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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暗恋 ...

  •   男人的灵魂是骨灰色的......,愿你高擎着自己的灵魂活着,把每一个蹩脚的日子都过得灿烂!

      大学四年,现在看来,西蒙过的多少有些遗憾。而当时在一般人眼里,西蒙的大学生活是中规中矩的,只要顺利毕业,前途不是问题。事实上,西蒙并没有足够的本钱留在大都这座城市,所以西蒙选择了读研。

      读研是留在大都的几条不多的途径之一。留在大都,西蒙在内心是明白为了什么的。不错,夏雪——西蒙心中的女神——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恋情,让西蒙决定在这个空大的城市的某个角落独自品尝横跨四道环路的孤寂。

      是在大学三年级,西蒙开始喜欢上了一个来自青海的心理学系的女生。她是那么的寂静,一头长发如瀑逸飒,一袭白裙衣袂飘然,总是一本书捧在胸前静静地来,悄悄地走。她是那么的高傲,独来独往,没谁见过她和任何男生单独去过图书馆、舞会、电影院。

      西蒙关注到她,是因为她的才华。大三刚开学,校刊《冰凌花》上发表了一篇署名灵眉儿的短篇小说《格桑花》:“你是我心中永远的格桑花。老槐树皱起干巴巴的脸,于是下雪啦……”,讲述了一个医学院女生和一个患有轻度抑郁症的男友之间的故事,故事虽短,但文笔辛辣,直击心灵,对于许多伪文艺、伪哲学、伪伤痕、无病呻吟的青年学生来说都是发聋振聩的,这当然也包括西蒙。

      西蒙很喜欢哲学,大学头两年,几乎在图书馆里翻遍了弗洛伊德、荣格、费尔巴哈、尼采、黑格尔、康德、苏格拉底、柏拉图、叔本华这些西方大家的书,常常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西蒙尤其喜欢叔本华,他自认为他和叔本华的人生观一样,都充满了悲观主义。叔本华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意志,意志是无法满足的渊薮,人生就是意志的表现,而人生却总是追求无法满足的渊薮,所以,人生就是痛苦。

      西蒙当时特别爱看廖一梅的一本小说,叫做《悲观主义的花朵》,女主爱上一个比她大20岁的男人,她以为这个男人可以成为容纳她悲观然且疯狂的爱情的容器。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承接得住她没有理性的爱——那种自我克制与永恒欲望的矛盾、明知该避之不及却有着致死的吸引力的爱。在这段歇斯底里的爱情里,女主一边想要竭力克制自己爱上男主,一边又想要飞蛾扑火般地与他堕入深渊…… 爱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吸血鬼式的激情——西蒙不可救药地享受着和女主一起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的悲情与痛苦。

      再后来的一期《冰凌花》,又发表了灵眉儿的一篇杂文《一根烟的故事》,“男人需要的仅仅是一根可以嘬咂的香烟……,男人的灵魂是骨灰色的......,愿你高擎着自己的灵魂活着,把每一个蹩脚的日子都过得灿烂!”这样的字句,如刻刀一般刻入西蒙的心田……西蒙有了治愈的感觉,同时西蒙也感觉到,灵眉儿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姑娘。

      通过贿赂编辑部的同学,西蒙知道了灵眉儿就是心理学系比自己低一届的夏雪。西蒙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夏雪,帮她占座,帮她打饭排队,帮她包磁带盒,送她席慕容的诗集……终于,一天,西蒙大叫着冲回宿舍,宣布重大成果:“夏雪答应我今晚去“半坡啤酒屋”吃饭啦!”一时间满宿舍群情激荡,哥几个立马帮着西蒙梳洗打扮,宿舍老大还把始终没舍得穿的藏蓝色单排扣西服也极其悲壮地借给了西蒙。

      夜半西蒙回来时,哥几个都眼巴巴地等在房间,渴望着听到极为刺激某种腺体的爱情故事。等待期间,哥几个竟然凭空想象出十几种故事结局等着西蒙回来验证。殊不知一进到宿舍,西蒙脱掉藏蓝色西服抛还给老大,躺倒在自己的铺位上任凭哥几个“拳打脚踢”一言不发。讨了没趣的哥几个最后只好灰溜溜各自躺倒陆续睡去。

      半坡啤酒屋,是一间半地下的餐吧,不大,经营着现在想来不算地道的西式小吃和啤酒。牛逼之处在于,每晚8点竟然有演出——一个据称是音乐学院的男生抱着吉他弹唱。

      西蒙和夏雪乘坐111无轨电车在灯市西口下了车,金色琉璃瓦灌顶的天伦王朝饭店就耸立在车站的南侧,向北走过几间街边商铺,紧邻著名的商务印书局和人艺剧场的一栋老式房屋的底商,一块木质招牌透着橘黄色的光——半坡啤酒屋。走下台阶,两侧墙面挂满了牛头、鹿角的标本,昏暗的地下室里,错落摆放着大约五六张原木餐桌,每张餐桌上吊挂着一盏“火把”样的照明物,餐桌上的餐单似乎是用某种兽皮制成,恍惚间回到了原始部落。

      夏雪依旧一垂长发,一袭白衣。点了几样小吃,西蒙给自己点了啤酒,给夏雪要了北冰洋汽水。

      边吃边聊学业,西蒙是社会学,夏雪是心理学。有一门课刚好是相同的,叫做社会心理学。很快,说到书,两人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乌合之众》,一本研究大众心理学的著作,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勒庞写的。在书中,勒庞阐述了群体以及群体心理的特征,指出当个人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时,他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化特征,而当这个人融入了群体后,他的所有个性都会被这个群体所淹没,他的思想立刻就会被群体的思想所取代。而当一个群体存在时,他就有着情绪化、无异议、低智商等特征。

      西蒙其实是有些不完全认同勒庞的,他觉得,之所以个体融入群体后,淹没个性和体现群体思想,是因为这样的个体是缺乏知识体系思考的个体,是不自知的个体,当个体自识和自知后融入群体,会激发群体激辩,群体意识和特征是激辩后共识的产物。西蒙认为至少未来一定会是这样。

      西蒙有好的口才,有满脑子充满着的自认为的哲学思考,加之羁绊不住的表现欲,西蒙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说,而夏雪并未表达和西蒙观点的异同,始终静静地倾听,偶尔插句嘴,也是轻描淡写,恰如其分。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一首阿桑的《叶子》,伴随着吉他声从角落里飞出,嗓音沙哑但醇厚,轻柔确很有穿透力。

      西蒙和夏雪都停了下来,静静地倾听着歌者的演唱,西蒙发现夏雪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西蒙伸出左手,想去握住夏雪放在桌上的手,那双手竟悄悄的收了回去。

      西蒙有些尴尬,悻悻地收回手。“还想吃点什么吗?”西蒙只好说。

      “不用了,谢谢。”夏雪在手里把玩儿着汽水瓶,突然抬眼望着西蒙,“西蒙,我觉着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朋友关系挺好的,你说呢?”

      “普通朋友关系?”西蒙的头嗡的一声立马就大了!“什么意思,普通朋友?夏雪的意思是我们就到此为止啦?”西蒙在心里充满了疑问。

      “可我还什么也没说呢!我没说你当我女朋友吧?我什么也没说,她竟然拒绝了一个还没有表达爱意的我?!”西蒙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双大大的眼睛。

      “你怎么啦?西蒙。”

      “奥,没怎么。” 倔强的西蒙并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强忍着心痛对夏雪说,“你说的对,有朋友做就应该很开心才对呀,我明白。”

      接下来好半天两人都没说话,是夏雪打破了沉闷,“明年你就毕业啦,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好。大概......大概考研吧。你呢?”西蒙随口说着,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我呀,我的职业理想是临床心理医生。所以,毕业后就会出国读医科。”夏雪轻轻的说,“我和你不同。我愿白衣一世,救人也是自救。”

      “我知道我有些不合群,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和世俗的交往。世俗的交往,哪一桩不是交易?行医是一种艺术而非交易,是一种使命而非行业。”夏雪就这样轻轻地诉说着,像是说给西蒙,又像是说给自己。

      西蒙似懂非懂,楞楞地看着夏雪。

      夏雪说,“好了西蒙,你帮我点一首歌吧,也是阿桑的,叫《寂寞在唱歌》”。

      “天黑了
      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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