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那个承包林场的男人[七零]》大余君

2、第二章

　　送走了蛋儿那个皮小子，沈师云重新回到院子里。走进厨房，刚准备洗碗刷锅，就发现大妞早就很懂事的干完了活儿，甚至还把厨房扫干净了。

　　摸了一下大妞的头，沈师云感叹，‘这么懂事的女儿要到哪里去找啊！’

　　“大妞，别搞了。跟我进来，给你好好的洗头洗澡。”沈师云揭开大锅边上的锅炉，用手试了一下里面的水温，说道。

　　“啊？!”大妞显得十分惊讶，娘不是从来不许他们乱用水的么。

　　大西北，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缺水。具体缺到什么地步呢，沈师云表示她第一次到这儿的时候，洗个头都算是轻奢行为。一句话，且洗且珍惜。

　　况且他们屯离最近的水源还有好几里的路，家里又没个男人，吃水用水都是靠沈师云父兄接济的。井就更别提了，她住屯东头，井在屯西头，日日思君不见君。一个字：难！

　　“娘，真给我洗啊？要不你先洗，你洗好了我再洗。”
　　“废话什么，脱衣服！”沈师云边把水倒进木澡盆里，边说。
　　“哦。”

　　等沈师云把水兑好，大妞已经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赤.条.条的站在站在边上。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憨，怎么不披一件衣服，快点进澡盆！”说着，沈师云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澡盆边准备帮大妞洗头洗澡。

　　澡盆里的热气腾腾升起，氤氲了一室，模糊了屋内桌椅板凳的棱角，也暖化了沈师云的心。

　　“怎么样，水烫不烫？要不要在加点冷水。”
　　“不烫，娘。”大妞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嗯，不烫就好。”

　　大妞快要洗好出来的时候，沈师云起身走到了隔壁卧室。卧室不大，二三十个平方，里面还炕了一个大火炕，就更显逼仄了。她走过去，打开放在炕头上的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件纯棉的长袖。

　　这件款式老旧、染色还不好的棉长袖，要是放在她第一辈子，肯定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是现在可是77年末，78年都还不到，这样的料子穿出去是让很大一帮妇女同志羡慕眼馋的。

　　把衣服拿出来抖了抖，沈师云估计这件衣服改改，大概可以给大妞一条新衣，剩下的料子再给她做一条贴身小内内大概是够得。

　　“给，今晚先穿这条睡，明天再给你改。”沈师云拦下了大妞准备拿脏衣服的手，把棉长袖递了过去。

　　“真的啊娘！娘你太好了。”大妞盯着干净的棉长袖，眼里都要蹦出星星来。

　　“真的，快穿上，别动感冒了！还有，裤子也别忘记穿了，赶紧上床啊，我去接接你弟弟。听到了没有！”

　　“听到啦，娘！”小丫头穿着棉长袖，长长的袖子像唱戏的一样甩出去，手指还敲一个兰花指，正美着呢！听到沈师云的话，还害怕被娘骂，嗖的一下收了手势，钻进了被窝，等沈师云走了，才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笑的牙不见眼。

　　“这丫头。”沈师云嗔骂一声，拿瓢舀出盆里的水对着光一看，嚯，都是泥。洗是不可能再洗了，但也不能浪费。

　　她弯腰，哼哧哼哧的抬起大盆，走走停停，来到了屋后的小院子里。院子里面放了一口大缸，缸里也不放其它东西，就放这些不能用的脏水。澄一澄，水就能变清澈，平日里用它来洗个衣服刷个鞋，还是可以的。

　　一大盆水倒进去，缸已经满了大半。热烫烫的洗澡水冲散了缸里水的一层冰，发着热气，但沈师云知道不用一晚上，这缸水又会冻得邦邦硬。

　　倒完水，再把大木盆拖回卫生间，沈师云衣襟累的不行了。右手捶了捶酸痛不已的肩膀和腰，她直起身子，向院门走过去。

　　毕竟还有一个儿子要接呢！

　　她们家一贯吃饭早，忙忙活活到现在太阳也才刚刚西落。金黄色的阳光铺了一层，镀在远边的云彩上甚是好看。

　　不过沈师云现在是没有一点欣赏美景的念头的。天都快黑了，这个皮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西北，而且还是冬天的大西北！在工业文明还没有尽数改造的这里，冬天蹿出一条饥肠辘辘的野狼是一点都不稀奇的。

　　回想起第一世学过的文章，被狼叼走的豆儿可是她的噩梦。所谓‘自己吓自己，越吓越怕！’，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瑟瑟发抖的沈师云当即向门外走去，准备亲自去接儿子。

　　还没正式走去几步，就看见一个小孩，炮弹似的朝自己砸过来！

　　“停下！”自己这个小身板可禁不住这么一下。

　　还好，蛋儿没真正的砸过来，在离沈师云几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娘，你看这是什么！”

　　蛋儿举起自己左手提的东西，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一条大鱼和一只肥羊腿。沈师云接了过来，拎了拎，至少有三十斤的肉。虽然有肉吃沈师云也很惊喜，但她还是板起了脸，“不是说让你放下饼就跑，不要拿姥爷姥娘的东西么。”

　　原身的父母对沈师云是极好的，即便沈师云做了那些不要脸皮的事，甚至单方面断绝了父母关系，可原身的父母一直照顾她。

　　要说第二世沈师云觉得最亏欠的人，原身的父母、哥嫂一定在其中。这一世，别的不说，她也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的。因为在她的心里，他们的地位与第一世的家人是一样的。

　　“嘿嘿。”蛋儿摸头傻笑，试图蒙混过关。

　　但沈师云是这么好被骗过去的吗？
　　“老实说，怎么回事。不告诉我，当心一块肉都不给你吃。”

　　“嘿嘿。”继续傻笑，白得沈师云一记眼刀。在她‘恶狠狠’的眼神威胁下，蛋儿深知今天一定是躲不过了，索性避重就轻，“姥爷说了，这些肉过年拿回来给我们补身体！”半句没提自己在姥爷家玩了许久的事儿。

　　“嗯，知道了。回吧。”牵起蛋儿的手，两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蛋儿才五岁大，回去就短短几步路也半点不得闲，松了牵着的手就跑到路边抜野草玩儿。

　　本来沈师云还没想起什么，往路边的蛋儿衣服上一瞟，好大一个口子。她明明记得刚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个。

　　“蛋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告诉为为娘我啊？”语气温柔，面带笑容。

　　蛋儿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娘这样一幅‘怪阿姨’的模样，再顺着沈师云的视线，小手往背后一模，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都不敢回头再去看沈师云的脸色，撒丫子就往家跑，边跑还边喊，“娘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个戏精，跟谁学的这都是！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笑好。

　　回到家里，沈师云先把肉放在了竹簸里，又走到院门，小心落了锁。毕竟这一家子孤儿寡母住在这里，不说防坏人，就是狼也得防！

　　眼见着天要完全的黑下来，沈师云赶忙抓住了在家里上蹿下跳、比划泥木仓的蛋儿，“赶紧洗，天快黑了。”

　　说完，她就走到厨房里，重新从锅炉中取热水。等水兑好，沈师云在卫生间坐等也等不来蛋儿，右等也等不来。冲进卧室一看，他居然自己拿了一个小盆在洗脚。

　　“怎么在这儿洗，快点跟我进去洗？”
　　“啊？可是娘，你不是从来不许我用卫生间的大盆么。”蛋儿显得很疑惑。
　　“别废话，快去。等下水冷了，就有你好受的了。”

　　把蛋儿赶去卫生间洗澡，沈师云也不能及时赶过去。她得先把这盆洗脚水给倒了，否则弄湿了卧室，明早起来准结冰。

　　往缸里到洗脚水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她手往洗脚水里摸了一下。透心凉！这么小的孩子在大冬天用这样的水洗，肯定要出问题的。

　　又一次，沈师云心中升起了痛殴以前自己的心思。

　　倒了水，收好了小盆，沈师云又顺路到卧室的箱子里拿出了另一条纯棉长袖，这条是深蓝色的，当初做来是准备给渣男老攻的，结果还没给他，人就跑了。正好，这样的好料子才舍不得给渣男。给儿子穿不香吗？

　　等到了卫生间，她再给蛋儿仔细打肥皂。

　　“娘！我自己来。”蛋儿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肥皂，把沈师云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明白，笑道，“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小屁孩儿一个。”

　　“娘！”声音提高，耳尖发红。

　　这是要生气的节奏。照顾小孩儿的自尊心，沈师云也没硬挣，乖乖闭了眼睛，“好了，我不看你！你快点啊，别冻凉了。”

　　“知道。”

　　没几分钟，蛋儿就打好肥皂开始搓澡，水溅得一地。

　　“那个，儿子。我帮你擦背好不好？”沈师云笑着跟蛋儿打商量。

　　“好。”一副大哥大的派头。

　　等到把蛋儿洗好，哄到床上，沈师云才能喘一口气。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门窗边是狂风呼啸的声音。

　　可是活儿还没有干完。想到放在厨房里的肉，她又笑了起来，总算不用操心今年的过年问题了。

　　又是一通忙活，把肉拿清水浸泡，再放到厨房外，用木板石头紧紧压住，肉算是储存好了。这算是大西北的一大好处了，冬天气温极低，肉类都不用费盐腌制，拿水冻上就可以了。

　　一切都搞好了，沈师云从锅炉里舀出最后的一瓢热水，洗澡是不用想了，只能简单洗一下屁股和脚。冬天里泡脚确实享受，温热的水浸泡皮肤，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一天的疲惫都不见了。

　　洗好，再锁了厨房门，沈师云返回卧室，两个孩子已经在炕上睡得东倒西歪。

　　“睡过去点儿，给我留点位置。”她拍拍已经睡到炕边的小崽子。

　　“嗯。”哼唧两声，两小只眼睛都没睁开，毛毛虫似的拱到了炕的另一边。

　　沈师云失笑，吹灭了油灯。抱着孩子，听着窗外的冷风，逐渐陷入梦乡。

　　窗外，冷风依旧狂啸不止。乌压压的乌云堆在天空，预示今晚可能会下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