呀?霍海啸攥拳,原牧烈也握紧拳头。
就在魏王快忍无可忍、晏霁之跑向前晏墉拉都拉不住,霍擎走出来,老秦王也走出来,许多人都站起来,整个大殿紧张飙涨时,皇帝嬴忱璧站了起来。
连霍太后都松口气,晏霁之跑半截急刹住,诸多人都感觉和缓些了。
嬴忱璧还没说话,姬汜兀然鲜血喷涌,皇帝抬眸,看见,蜀王一刀刺穿姬汜的心脏!
昌隆侯猛瞪向蜀王!
景福殿静得落针可闻。
姬汜回头看眼又转回盯着霍灵渠,手缓缓伸向她,霍灵渠如被摄魂似木偶般望着姬汜,阿胜抽出长刀又补上一刀,姬汜仍盯着霍灵渠直至倒下还想伸长手臂抓住她。
霍灵渠眨眨眼,找回一丝自己的神智。
“妖言惑众,该死!”阿胜抽回长刀,看着刀上的血迹,他走上玉阶,拿瓶酒来冲刷,这惊骇的一幕看得胆小者心颤,太上皇握拳闭闭眼,让自己松弛些。
诲仰道长走过去把他的碎片拿回。
霍灵渠脸上血色褪去,头脑浑浑噩噩,承受不住地昏过去。
“贵妃,贵妃?”嬴忱璧有感身侧不对劲,还没转头,皇帝收到提示,转头看去,忙护着贵妃再扶住皇儿的襁褓,翁嫔赶到,皇帝一个眼神,翁嫔连忙抱起襁褓。
太上皇叹口气,下令:“昌隆侯带妖道入宫,罚俸半年,散了吧。”
昌隆侯谢恩,迷糊的大臣醒过神来,大家行礼告退。
平原大长公主都发虚汗了,和丈夫碰面想说话被显国公按住,闷声往外走。
饶香郡主昂首往外走,虽然她手心也冒汗了。
昌隆侯告诫虢王:“让你女儿回原家,不然你就把那两个孽种宰了。”
虢王愣下点头:“行行行,你放心吧,章醇和原牧烈是圣旨赐婚,只要我们咬死了章醇没有偷人,原家就休想断掉这门亲。”说完,他就去管束女儿。
章醇郡主只得像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婆家人走。
朱窅絜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怎么会他妹妹就这么死了,姬汜也就这么死了?
萧灼灼随家人离去时看朱窅絜好几眼,看他痴痴的,也不好受。
皇帝、太上皇、群臣散尽,宫人们提水来清洗景福殿的血迹。
几桶水浇下,脏污被洗得一干二净。
皇宫,或许就是个沾几回血都依旧金碧的地方。
皇帝和太后送贵妃回关雎宫,霍擎和霍漓江陪同,晏霁之在队列末尾跟着,跟就跟吧,皇帝让他跟着,抵达关雎宫,皇帝把他挡外面。
宫人们鱼贯而入,三位太医也随后进门,仅霍漓江停驻,骂他:“你非想让皇帝把你摔个狗吃屎吗?”
晏霁之坚持:“我心里不安,我必须看她一眼。”
“站着晒太阳吧,最好晒死你。”霍漓江不待见他地往关雎宫里走,过两刻多种,他和太医们陪皇帝出来,嬴忱璧看都没看晏霁之一眼,略带傲娇的走了,皇帝心想嘛,太后、老穆国公、贵妃她爹都在,晏霁之见着贵妃也只有规规矩矩的份儿。
三位太医和兴献侯告辞,晏霁之奇怪看他,霍漓江哼道:“你谢蜀王和魏王吧,魏王找蜀王解惑,蜀王料皇帝也要知道个所以然,一起在皇极宫等着陛下。”
“灵渠醒了吗?”
霍漓江懒得搭理,自顾往回走,晏霁之忍住疾跑的冲动,再跟着。
贵妃寝阁,霍灵渠刚醒,自己捧着碗喝碗安神茶,霍漓江带混球迈进门槛,晏霁之即冲去床榻前安慰她莫怕,霍漓江真想把混球踹出去,但到底还是由着了。
太后都没管,很显然皇帝想多了。
“不是、不是,他、他们……”霍灵渠揪心得想哭都哭不出来:“我看得懂,他,他们是和表哥演戏的,他在用命来做戏给太上皇和昌隆侯看,他死前、死前看我的眼神,我懂,他让我坚持住,给姬家报仇,还有什么,我也不知了。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了,但我知道,他和表哥是配合好的,还有国师,他们全在做戏给太上皇和昌隆侯看,他是在用自己的命给姬家报仇铺路,他,姬汜是自愿赴死。”
霍灵渠悲痛得倒在晏霁之怀里,晏霁之忙抱住她。
太后看向父兄,霍漓江猜:“没准儿,我直觉相信这可能才是真相。”
“这是要让太上皇和昌隆侯相信以姬汜为首的姬家人与蜀王绝没有暗中联合的可能。”
霍擎拄着拐杖站起来:“他们想要让朱存焳、让整个朱家万劫不复。”
“嬴忱璧能信吗?”晏霁之顾虑,霍擎和儿女看向他,霍灵渠疲累地靠着他,没抬头,晏霁之深刻道:“在宫宴上,我看着嬴忱璧有一种感觉,皇帝怀疑这是一个局。”
“但皇帝不能让太上皇相信,姬汜是自愿赴死,他和蜀王在圣人眼皮底下演了场戏。”霍擎忖度:“皇帝不信,应该也影响不了多少姬家的报仇策略。”
昌隆侯回府,下人们抬着担架将姬汜的遗体放在堂屋。
姬潮僵立在屋前,昌隆侯拍拍他肩膀:“圣人还在座,没想到蜀王,唉……”
虢王府又掀起场轩然大波,虢王和虢王世子都要把这两个孽种扔去柴房,虢王妃气急了都这么想,可疼爱多年,虢王妃不忍心,把俩孩子安置在了厢房。
朱家的婢女在萧宅外徘徊,想请宜春县主去趟朱家,萧灼灼反复犹豫还是去了。
萧耿裕陪妹妹同往,来到朱家,萧耿裕去和昌隆侯谈。
朱縠艾的灵堂刚布置好,朱窅絜眼睛红肿,呆呆在妹妹的棺椁旁烧纸钱,萧灼灼走近,朱窅絜抱着萧灼灼嚎啕大哭。
薄暮残阳,杭婕妤的父亲马不停蹄赶到家门前,眼前一黑,滚落下马来。
章醇郡主跟着回到夫家,原家府门一闭,她摇摇欲坠得就跪下了,一直跪到太阳落山,期间,婆婆、婶婶、弟妹、小姑子,还有婢女小厮,除丈夫之外,原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来质问过她,性子烈的拿石子砸过她,章醇一直痴痴傻傻,不言不语。
灯火亮起,原牧烈提着灯笼来到她面前,章醇抬起头,涣散的眼神凝聚些。
“原家不会迁怒你的两个孩子。”
章醇郡主张张唇,谢字卡喉咙里,她弯下腰,头碰青石板,人似要被黑暗吞没。
原牧烈走了,她一个谢字始终没有说出来。
皇宫
皇帝迈入贵妃的寝殿,霍灵渠抱着襁褓痴愣愣靠在床头,嬴忱璧坐到床沿,劝道:“让奶娘把皇儿抱下去吧,贵妃今天累着了就不要照顾皇儿了。”
霍灵渠眼神空空的:“我心里不安,抱着这襁褓,心里踏实些。”她想抱晏霁之啊,可晏霁之不在,她又还想抱着些什么,不抱这个小婴儿难道抱枕头吗?
嬴忱璧注视过贵妃的眼睛,心里叹息,太上皇可能想对贵妃不利,晏霁之禀告时他其实没放在心上,他不觉得他爹能糊涂到胡乱抓人来试验,可按蜀王的意思?唉。
“贵妃莫怕,朕会保护你,不会让人伤害你,你不必担心,没事了,啊。”
霍灵渠恍惚呢喃:“我不想说话,你也不要跟我说话了吧。”
皇帝应:“好。”
漆黑融尽夜的光泽,锤炼,锻造,沉淀,还以深夜深邃。
晨曦出,朱窅絜踩着卯初的朝气扶灵出城,带妹妹回家去。
章醇郡主来到太微宫前跪下,以嫁入原家十多年无所出的名义自请下堂。
当年她和原牧烈的亲事是圣人赐婚,要和离也得太上皇准许。
半个时辰后,旨意出,允。
章醇郡主和原牧烈谢过圣人恩典,再赶往皇城,呈禀皇帝。
原牧烈更是直接在皇帝和霍贵妃面前写下和离书,从此,两人再不相干。
皇帝没有多言,霍灵渠想问:“郡主,值得吗?”
章醇郡主看向她,皇帝默下,带原牧烈离去,章醇苍凉:“贵妃,爱过吗?”
霍灵渠微怔,爱?
“贵妃大约是未曾爱过的,章醇就祝贵妃一生不识男女情。”值得吗?章醇不知道,但情爱有多苦,章醇很清楚,世间若能少些情爱的苦还是少些吧。
“我有喜欢的人,是我在北地的少年郎。”霍灵渠说。
“他可曾让你有飞蛾扑火的冲动吗?”章醇郡主温和,却有力透纸背的力量:“就像,你身在这高墙中,想他,念他,想到他不曾约见你,有人想抓你们的把柄,安排你们见面,你明知是陷阱都抑制不住的愿意飞蛾扑火一般出宫去,只为,见他?”
霍灵渠愣住。
“喜欢是开心,爱能致命,章醇就祝贵妃一生不识男女情爱。”章醇郡主颔首,告辞。
霍灵渠缓缓抬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