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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头名 ...


  •   有剑心者,志若金石,喜怒不形于色。

      身居榜首时,韩千并不喜上眉梢、得意忘形。被下战书挑衅时,他亦不急不恼、不卑不亢。

      进入决赛,韩千的每一场比武都精彩绝伦,其心性与为人也值得钦佩。他不落井下石,也不乘人之危,每一招都赢得光明磊落,颇具侠士风范。

      握着光华内敛的本命剑,他微微躬身,向不远处的叶琅行礼致意。

      叶琅见状,也含笑还礼。

      在十数万人的议论与瞩目中,她直起身,心中又雀跃又警惕:旻天曾唠叨过,她若与韩千正撞,未必能赢——平心而论,旻天所言非虚。

      她钻研过韩千的出招风格,发现这人不仅有剑心,还是稀有的剑体双修。体修并不需要多高天赋,其锻体过程却要承受远超灵修的痛苦与折磨,因此别名又叫“苦身道”。

      苦身道共有七重境界,以甲、乙、丙、丁、戊、己、庚示之。其中,甲等为最高,庚等为最末。毛阡当年囊中羞涩,买不了好灵器,便咬牙走了苦身道。他整日没少流血流汗,才将境界修到了戊等。

      韩千又练剑又锻体,恰好也是戊等。他剑术高超力能扛鼎,所以把叱干牛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叶琅的体魄又不如叱干牛,用的刀法都是野路子,自然不能以卵击石。她若想取胜,只能速战速决一击必中。

      脑中对策已成型,叶琅拔出宝刀,用刀尖指着对面。

      她正要将唇角压平,却听见旻天对她说:“我可是金刚玄铁身。”

      叶琅一头雾水:她知道啊。

      旻天:“所以你就把膀子抡圆了,给我狠狠地打。”

      盖世神刀绝对不能败给无名小剑,这是一等一的面子问题。

      叶琅嘴角一个抽搐,险些破功。她稳定心神,重新握紧刀柄,恰逢哨声激起。她勾手擦刀,在刃身带起一段喷薄欲出的火层,又反手挥出去。

      弹指之间,她朝对面扔了一招流明刃,将韩千团团围住。

      好不容易占得先机,叶琅又调动浑身灵力,扔了第二招流明刃。十重火浪奔涌而至,对面的人影似乎被热气蒸发了。火舌几乎要舔上睫毛,她不敢眨眼,继续擦刀借灵。

      身为体修,韩千并没有神秘诡谲的步法,却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护体盾气。叶琅算过,这盾气总共能抵挡三次法术。

      等到盾气碎裂,必须趁机重创韩千!

      叶琅思量得很周全,但对手也不是蠢货。她正紧锣密鼓地引符,远处的火海却被剑光一劈为二。眼看剑气呼啸将至,她只得放弃引灵,快步挪向别处。

      施法被打断,最佳时机已然错过。

      韩千拎着黑剑,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他周身悬停着最后一层盾气,叶琅不敢贸然发动攻击,只横刀设防。

      下一刻,韩千抬起右臂,直直刺向叶琅胸口。

      上古神刃虽坚不可摧,刀身却并不宽大,无法充当护心盾。叶琅反手提腕,摆出极其扭曲的姿势,才勉强挡住这一击。

      刀剑铿锵作响,掌心亦被震得又痒又痛。

      眼看叶琅被压制,旻天急得嗷嗷乱叫:“弹它,快弹回去!”

      听见如此及时的指正,叶琅提起一股蛮劲,将剑尖的力道不折不扣地返了回去。

      咔嚓——

      盾气竟碎开了。

      叶琅乘胜追击,挥刀连劈数下。韩千后撤一大步,将连攻一一破解,却还是被割下一片布料。

      第一招,叶琅胜。

      开场便失利,这对韩千来说是头一遭。

      褚仙尊也绷不住仙气,眉眼间跃动着薄薄的喜色:“奋起反击,有点意思。”

      几个长老想搭腔,斜眼瞅见冰冷肃穆的落月仙君,还是悄悄作罢。仙君虽替叶琅洗刷过冤屈,可叶琅是别家的徒弟,肯定亲不过自家的小师侄。

      偌大的观礼台上,只有一个面生的掌门笑着称赞:“今年果真英才辈出。”

      “在下本想品评两句,可我刀剑稀松平常,只知拨盘算命,不敢在行家面前卖弄。”

      剑神面前,谁敢自称行家?他就是在逼落月仙君开口。

      褚楹朝天翻了个白眼,暗骂:哪来的鸟人,心思比修为还高。

      落月仙君若能听懂人话,又与叶琅素昧平生,那面上大概抹不开,还要对叶琅生出恶感。只可惜,仙君不仅对叶琅有念头,还是个傻的。

      褚楹刚要松懈,又忽然紧张起来:这家伙不会乱说话吧?

      他这会儿冷不丁地示爱,绝对不能算好事。阑云大陆向来不讲道理,他俩的关系若广为人知,叶琅肯定会被流言所害……

      想到此处,褚仙尊差点掀翻茶水。她扶稳瓷盅,插话道:“可以自谦,不要装过头。”

      “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如果连小辈耍剑都评价不了,不如把掌门让给别人坐。”

      这话说得着实直白,却被好些人认同:在座的起码都是高阶修士,这话实在降身份。

      接着,落月仙君出声了:“你想知道什么?”

      掌门感到一丝不妙,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仙君听后,冷冷地看着他:“一个戳刺,一个格挡弹反,就这点东西。”

      “你若不知,连稀松平常都算不上。”

      被轮番怼了一通,小掌门彻底闭口不言。

      褚楹回神看向比武台,心中觉得好笑:不得不说,奸人还需疯人治。

      疯人不通世故,方才的回答却歪打正着,避免了一场风波。

      在场竟无人发觉,落月仙君的袖里还藏着一枚红木簪。

      目光追随着比武台上的人影,他攥紧右手,将飘逸的流云纹拓印在皮肤上。

      掌心传来钝痛,他感到久违而隐秘的亢奋,尔后有些无措:他方才,都说得对吗?

      叶琅还在台上厮杀,自然什么都不晓得。

      寒风直冲面门,她脑袋一偏,鬓边碎发被剑光斩下——转眼间,韩千已追平一招。

      野路子遇上剑痴,没有半点优势。开局那招似乎只是意外,不管她用刀角度有多刁钻,也能被对面轻松化解。

      旻天神刃来势汹汹,韩千依旧波澜不惊。剑刃割过刀锋,迸出尖厉刺眼的火星子,他翻手回击,将黑剑舞成了行踪莫测、快慢难辨的海底蛟龙。

      蛟龙呼啸而至,叶琅竭力运功奔走,才从浩然剑气下逃脱。

      连连撤退到高台边沿,她的鼻息有些凌乱:这就是身经百战、稳扎稳打的剑修。

      墨执曾说过,断空山的生活十分枯燥,弟子们整日不是埋头苦练,就是聚众切磋。韩千是万众瞩目的大弟子,打架比吃饭还勤,什么花招没见过?靠着一股戾气和狠劲儿,叶琅才勉强与他打成平手。

      剑气破空而来,她猛然回过神,将灵剑弹反回去。与旻天的玄铁金身相撞,黑剑猛地向后一弯,几乎要从韩千手里松脱。

      “快快快——”

      旻天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喊道,“他还没站稳,怼他!”

      听见此言,叶琅收刀俯冲,给韩千的肋骨来了一肘子,顶得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体修皮坚肉厚,叶琅的肘骨也裂了两三道。她甩了甩胳膊,重新抬起宝刀,像毫无痛觉的怪物。

      被她舍身冲撞的举止吓了一大跳,旻天却顾不上多言。看见对面的起手式,它断喝一声:“躲!”

      叶琅下意识向后折腰,剑光恰好从她鼻尖掠过。她还没站稳,手里的长刀又斜劈出去——果不其然地落空了。

      力道无处施放,刀刃沉沉砸向地面。叶琅不肯松手,身子被拉得往前扑,眼看就要摔倒。

      韩千的神经稍一松懈,刺眼寒光忽然自下方攻来。他来不及动作,黑金交错的刀背已经落在他的肩上。顺着蜿蜒富丽的金纹,一股陌生且狂妄的真气侵入他的右臂。

      他虎口一麻,手中宝剑啷当落地。

      已经四比三了。

      再赢一招,叶琅便能成为魁首——对于荣枯门、对于阑云各派而言,这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荣枯门贵为三宗之一,其门徒资质、武学修为却远不如另外两宗,显得有些名不副实。

      回顾历届数场大比,魁首的位子由断空山、双极宗轮流坐。荣枯门次次参加,次次都蹲冷板凳,顶多争一争二三名,某几届的战果还不如小门小派。

      祝余城里早有看客断定:不知榜首花落谁家,但肯定不是荣枯门。

      如今,榜首之位近在咫尺。

      叱干牛拖着病体上蹿下跳,水云瑾的雪颊上也激起两抹绯红。荣枯弟子们声嘶力竭地摇旗呐喊,恨不得翻下看台去助威。

      场外气氛沸腾到极点,叶琅心中却并不狂热。

      迄今为止,韩千没有催动任何功法,也没有展现出剑心的威力。

      所谓“剑心”,便是人剑合一、剑随意动的高超境界。达此境界者造诣奇高,不必凌雪学功法,便能开悟出独一无二的杀招。

      胜负关头,对面总该祭出杀招了。

      下一刻,韩千果然摆出前所未有的起手式。

      叶琅没有学过正规刀剑,自然也没有什么刀心剑心,只能选择豪赌一场。

      她气喘吁吁地举着长刀,问旻天:“可准备好了?”

      旻天的鼻腔喷出一口气:“不上也得上。”

      叶琅无言一笑,将刀尖抬高了一些。错金纹缓缓亮起,流明刃蓄势待发。

      准备就绪,她抬头看对面,发现韩千身后竟悬着数百道瑰伟夺目的剑。其剑身由灵气凝聚而成,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流动着华光异彩。

      居然是剑阵!

      旻天有些庆幸:“还好那小子道行浅。”

      倘若韩千有实打实的元婴修为,遇见此阵,叶琅绝无脱身活命的机会。

      叶琅闭口不答,心无旁骛地盯着对面。韩千的拇指与无名指一挨上,她也重重挥刀。

      数剑齐发,火海翻涌。

      利剑割开烈火,火舌噬咬剑身,一红一黄两股力量对撞,迸出漫天卷地的狂风。

      风暴渐息,斗法已见分晓。

      火海一分为二,铺天盖地的灵剑破空而出。它们被冶炼成明亮的赤金色,比原先更可怖。

      引灵不够,流明刃果然没挡住。剑阵灵力超脱五行,也用不了生克之术。

      叶琅叹息一声,决定祭出最后的筹码。她翻转刀柄,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使劲扎了下去。

      看到此景,晏轩腾地站起来,“师叔在干什么!”

      其余观众也目瞪口呆,有人吓得一把堵住怀中孩童的双眼:“她输了也是老二,何必自残呢?”

      “不是自残。”

      那几人闻声回头,看见一位粉面桃腮、风流妩媚的陌生女子。那女子朝他俩递了一段秋波,嫣然一笑:“叶琅可没有自残。”

      “这一招比较罕见,叫作灵尊出世。”

      叶琅失血过多,眼前一阵恍惚。

      胸膛被宝刀扎了个对穿,她体内的生气热气正伴着灵力飞速流逝。

      剑阵愈发逼近,滚热的气流顺着刀刃钻进伤口,叶琅的五脏六腑却仿佛被泡在冰池里。拖着又冷又沉的四肢,她正要昏昏沉沉地阖眼,却看见一抹光点。

      那光亮是从她的伤口处飘出的,且愈来愈旺。亮到极处,光芒骤然腾空炸裂,绽开一朵盛大耀目的烟花。

      漫天火树银花中,风云翻涌,天空倏然被撕开黑洞洞的裂口。

      裂缝中探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

      它抬起缠着菩提珠、描着金图腾的胳膊,张开半透明的掌心,将密密麻麻的灵剑全部收拢。

      场下观众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追问身边的女子:“那只大黑手就是旻天尊者么?”

      女子颔首:“正是灵尊手。”

      “上万年前,天地灵气不喜为人所用,人族式微而妖魔横行。器灵不是人类,彼时自然得天道眷顾,本尊现世能敌千军万马。”

      “可惜叶琅修为不高,只能聚起一只手。灵尊金身若被唤出来,祝余城都得塌上一半。”

      人们听得似懂非懂,又见那巨手曲掌作拳,用力一捏,又缓缓张开——灵剑已被悉数捏碎,只余下浮动的微光。

      高台之上,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伫立在非凡盛大的光羽中。

      两息之后,黑影先动了。

      他身子一踉跄,右膝重重跪地。

      第五招,叶琅胜。

      烟花落幕,巨手消失,穹顶缓缓合拢。

      叶琅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仰望着漫天碎光。半天也没等到通报,她转动眼珠,看向观礼台。

      人皇这才反应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向天下宣告:“本场比武,叶琅胜——”

      若无人再下战书,叶琅就是本届魁首。

      听到满意的结果,她握住木柄,缓缓抽出鲜血淋漓的旻天刃,又火急火燎地吞了一大把丹药。比武期间服药算犯规,司徒老贼再拖延一阵子,她可就要失血而亡了。

      胸腔里盘旋着阵阵暖意,叶琅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调息运气之余,她不忘找旻天庆功:“幸亏有你帮忙,咱俩打赢了。”

      旻天正盘腿坐在识海一角。他一只手握着话本,漫不经心地抖掉另一只手上的灵屑:“和本座相比,那小子的剑心又算什么?”

      “你要是输了,那才丢人。”

      对旻天的本性了如指掌,叶琅只笑着附和:“确实如此。”

      与魁首失之交臂,韩千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悲喜。他郑重其事地朝叶琅鞠了一躬,尔后站直身子,不紧不慢地掏出棉布,仔细擦去黑剑上的血渍与落尘。

      待宝剑入鞘,他毫不犹豫地飞离场地。

      目送着逐渐远去的黑影,叶琅心生敬佩:爱器如爱己,韩千的确是个好剑修。

      感慨过后,她看着血迹斑斑的旻天刃,犹豫着问:“要不,我也给你擦一擦?”

      旻天毫不领情,而是讥嘲道:“白帕子?你能舍得给我用个除尘咒,我能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

      被叶琅一打岔,先前的比赛顺序全部乱套。

      魁首方才已经决出,最后一场比武竟是为了争夺第二、三名。

      场内战令已宣读了三四遍,水云瑾依然没有奔赴比武台。她站起身,与人堆里的叶琅遥遥相对。

      向恭喜祝福的修士们一一道完谢,叶琅拨开人堆走了过来:“再不下场应战,就要算作弃赛了。”

      水云瑾定定地望着她:“多谢师叔。”

      第三与第四,不过一位之差,奖品与荣誉却有如天堑。司徒皇室不愿得罪三大宗,必定要会在她和叶琅之间淘汰一人。

      为了破除司徒皇室的惯用伎俩,叶琅不惜对断空山下战书,才改变了早已内定的结局。

      水云瑾冰雪聪明,此时却有些失语。

      场内鼓声又鸣了三道,她才拱手行礼:“下一场,水某必胜。”

      送别了斗志昂扬的水云瑾,叶琅正要坐下观战,热血沸腾的红发青年又扑了上来。

      叱干牛脸颊涨红,激动得语无伦次:“恭喜叶、叶师叔,我肯定打不过你,你一定要陪我打一场。”

      不愧是荣枯门里的武疯子,三句不离切磋。

      叶琅哭笑不得:“那是自然。”

      观隼楼上渐渐安静,她扭过头去,将目光投向高台。

      水云瑾的对手是双极宗的首席弟子。他看似瘦弱斯文,实则身负变异木灵根,用得一手好法术,也是首屈一指的天才。

      这男弟子腰杆挺直,身穿飘逸的羽衣,指尖灵气精纯浩荡。水云瑾亦是大名鼎鼎的冰雪美人,将杀人冰剑舞得潇洒至极。二人在高台上闪转腾挪,引得无数好色男女为之倾倒。

      “看完杀机四伏的前一场,我以为这三四名的比武索然无味,没想到还不错。”

      “俊男美女果真赏心悦目,这二人修为不相上下,竟颇为般配。”

      “少瞎说——水家少主有婚约在身,不要嘴长惹麻烦。”

      “说了又如何,那位……不是连前十都没入么?”

      两人自知失言,于是埋下头去,将声音压得越来越低。

      闲言碎语隐隐入耳,叶琅不动声色地侧过眼,发现万俟时年耳根通红——大概是被气的。她绞尽脑汁地搜刮着安慰人的话,却听见万俟时年主动开口:“师叔不用管我,他们都说得对。”

      “是我太弱,不配与她并肩而立。”

      这时接什么话都不合适,连毛手毛脚的叱干牛都不敢吱声。

      万俟时年本来就不想求安慰,他垂着脑袋,继续自顾自地说:“她从小饱览群书,七岁便能点水成冰。我见到她时,还在和尿尿泥。”

      她喜着白衣,他便跟着穿。她喜欢读书,他便呵欠连天地跟着看。她冰骨雪魄生性喜洁,他便摒弃了家传的土系功法,日复一日地练着灵动飘逸的仙山术。

      到头来,他被甩得越来越远,只能遥遥望着她的背影。

      闲话没说错,除却长辈定下的婚约,他一无是处。

      叶琅憋了好半天,只丢出几个字:“土系功法最实用。”

      “就是就是,”

      叱干牛义愤填膺地凑了过来,“你要是不那么爱干净,随便使上一两个泥瀑术,那小子早就被你缠死了!”

      万俟时年倏地抬头,眼中阴霾涤荡一空:“本来的事儿——”

      “叱干牛,你下午陪小爷打一场,我要好好练一练泥瀑术。”

      “啊,不了吧……”

      叱干牛面露难色,“除尘术除不了你的黑泥,我这次只带了一件换洗衣服,回去再说。”

      万俟时年磨着后槽牙,朝叱干牛的小腿上狠狠来了一记:“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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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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