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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定个小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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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年立马提笔写了一封信示意张虎交给在外巡边的楚飒飒,随后叮嘱陈妈一行人一定要看管好新希望营地后,便不顾痛楚,带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晋朝最北的城池——玄武关。
玄武,神话传说中镇守北方的神兽,法力无边,威风凛凛,让人见之生畏惧。
永镇北疆的镇国公贾家一脉便以玄武为家徽,也是以此为战旗。
在玄武关,贾家的黑色玄武战旗扬起,对于此地的老百姓来说,比圣旨还管用。而晋朝先前的帝王们能够一直信任贾家,而贾家也一直对晋朝历代帝王忠心耿耿,不管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据小道八卦流传,是因为初代的镇国公是个情痴,跟太、祖爷以及皇后的关系,挺狗血的。初代的镇国公终身未婚,弥留之际把爵位传给族弟的时候,让人发下血咒,一定要永远效忠帝后,若有违背,贾家整族俱灭。
堪称情圣。
当然,像这种自己情痴还得拉上整个家族的子子孙孙,明显脑子进水的设定,据楚瑾年脑子里现代记忆来看,应该是来源同作者的系列文——《我比江山还娇》!
只不过对于一个IP投资商来说,《女国公》这样的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大女主是市场主流,以玛丽苏狗血爱情为主的小说,已经被淘汰了。因此,楚瑾年就看过《我比江山还娇》简单的人物介绍,压根没看过小说内容。
所以啊,此刻想想,楚瑾年就恨不得在雪地里写两个字——后悔!
缓缓吁出一口气,楚瑾年看着自己呼吸出的热气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尽量自我宽慰,让自己多想想原著小说来缓解缓解眼下无端就有些压抑的气氛。
因为太冷了。
这大雪比往年下得更早了些。
举目皆是白雪皑皑,驻守的士兵都快成了雪人,但依旧一动不动的伫立着。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城墙,历经无数腥风血雨,但永远不会倒下。
楚瑾年眼眸闪了闪,尽量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边关军营真的挺锻炼人的,像他这样一个纨绔败家子觉醒意识前,是整个将军府和镇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宝贝独苗苗。一群人唯恐他养不大,是小心翼翼恍若珍宝一般呵护着。稍微一声咳嗽,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能请过来。
等觉醒了现代意识后,楚瑾年只顾琢磨着如何保全自家,如何抱女主角的大腿如何的咸鱼。
可遇到了战火,遇到了眼前这样普普通通驻守的日常……楚瑾年便察觉到自己浑身溢出了酸涩之情。这种情绪比毒、瘾发作更让人难以承受。
大概是自己思想意识开始有了改变,因此格外的难受。
自我点评着,楚瑾年默默捏了捏有些冻到发紫的手指头,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一定要找到土豆番薯玉米!这三样强国流小说必备食物!
有了最最最基础的食物,才能谈其他的改变!
原本不怎么清晰的未来好像渐渐有了些轮廓,楚瑾年觉得紧攥的拳头像是因为小目标有了一丝的热量。这热气通过掌心,迅猛的席卷了全身,让他浑身都恍若暖流汩汩流过,带着难以形容的温暖。
也更加有了力量!
楚瑾年抹了一把被大风吹得生疼的脸庞,伸手握住依靠用的棍棒,自己踩着能没入膝盖的雪,一步步的走进军营。
“还望三少爷恕罪,这两日忽降大雪,除却必要的守备外,按着将军的吩咐都去城内帮助受灾的百姓铲雪了。”守将看着在风雪中摇曳着艰难入内的楚瑾年,急急忙忙上前示意士兵铲雪,边解释道。
“应该的。”楚瑾年说的缓慢,但笃定,“让厨房多备一些姜汤,值守的将士们多喝一些取取暖。”
“是。”
楚瑾年说完也不就再开口了,继续哼哧哼哧的赶路。终于在旁人的协助下,花费了整整三炷香时间才走到了帅营边。
不用靠近,就看见狂风吹着帘账,传出几句对话来——
“将军!咱们得上书陈情,这不能嫁啊!谁都知道承平帝的第一个皇后是暴毙而亡的。但实际上,就是不合奸相的利益,据说被害了!”
“楚将军,咱们是该效忠皇帝,效忠这大晋的江山!可问题是现如今的皇帝是被奸相和外戚把持的!格老子的,咱们在这地苦苦支撑为了什么?那些狗、日的还敢拿军需威胁我们?逼急了,老吴我干得出反天的事情!”
“老吴你消消气消消气!现在这情况,你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不是让楚家雪上加霜吗?最重要的是今年年景不好啊,咱们不能让将士们穿芦苇缝制的军服吧?”
“…………”
听得传出的对话,楚瑾年加快了步伐,气喘吁吁的进入了帅帐。
一入帅营,暖风来袭。冷热交替刺激着楚瑾年浑身哆嗦。
与此同时在帅帐内商讨对策的将官们看见入内的楚瑾年,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无奈。
要是楚瑾年跟身强体健,还是绝佳练武奇才的楚飒飒互换一下,他们没准可以拥簇着楚瑾年起兵呢!
可偏偏楚瑾年虽然心怀百姓,但却是个药罐子!
此刻一张脸没有任何血色,白的吓人。
“少将军,您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副将看着身形都有些站不稳的楚瑾年,心疼无比,“开山城到底比玄武环境好一些,更适合您休养。”
楚瑾年狠狠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尽量口齿清晰的开口说话,边解下了沾染风雪的袍子,换上了新的狐裘,道:“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楚家,为了镇国公,为了北疆好。因此一定要先瞒着姐姐,不能让他们提前知晓。姐姐性子比较冲动,万一听了某些建议,直接暗中刺杀了传信的天使,伪装成盗匪截杀。那这样就彻彻底底把我们全都坑进了泥窝里。”
此话一出,不少年轻的将领们还泛着亮光,像是在遗憾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样的计策!
反正现如今据闻起义不断,劫匪横行。
几个年老的将领们闻言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副将开口问:“少将军,您……您是说有人使计,想要以此引我们上钩?”
——只要接不到圣旨,楚家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可若是朝廷派人调查,发现使臣是楚家派人截杀的?只要有一个使臣团的人活着,拿着有关楚家的信物来指正楚家。那楚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捋顺这其中的恶计后,副将心中一慌,“那……那我先派人再去请小姐回关!”
“必须立马让姐姐回来。”楚瑾年再一次催促了一声。
小说里就是楚飒飒听信下属建言,采取刺杀传旨的天使队伍,以致于楚家遭受了攻讦,满门被斩杀。
“那我等先行告退。”副帅颇为佩服的看了眼楚瑾年,压下心中的遗憾,给父子俩留出私人谈话的空间。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告辞离开。
等一群将官们都走了,楚瑾年绕过屏风,看向了躺在暖炕上,面容憔悴的亲爹楚国栋。
楚国栋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将中的老将了。在现代,也是该领退休金的老头子了。可现如今白发苍苍的,却依旧得强打精神,驻守在这天寒地冻的破地方,得殚精竭虑,忧愁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狄戎部队,又得瞅着国内一群乌龟王八羔子!
“父亲。”
楚国栋撑着病体坐直了身,静静的看了一眼面带担忧的儿子,颇为无奈的吁口气。
先前的讨论声,他都听见了。说实在的,一群武将,在这莽荒之地,打仗基本靠勇气,靠着狭路相逢勇者胜。懂兵法的都没几人。拿捏不了主意。
他一倒下,也就慌了神,真群龙无首的。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会是他这个幺儿出面,结束了讨论。
这幺儿啊,什么都好,可惜就是个药罐子。
以致于给人希冀,又会时不时让人提心吊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楚国栋深呼吸一口气,“少将军,你只有礼法的名分,那就要武力服众,否则终究不能让人心服口服。”
“那从礼法上来说,姐姐还是庶女,又岂会被选为皇后人选?”楚瑾年瞧着老爷子似乎精神还不错,干脆就略过某些令人伤感的话题——楚瑾年是个药罐子,诉说自己心中的不忿。
——嫡母并没有将姐姐抱养在膝下,防的就是某些衣冠禽兽。可万万没想到,京城那些张口闭口就是名分的世家大族,还是把脸皮自己踩在了脚下。
楚国栋静静的看了眼一双眼睛决然无比,像极自己发妻的楚瑾年,沉吟了半晌之后,无奈吁口气,也不提楚瑾年被人称作“少将军”一事了,道来楚家眼下的燃眉之急:“宦官和外戚为首的裙党跟丞相一脉终究力量悬殊,因此群党就把目光对上了咱们家。你娘也传信过来了,我们得嫁女,不嫁啊,军需不提,还得派我们去镇压起义军。这帮狗杂碎的,连太、祖遗旨都不管了!”
楚瑾年看着说到最后动怒,咳嗽震天的老爹,费力的抬手拍拍后背给人顺气,“不气不气。”
当然他也明白老爷子动怒的原因。
晋朝军队两种体系,一是边疆军,专门镇守边疆,不管发生任何的政变,边疆军也视而不见,只为戍边抵御外敌而存;剩下的便是地方驻军以及天子禁军——御林军和锦衣卫。这些军伍经常参加某些夺嫡之斗,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现如今要调动边疆军去镇压内部的起义,则说明整个晋国危了。
旱情以及起义的力量,绝对不像邸报描写那样,只是一小搓而已。
难怪小说里亡国那么快。
就在明年的冬日!
只可惜最后一点不能跟楚老将军明说,楚瑾年不由得心中遗憾,只得宽慰道:“爹,这事咱们先应下来,可以拖嘛。到底是皇帝大婚,三媒六聘这些礼节少不了。正常婚礼,总得要三四年的筹备时间。”
因先帝在任时,皇子夺嫡惨烈,后来皇帝便废黜了成年的皇子,另外找身家清白的普通官宦家庭的人家。诞下的小皇子不少。
但无奈先帝走的早,又选错了辅政大臣。以致于丞相庞展鸿和权阉田公公联手扶持了宫女所出的十一皇子朱昇为帝,号承平帝。
承平帝登基时,只有五岁。
其母洛良娣摇身一变成太后,辅政。
这晋国就迅速以一种诡异的画风走向药丸的道路。不是没有忠心的朝臣上奏,但皆被各种理由下了大狱。
楚家嘛,当家主母早就心寒了,只对国家忠诚,对于这些内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楚老将军,还是对皇家忠心耿耿的。
因此没准某些拥簇帝皇的也琢磨着这圣旨不错呢,毕竟只要皇帝大婚,就能亲政了!而楚家到底是满门忠烈。因此也算一门好婚事了。
琢磨着这些政治背景,楚瑾年看着自家老爹眉眼间对奸佞的愤怒,恨不得立马回去有一个宰一个的模样,心中颇为无奈的吁口气,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开口,说来自己的缓兵之计:“对方若是实在咄咄逼人,那就由我先代姐姐去京城。”到时候把娘都带回来!
楚国栋愕然的扭头看了眼楚瑾年,猛得垂首盯着自家儿子的大腿,“不对啊,我记得当年满月,你还被溜过小鸟呢!是个带把的!”
楚瑾年默默正襟危坐,拒绝亲爹诡异的打量眼神,清清嗓子道:“我是男的,只不过可以伪装!反正在京的时候,我也经常窝在家里不出门,让姐姐代我行走。”
楚国栋看着说得轻描淡写的儿子,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冲散了些对未来政局的担忧,笑着戏谑道:“幺儿啊,你知道教养嬷嬷吗?就是……就是梳洗……”
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昔年被赐为太子妃的长女,楚国栋深深吁口气,“想当年你长姐在家待嫁,学习宫规礼仪的时候,我听了几句,最基本的啊,伺寝,得光溜溜的。”
“可在进宫之前,没准我被死亡了呢。”楚瑾年微笑着,“反正我们必须得拖到军饷来。”
看着目光决然的儿子,楚国栋拍拍人脑袋,道:“到时候让你姐嫁不就得了。飒飒是有些暴脾气,但到底是我闺女,听圣旨不是理所当然的?!你在这异想天开干什么?唯恐咱楚家没把柄吗?”
望着说得理直气壮的楚国栋,楚瑾年揉揉被拍的后脑勺,就差恹恹的吐口血,弱弱的开口回道:“我姐,您闺女得巡边,得带兵杀敌啊!万一您出事,难不成让我上前线吗?”
楚老将军闻言手一顿,透着楚瑾年的眸子看了眼自己的白发。
老了!
他不知不觉中衣服穿的跟楚瑾年这个小兔崽子一样的厚。
还没等父子俩商讨出一个十全九美的办法,也没等楚飒飒巡边回来,钦差大臣就带着圣旨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玄武关。
一群人锦帽貂裘,光彩照人,走在冰天雪地中还个个抱着个汤婆子,端得是皇家富贵的体面的做派。
守成的士兵按着规矩要求钦差队伍下马接受检查,话还没说完,就被拂尘横扫了一脸。
随后响起一道奸细的嗓音,“咱们可是天子的钦差,奉命前来!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府伊不准备迎接,还容得你们肆意翻身查阅?”
“这位公公,但这里到底是太、祖爷钦赐玄武之地,得按着他老人家指定的规矩来。”士兵是玄武人,瞧着阉奴趾高气扬的,分外不满,但想着近日的听闻,还得沉得住气,回答的军规:“《太、祖诰》第十条,遇边疆四大重镇,所有人,包括皇室子孙都得下马!”
“早听闻治军严谨,哦,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有人看见争执,骑马而来,居高临下的瞥了眼守城的士兵,冷笑了一声,挥鞭打了下去,嗤笑道:“下马?让本官踩雪,那本官也得拿你的血开开路。”
意外的一鞭子落下,士兵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个正着。直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齐齐持刀相对。
“你们这是要反吗?”
声音愈发尖锐,像是能够冲破云霄,直逼人心。
暗中蛰伏的楚飒飒见状,手中的大刀,缓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