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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后话发生在两个孩子身上。
      好像一切都不是表面那么如意。
      祁嘉吟拎着门牌号摸到了宿舍,屋内结构设施还不错,同舍的另两个室友已经来了,正在收拾自己的铺子。
      “你好,我是……”
      两个同龄人整齐的感叹掩盖了祁嘉吟的礼貌。
      “你好你好!我是顾思橙,她是江默,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多多关照!”
      “祁嘉吟。”
      “啊?”顾同学闪了两下睫毛。
      “祁嘉吟。”她还特意拿出几秒钟打量了下新朋友:一个正捏着自己的手参观新住所热情洋溢;一个仅仅在桌前对着自己简单又得体的笑了笑,就收回了挺腼腆的侧脸。
      祁嘉吟还被顾思橙拽着,挨个告知譬如每个电器的使用规则,江默一直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无法引人注目的短发盖住了眼镜。
      有一股奇怪的和谐氛围在弥漫。
      但很快这气氛散发到了整个学校。
      学业才是王道,学业才是硬道理。
      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爆点来的快去的也快。
      其实没什么波浪和过多的起色,教室,实验室,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控制了祁嘉吟两年多,最好的证明则是磨出来的成绩和与其成正比的奖学金,以及部分同学更浓重的崇拜;貌似也因为如此,那些小年轻进入了可望不可及的蛰伏期。
      然后在今年,有两个人彻底给她上了一课。
      一晚,顾同学拽着另外一个舍友口若悬河般翻读着祁嘉吟从不过问的情书,江默在床铺上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则伏在电脑前写文案。
      然后,一声最大的惊呼打断了她与大师们的争论。
      “嘉吟,你来看看这个!”
      平淡无奇的封面,里面附有一张空白的信纸,右下角有个署名。
      路鹿。
      “没听说过。”
      ——主要是受到了自己脑袋上江默默默的翻书声,随手瞟了一眼祁嘉吟又给它塞回去了,没搭理顾思橙以及另外那位的哀嚎。
      第二天,当她抱着一堆昨晚的成果走进办公室时,导师在换衣服一副出门的样子。
      “您这是?”祁嘉吟对自己拿几根头发换来的作业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哦,你来了,东西写完了就先放我桌上回头我慢慢看,现在领你去个地方。”
      “哪儿啊?”
      “咱们教室。”老师神秘一笑,推开门示意一起过去。
      到地方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同班同学整齐坐在讲台上,底下一批生面孔,很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别说你不知道新生欢迎会昂,我们这些老同志会被要求一人领个新人。”
      祁嘉吟花了一秒瞅两眼坐离自己的顾思橙和江默他们,又看了看底下一批年轻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声耳语那边老师已经开口了:
      “各位新同学,欢迎你们的加入,希望在接下来的半年内,能和你们的学姐学长和谐相处,学到真本事……”
      祁嘉吟仿佛听到了两种惊叹,底下的,身旁的;她遮着半张脸在突然人声鼎沸的群体中扫了一眼,分明有几个男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祁嘉吟默默听着,完全不敢去看那边顾同学的反应,打开了老师放在自己桌前的人名纸条。
      路鹿。
      她懵了。
      尴尬反射性使她在众人之间来回寻找这么一个符合名字气质的人,眼神刚被祁嘉吟抛出去不到两米,那个穿着普通,戴着眼镜还高了自己约莫半个头的年轻人背着双手杵在自己脸上。
      “路鹿。”很自来熟但短的自我介绍。
      祁嘉吟木在原地,眼镜盯着他的下颚,然后又偏移到脖子上的饰品,突然觉得书上的丁达尔效应纯属子虚乌有;鼻子被塞满了窗外的阳光带来的,嗯,这衬衫应该是刚从洗衣机里提出来——祁嘉吟都能闻出来洗衣粉的牌子和分子式。
      很乱。
      良久,祁嘉吟伸出手,然后发现是左手,又赶紧换成了右手。
      “祁嘉吟。”
      奇妙。
      后来打破尴尬的是路鹿。
      ——晚自习刚过,学生围着导师那边问问题,角落里有盏灯亮着路鹿和祁嘉吟。
      他在收笔装包的时候瞟到她一直在揉肚子,而且好像有什么比前方嘈杂的对话更清晰的声音响在角落里。
      他笑着挎起包转过身:“我请你吃点东西吧。反正今天放假。”
      祁嘉吟心口一惊,第一反应是看了眼自己的笔记;第二秒神色匆匆地昂起头,又快速低下。
      “哦,好。”
      “这边。”路鹿领着她出了后门,祁嘉吟拎着书包无所适从,只得一步三绊跟在他后面。

      晚上天气不错,凉风习习,月光适时铺在大地上,抹上一层叠影。
      街边热火朝天的小吃摊里加入了一对男女;祁嘉吟隔着半步的距离在路鹿后面,好不容易趁着他付钱时抬了头,才发现自己才到这个少年的肩头而已。
      祁嘉吟被带到一个摊位里,坐椅子上看着他这挑那买,最后端来一大盘食物。
      “……吃啊?这家的螺蛳粉那才叫一个绝呢!”
      在食物面前路鹿终于解放了自己,口齿不清地又拿起一串烤肉嚼起来,嘴角布满了红油。
      祁嘉吟略显尴尬地摸起筷子往嘴里送肉,眼神在红辣的浓汤和闷头吃得正欢的路鹿之间来回闪动。
      她的眼神最后落在路鹿浓黑的发顶。
      身边的烟火男女混着老板的阵阵吆喝声以及马路上四腿怪兽们的钢铁咆哮在祁嘉吟耳膜附近跳跃,她迅速别开发烫的眼神,又拿着筷子杵着不动了,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兴许是他早就敏感了这位奇怪的脸色,一点点把眼睛从桌子上抬离了。
      祁嘉吟不自觉把眼神跟着他动起来。
      “换个地方吧,这里也不适合聊天。”
      他说完就挎起了包,祁嘉吟仍坐着拿筷子戳盘子的肉,连鞋带都能看出她青黄不接的内心。

      市内的公园里有个人工湖,周围的青年男女都会来这散步谈心,大爷大妈们倒落得个好去处跳广场舞;池里的鱼在水面上制造出一片片波纹,清风拂过岸边的柳条和路鹿身边这个姑娘的长发,漫天星光饱满地匀在女孩的侧脸上,她从口袋里摸出皮筋扎了个辫,兴许是天气使然,祁嘉吟四处张望,最后指了指一个能看得到整个公园内景但又很寂静的角落。
      “走吧,那。”
      这回轮到路鹿语塞。
      “哦,好。”他把眼镜收进包里,祁嘉吟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很好看;琥珀色,睫毛也漂亮,嵌在一挺漂亮的鼻梁两侧。
      他开了瓶水递给祁嘉吟。
      “谢谢。”路鹿靠在椅背上没敢直视她被长发掩盖的眼眸,他一直沉默不语着,盯着池里跳脱的动物出神。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爸总会带我来这。”祁嘉吟迎着月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只能看着她耳后的头发,鼻腔内尽是芳香。
      “嗯?”
      “我家在宏蒙的另一边,当初我爸为了我学业搬了过来,恰巧我姥姥家又在这,小时候就爱整日死缠硬磨我爸往这跑,揣着三四个从路边小贩那买的热乎馒头跑到这,说是来喂鱼,结果大半部分全进了自己肚子。”
      路鹿保持着礼貌性的不语,眼神总是不自觉往祁嘉吟的侧脸上靠。
      他的脸又红了。
      “我现在都能凭记忆找到小时候那条我最喜欢的鱼。”
      话音刚落,祁嘉吟的眼神于水下游走,点点波光荡漾在瞳孔里。
      一条通体金黄,体态匀称的鱼冒了个头吐了颗泡,随后又甩甩尾巴窜进水里无影无踪。
      “应该是它。”
      因为长发下好像有一张笑脸。
      “你呢,说说你。”祁嘉吟忽地看向路鹿,露出清澈的眸子,两只手撑着椅子,裹着腿的长裤在空气里随意摆动。
      “我爸跟我说,我爷爷很早就离世了,后来他一直跟着我奶奶在宏蒙,在我记忆里也没看过她几眼也离开了我,跟着爹妈在这小地方过活;不像你,有个得力的父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那条鱼又从水中跃出,弄出一点声响。
      自始至终路鹿垂着头,手里捏着瓶盖,嗓子貌似被他夹着;祁嘉吟的下巴放在盘起的双腿的膝盖上,掠过微红的脸,没说话。
      “至于,那份信纸,的确,是,是我写的,但,但是,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胡闹我在脑抽,也可以理解为我在冲动做事,但那,那就是我的,一种表达,我想,我,我想……”
      越说越糊涂了,路鹿索性低头不语,耳边凉风习习,身边安静得怡人,氧气沉醉在周围,分子敲打着两个人的心口。
      良久,有道影子印在他的眼睛里。
      他慢慢抬头,有一只手在他面前。
      “祁嘉吟。”她脸上有种热烈,美满的微笑。
      “路鹿。”
      胸膛内的热气伸出了他的右手,回应一弯热情的眼眶。

      清早八晨的校园里。
      校门口撞见祁嘉吟的路鹿两个当事人迎着几千双奇怪的眼睛度过了早课,午饭,晚自习;连带所有的熟人,默契度直接拉满,每一条挂在论坛上的图和评论都十分拘谨且暴露。
      一个二个吃瓜群众露出了各种迷之微笑,然后又匆匆溜走了。
      两人下了课还在说起此事。
      二人热烈的对话被一束寒光打断了。
      这条小道并不短,两边都有不少的灯光照着,两个年轻人面前杵着几个手持金属棒球棍的社会老兄,站C位的那个老哥怎么说呢,扑面而来的不只是直冲云天的刺鼻的烟火气,还有一门极具冲击力的公鸭嗓。
      “自我介绍一下,道上的,付可龙,叫我龙哥就好。”
      他把武器撂在草地上,向前走了几步立定站稳,灯光照在他冷峭的脸上,平添几股罪恶的笑意。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
      付可龙佯装低头掩笑,双手插兜缓步到祁嘉吟边上,吓得她连往后退好几步,路鹿死盯着这不速之客,捏紧了拳头。
      “我老大邀请你去他那喝一杯,”付可龙笑着,伸出一只手往路鹿身上一推使他退了两三步,脸仍然对着祁嘉吟。
      “你一个人。”
      霎那间,路鹿直接甩开了付可龙毫无礼貌的手,再次挡在了祁嘉吟面前。
      “不可能。”
      也是在霎那间,祁嘉吟脸色僵白,木在原地不敢跟他大声撕扯掰话头;付可龙的表情则告诉他俩,刚刚自己用了很大气力才忍住一阵爆笑。
      于是,两个男人的鼻尖差点撞在一起,付可龙牙尖上的微黄和月光反射出的寒意刺在路鹿的瞳孔里,满张脸写满了残暴,两只眼睛几近要把他生吞活剥。
      可他竟然毫无惧色,脸上保持着始终的冷漠。
      这回社会哥真的笑了,垂下头咬了咬牙,双手揣进裤兜里再次抬起头。
      “昏死之前,再告诉你件事。”
      付可龙居高临下的手指从三变成一。
      “那照片是我——”
      未尽的话语被一抹不可辨的残影代替,付可龙迎面给了一记扎实的拳击,面部猛地一痛使路鹿连连后退数步,祁嘉吟扶着他不住涌出鼻腔的滚烫的血。
      付可龙原地跳了几步,手下们围住了水泥地上的二人,他随后转身摆了摆手。
      “抓紧时间。”

      ——

      他再一睁眼是在宿舍里。
      没有光线,没有舍友,身上掖着被子,屋里一尘不染,那天随身物品整齐摆在书桌上,手机屏碎了一半。
      路鹿浑身疼到伸不出一根手指,终是把手机一点点勾到枕头上,差点砸在眼眶边。
      上面有几条来自昨晚的留言。
      路鹿一头栽进床里,太阳穴火辣辣的疼。
      她好像拒绝了什么,又默许了什么。
      手机上所有软件上的红点都被他们抹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醒目的“①”飘在他的社交APP上。
      路鹿看了眼时间,又迅速点了进去,呼吸竟不自觉紊乱了起来。
      “我在XX会所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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