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微尘》石上泉

22、第二十二章：西蒙杀人

　　那一刻的勇气似乎早已消耗殆尽，西蒙就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董事会很快做出了决议：鉴于大股东既往财务问题，大股东派出的董事长不再兼任酒店总经理，酒店总经理由第二大股东远东集团派出；同时，第二大股东派出财务副总监与第一大股东派出的财务总监实行财务双签制。

　　决议生效即刻执行。莎娃出任酒店总经理，杨波出任财务副总监。财务总监老高在监察局执法大队配合工作了72小时之后，刚刚回到了酒店。

　　西蒙开完董事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来没有过的虚弱和悲凉，从心中泛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西蒙拒绝了兰兰主任的陪伴，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破天荒地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绝对伏特加，再拿出两只玻璃杯，打开瓶盖，倒了两杯酒出来，一杯放在玻璃窗下的桌子上，一杯拿在手里，碰了碰桌上的酒杯，抬起手一仰头，喝掉杯中的伏特加，热辣如同电流瞬间通过喉咙散布全身。这股热辣，一下子就唤醒了西蒙身体里的相同记忆。

　　开向莫斯科中国银行的汽车上，西蒙坐在后座，被一个彪形大汉和古力夹坐在中间。“一会儿，你别耍什么花招，否则，你就等着给莎莎收尸！”彪形大汉侧转头威胁着西蒙。

　　中国银行坐落在莫斯科和平大街，紧邻著名的宇宙饭店。2010年3月莫斯科地铁三起大爆炸之一就有和平大街站，这是后话。中国银行是一幢气派的圆形现代化商业大楼，西蒙在彪形大汉的“看押”下走入银行大厅。

　　钱取得很顺利，西蒙没有耍花招，中国银行的工作人员专业且高效。在银行下班前的最后一刻，完成了一系列签字手续，一大箱现钞提在了彪形大汉的手上。和银行主管握手离开，西蒙悄悄把一支签字笔藏在了手里。

　　回庄园的路上，由于多了一个大箱子，彪形大汉坐到了副驾驶，古力、皮箱和西蒙在后座。车子渐渐驶出了市区，开始盘旋在乡村的小路上。彪形大汉哼着西蒙听不太懂的小调，摇头晃脑，只当西蒙不存在一样。是啊，在古力和彪形大汉面前，西蒙弱小的就像个孩子。

　　天色开始渐渐暗了下来，车子开始爬坡，回庄园是要经过两座不大不小的山，一座叫麻雀山，另一座没有名字。车子爬到半山，天色已经几乎黑了下来，山路也变得崎岖，山路的外侧的坡也开始陡了起来，树木渐渐开始模糊成片片黑影。

　　“咣当，”随着一声响，汽车似乎被抛了起来，司机急忙向外打轮，要避开前方的一道不平的沟坎。西蒙突然抽出那支银行的签字笔，笔尖对着司机的脖子狠狠地扎去，“啊”的一声惨叫，司机颈动脉处喷出一股鲜血，汽车顿时失去控制，一头越过路基，扎向黑暗中的山谷。

　　制造车祸从而得救，是西蒙一路想出的唯一办法。车祸何时制造、如何制造、效果如何，却只能凭天由命。好在天黑了下来、汽车遇阻颠簸、山路弯道处、右侧深沟的稍纵即逝的机会恰好出现，西蒙把握住了。

　　噼噼啪啪树枝的断裂声，咣当咣当的铁皮在岩石上的翻滚声，持续了足有1分钟。西蒙挥出签字笔的同时，立即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司机的座椅。“不能死，我不能死，要救莎莎！”西蒙在心里呼喊着，耳中的声音渐渐停止。车身几近报废，四个车门打开了三个，一个早已脱离了车体，另外两个严重的变了形，彪形大汉的一只手臂夹在副驾驶的车门上，古力和那支皮箱早已不在车内。

　　西蒙爬出了车体，仰躺在地上。挥出签字笔那一刻的勇气似乎早已消耗殆尽，西蒙就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久，西蒙听到不远处的□□，战栗着，西蒙走过去，竟是古力。借助月光昏暗的天光，西蒙看到古力身上衣服已成碎片，满脸血肉模糊，看到西蒙，古力的嘴里咕咕滴冒着血，挤出几个字“救我......我是......”,古力的手里依然紧紧地握着那个装满现钞的皮箱。

　　西蒙没有说话，吃力地掰开古力的手，拿过皮箱。接着，西蒙在古力破碎的衣服上摸索，一定要找到那串关押莎莎的房门钥匙。古力兜里只有一把汽车钥匙，房门钥匙却不在古力的身上。西蒙赶紧在四处寻找，无奈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

　　放弃了寻找，西蒙找了个靠近路边比较明显的岩石，把皮箱藏在岩石下，用树枝掩盖好。又从汽车后备箱里拿了一把扳手，开始徒步向庄园的方向走去。

　　每每回忆至此，记忆都会出现停顿，崎岖的山路，颠簸的汽车，黑沉沉的暮色，突然挥出的签字笔，司机脖子瞬间喷射出来的血流，翻滚的车体,模糊的血肉,握着的扳手...... 西蒙总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个傍晚,西蒙就是带着这种颤抖，手里拿着扳手，揣上从古力兜中找到的拉达汽车钥匙，徒步向庄园赶去。西蒙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耽搁太久会引起庄园里的人的警觉，西蒙于是一路紧跑起来。

　　西蒙庆幸自己还保持一个不算差的体格，这源于喜欢武术的自我训练。西蒙一边跑，一边回想自己可能掌握的武术的一招一式，想象着一会儿的战斗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敌人。可笑的是，最先出现的却是小时候用家里装着谷物的米缸练铁砂掌、双腿绑着沙袋在村东河床里练水上漂，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当然，让西蒙真正受益的是少林长拳和陈氏72式太极拳，加之在一部手抄本《内家心法》中学到的逆腹式吐纳大法，西蒙着实受益匪浅。以至于从小学一年级起，直到大学毕业，西蒙始终能在学校的运动会上拿个三五个冠军奖牌，那时的西蒙就是传说中的女生眼里的男神。

　　“男神”，西蒙找到了给自己打气的理由，“莎莎的男神，不可以认怂！”

　　庄园大门紧闭，里面房屋里透着昏暗的灯光。西蒙辨别着方向，寻找着关押莎莎等人的房舍。

　　西蒙选择了庄园有树丛一侧的围墙。扳手插在后腰上，退后助跑，西蒙双手攀上了围墙，双臂一较劲，整个人就慢慢骑在了墙上。西蒙向院子里观察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便一纵身跳向院内离墙最近的一棵树，手脚并用，迅速落到树下。

　　躲在树后的西蒙，从腰间拿出扳手，仔细观察院落，此时无月的夜色更加浓重，除了灯光透出的窗前有几米视线范围，其余的地方一片黑暗。院子正中是城堡的主体建筑，也就是那个大的会客厅所在，大门在右手方向，停车场停着三辆汽车，自己被关押的房子在左手马厩旁，当时走出房子向左走了10步，然后再左转走了16步，右转走了20步 ......西蒙心里慢慢回忆着关押莎莎和小米的房间的路线，然后快速移动到马厩，左走10步......西蒙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远处房间里散射出来的微弱的光，并不能让西蒙看的太远，还要小心不能发出声响，西蒙走的很是缓慢。

　　再左转走16步......此时的西蒙已经在两栋建筑之间，没有灯光，西蒙只能一点一点向前挪动，还要在心里计数着步数。突然，西蒙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很高大，似乎手里还拿着一杆猎枪，西蒙大惊，抢前一步，挥舞手中的扳手砸向黑影握住猎枪的手臂，“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有什么断裂了，西蒙脑袋嗡的一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黑影不是人，是一个雕塑，西蒙记起来，这个地方是一个池塘，池塘周边四个方向各有一尊端着水罐的姑娘的雕塑。刚刚西蒙黑暗中打碎的就是姑娘手中的水罐。

　　惊骇之余，咔嚓声也立马让西蒙清醒过来，“必须当机立断，不可犹豫不决”，西蒙马上快步往记忆中的方向急走。

　　此时，稍远处的一栋房子突然就亮起了灯，门一开，走出一个身影。身影嘟囔着，向西蒙这边走来。

　　西蒙闪身躲在墙柱侧面，紧紧抓着扳手，等身影靠近，西蒙迅速挥出，正中来人前胸。那人闷哼一声，扑身倒地，手里的一把匕首掉落地上。西蒙不去看那人，想象着胸骨碎裂的声音，直接一脚踢远匕首，继续向前。走了近20步，心里数着，手掌在墙上摸着，可依然没有发现房门。

　　“怎么办？” 西蒙焦急万分，攥着扳手的手心里已满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