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妖族太子传》花明月暗

11、推己及人

　　夜色沉沉，暮霭阵阵，昆仑山的夜，已经深了，但庚辰的书房里，还亮着灯，玉鼎和东君相对而坐，面前摆着棋盘，两人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正在对弈。

　　不多时，随着东君在紧要关头落下一枚白子，棋局终于到了尾声，玉鼎看了一眼局势，知道大势已去，便也放下了手中的黑子，顺带合上了棋盒。

　　“师叔，承让了。”东君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谦虚道。

　　“并非承让，是你棋艺精湛。”玉鼎抬了抬手，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我还记得，以前你爹爹也很爱下棋，不过，他总是要让我，让他三子才肯跟我一起下。”玉鼎想起了以前和庚辰一起对弈的场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以前他们两个一起下棋，说是对弈，不如说是师兄弟间的玩闹更合适，毕竟，次次都悔棋，输了还要嘟嘴耍赖的庚辰师兄啊，实在让人舍不得与他较真啊，思及此处，便是玉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那看来，爹爹还真是不善弈棋。”东君今日很是听了一些自己爹爹少年时的事情，对他的性子也知道一些的，两相对应之下，便知玉鼎真人所言非虚啊。

　　“不过他球踢得好，剑法也好，我们都不如他。”玉鼎抬起右手，笑着与他说起了自己少年时的时光。

　　“还记得那是我刚来昆仑山的时候，师父指导我时，曾评价说，我的剑法，凌厉有余，定力不足，后来，你爹爹便亲自为我示范，手把手教我如何用剑，就在麒麟崖上，只有我们两个，那时候，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玉鼎感慨万千。

　　东君静静的听他说着话，玉鼎说着说着，目光落到对面的东君身上，恍惚间，似乎见到庚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这一刻，时光似乎瞬间倒流，再次回到了当年，他们之间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师叔？师叔？”东君见他说着说着突然愣神了，不由得轻声唤他。

　　“啊？”玉鼎好似被惊醒一般，再次看去，却见东君坐在那里，正面带疑惑的看着自己，“一时失神，竟是忘了分寸了。”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无妨，”东君却不在意，因为他能理解他，刚才玉鼎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和他爹爹，感情真的很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东君总觉得，他在叙说时，眼里闪耀的，并不只是师兄弟之间的那种亲情似的，再加上今日多宝他们的反常，东君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一点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边缘……

　　可还不待他细究一下，玉鼎便右手一翻，浅蓝色的流光过后，手上便握了一个卷轴。“你爹爹当年的风姿，我是无法重现了，不过，却有一画，可予你一观，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这是你爹爹昔年所画，描绘的，乃是当日，我们一起练剑时的场景，”他展开画轴，东君看去，果真如此，玉鼎将这幅画递给他看。

　　“就连这卷轴，都是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他抚摸着白玉卷轴，眼里都是温柔，叙说着他们的情谊。

　　“爹爹与师叔，果真情谊深厚，”东君伸手接过去，细细查看着画卷，每一笔，似乎都带着灵气，画卷中的两人练剑时的神态，刻画的惟妙惟肖，只看着，便觉心情舒畅，由此可见当日作画之人的心态。

　　“我很想知道，你爹爹他，到底如何了？”玉鼎看着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还好，只是不曾醒来。”东君摇了摇头，他顺势合拢手中画轴，将画卷好，再度递回给他。

　　“可方便探望吗？”玉鼎收回画卷，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有些忐忑的询问道。

　　“怕是不行，除了我之外，父皇几乎不见任何人，寸步不离的守着爹爹。”东君摇了摇头，说出了实情。

　　“这样啊。”玉鼎轻叹了一声，“那就算了。”他明明那样渴望去看他，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克制住自己，装作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轻言放弃。

　　“师叔的心意，东君定会带到，想来爹爹若是知道，也会很开心的吧。”东君听他这话，见他落寞的样子，不由得安慰了一句。

　　“我的心意，他知道了，真的会开心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话，瞬间勾起了玉鼎痛苦的过往，眸中快速划过一丝红光，周身气息略有不稳，他似是失神一般，低声喃喃道，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师叔？你刚刚说什么？”东君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玉鼎避而不言，“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他起身站起，手中紧紧握着那卷轴，很快转身离去，只是身形不知为何，稍有不稳。

　　“师叔，你没事吧。”东君起身追过去，想要扶他一把，谁知玉鼎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更是加快了。

　　“没事，夜深了，休息吧。”他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快速离开了这里。

　　东君有些疑惑，不过他走的太快，他也没追上，“这到底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时，玉鼎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路来到了麒麟崖，毫不犹豫一跃而下，整个人没入了下方的湖泊之中，全身被湖水浸透的那一瞬间，他才感觉到一丝清醒。

　　不多时，他从水中出来，浑身湿透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今晚月光很好，他盘腿坐好，开始运功调节体内的不适。

　　旁人不知他怎么了，他自己却清楚的很，如今这种情况，是心魔作祟，自从庚辰离去，陷入沉睡后，他的修为一直卡在这里，直到今日见了东君，境界竟然有松动的痕迹，好似要进阶。

　　可那早就消失很久的心魔，竟是再度被勾了起来，不得已，他只得快速离开那里，来到这空无一人的地方，进行打坐调息。

　　提起这个心魔，玉鼎就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不，一个魔，“都说魔界应运而生，可我知道，你不过也是为了庚辰罢了。”他想起了那魔界之主，君临一界的蛟魔王，不由得苦笑道。

　　“你说，我们这是何苦来哉？”他低头轻笑着，可笑着笑着，他就哭了，眼泪滑落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浸湿一片。

　　与此同时，幽冥血海的最深处，魔界王城之中，蛟儿从假寐中醒来，他是世间一切魔族的王，掌管七情六欲，在玉鼎念出庚辰名字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来自玉鼎心里的声音。

　　“是啊，何苦来哉？”蛟儿低声喃喃重复了一遍。“他不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好苦，好苦，可是这苦，我自己愿意。”他一字一句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道尽不知多少心酸，可又有谁知道呢？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也没人在乎。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东君便和绛珠一起来到了麒麟崖下的桃花林，春日野穹，桃花灼灼，被风一吹，枝条轻颤，片片花瓣儿如同蝶翅一般, 轻柔的飘落四方。有的飞往天际，有的飘到不远处的湖泊中，水面点点落红与那潺潺碧水相辉映，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真的好美啊，”绛珠和东君漫步在这如云霞一般灿烂的桃花林中，左看又看，都看不够，眼里都是惊叹，她不由得伸手去接那些飘落的粉白花瓣儿。

　　“那是自然，”东君看她如此高兴，唇角微微上扬。

　　“不过就算这里再美，也没有重华宫美。”绛珠看着周围的桃林，想起的，却是重华宫的海棠花林，直言心中所想。

　　“昆仑山为万山之祖，这里灵气浓郁，桃花自然开的也是最美的。”东君不解为何她会如此说。

　　“这里的桃花林再美，也比不上重华宫美。”绛珠两手交握，有些害羞的摇了摇头。

　　“重华宫的山，重华宫的水，重华宫的一切，样样都好。”她害羞不敢看他，便背对着他，伸手捏住离她最近的一支桃花枝丫，压低它，轻踮脚尖嗅其芬芳，但心里话，却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

　　“因为，因为，”绛珠放开了手里的桃花枝，转身面对他，只是不肯抬头。

　　“因为什么？”东君笑了笑，询问道。

　　“因为重华宫有你，”绛珠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说出了心里话，“其实在哪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在。”

　　“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觉得是最美的。”绛珠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但她仍是坚持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亦是如此。”东君闻言，心里很是欢喜，他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一侧脸颊，坚定不移的对她道。

　　绛珠听了这话，高兴的很，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她一时激动，竟是扑进了东君的怀里，待她反应过来，正要起身时，东君却反手抱住了她。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看着周围飘飞的花瓣儿，只觉得再没有什么，比如今这一刻，更令人舒畅了。

　　而此时，一早就察觉到有人来了的玉鼎，早就悄悄躲了起来，不成想，竟是看到了这一幕，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初师兄和东皇太一在一起时，也是这么开心的吧。’思及此处，他眼里有些落寞，很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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