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咒术王》沙茶茶酱

20、第 20 章

　　瘴气弥漫的森林中，诅咒师、咒术师和红发少女走成一列，默不作声地各自警戒着，谁也没有出声的意思，寂静的森林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连鸟叫都听不到。

　　“你们有谁发现那只妖怪的踪迹了吗？”

　　千帆用布都御魂拨开前方杂乱横生的草木，而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咒灵发现了树干上有抓痕——”

　　“我看到一些类似于咒力的残秽——”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听到彼此的声音之后，又迅速地各自闭嘴。千帆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们，在发现他们谁都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之后，她不得不出声继续追问：“抓痕，残秽，然后呢？这些都是妖怪留下来的吗？”

　　夏油杰移开目光，假装刚才那个说话的不是自己。五条悟笑了一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的残秽最浓。”

　　千帆眯起眼睛，将咒力集中在眼部，然后隐约看到了五条悟所说的星星点点的痕迹。

　　“夏油老师，你的咒灵也是在那个方向看到了抓痕的吗？”

　　夏油杰干巴巴地回答：“是的。”

　　千帆深深吸了一口气，拐弯走向夏油杰和五条悟指出的方向：“那我们就向这边走，可以吗？”

　　后面那两个人先是沉默，似乎是在确认对方不会开口，在五个呼吸之后，他们突然异口同声答：“没错。”“我觉得可以！”

　　…………

　　尴尬宛若病毒一样在空气中流淌，三个人站在原地，无论是谁都迈不出拐弯的那一步。

　　人际关系这种东西怎么这么难处理啊！？

　　千帆她现在恨不得就地在这个森林里刨出一个土监牢，然后把这两个制造出高浓度尴尬的十恶不赦的家伙一起关进去，等和好了再放出来！

　　眼看着千帆的眼神接近狂暴，夏油杰立刻求生欲望很浓地开口打断她危险的构想：“我的咒灵告诉我，那些抓痕应该就是那只妖怪留下来的，附近还有些掉落的白色毛发。从抓痕的痕迹判断，它可能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猛兽。”

　　五条悟配合默契地伸出手，推着千帆向妖怪出没的方向走去，而千帆被这么一打断，自然而然地忘了刚才的邪恶设想：“白色猛兽？你的意思是，它是有动物原型的那种妖怪？”

　　妖怪在日本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在神、人和鬼之外的超自然生命体基本都可以叫一声妖怪。天地孕育出的强大生灵是妖怪，拥有灵智和超能力的动物是妖怪，一些特殊的鬼魂怨灵是妖怪，常年集聚人气和灵气化形的付丧神算是妖怪，就连失去神格的神明都会堕落成妖怪……

　　千帆被五条悟推着向前走，她没意识到自己被转移开了注意力，相当认真地在思索：“这样其实就好办很多了，在妖怪当中，最好对付的应该就是那种动物妖怪和付丧神，因为他们只要被攻击了本体就能切实造成伤害……夏油老师，你的咒灵还给你带来了什么情报？”

　　一场潜在的风暴被糊弄了过去，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松了一口气。

　　妖怪之类的东西他们并不是很畏惧，但他们绝对不想看到浑身霹雳火花带闪电的千帆用诸如正电子负电子相吸引的诡异手段让他们强行和好。

　　千帆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这个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家伙做得出！

　　千帆不知道自己在那两个男人心里的形象已经扭曲没边了，她转过头，对着自己身后还在用力推着她向前走的五条悟发问：“你见过猛兽形态的妖怪吗？”

　　“见过一两个，但是不多。”五条悟轻松答道，“现代没有适合他们的栖息地，所以妖怪中绝大多数选择了融入人类社会生活。固执守旧的那些要么血脉断绝，要么真的找到了与世隔绝的居所，很难被人找到。”

　　千帆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五条悟本想再补充一些关于妖怪习性的知识，就听见千帆兴高采烈地说：“那岂不是代表着兽耳美男子就隐藏在我身边？”

　　五条悟：？

　　夏油杰：？

　　就连刚才一直在布都御魂里沉默的宿傩都缓缓发出了一声疑问：“……什么是兽耳美男子？”

　　千帆鄙视了一下这位千年前老古董的信息滞后：“就是长着兽耳的帅哥啦！当然，兽耳的类型我是不挑的，尖尖的猫耳，柔软的狐耳，蓬松的虎耳，厚实的熊耳，还有耷拉下来的犬耳……”

　　千帆越说眼睛越亮，嘴巴甚至不受控制地吸溜了一下：“除了耳朵以外肯定还要加上尾巴的要素！又长又灵活的猫咪尾巴，硕大蓬松的狐狸尾巴，短短好捏的熊熊尾巴，还有可以彻底暴露情绪动态的狗勾尾巴！”

　　说到这里，千帆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狗狗，嘿嘿……小狗狗，嘿嘿……”

　　宿傩：“这女的现在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五条悟：“这个嘛……”

　　说实话，这种事他也不是很确定。

　　千帆握住布都御魂的剑柄，她相当宽容地忽略了刚才宿傩的大不敬发言，低下头问：“在你生活的那个年代是不是有很多妖怪？那些动物原型的妖怪平时看起来都长什么样子？”

　　宿傩哼笑一声，懒洋洋道：“能是什么样子？飞禽走兽自然喜欢飞禽走兽原本的样子，不是所有生灵都和人类一样觉得两个眼睛一张嘴好看。”

　　“妖怪们崇拜强者，他们追求的是更巨大、更强壮的体格，而不是在没毛猴子光溜溜的脸上琢磨五官搭配。”

　　宿傩说话实在是刻薄得要死，千帆下意识要反驳，但她心思转了一圈，发现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地方。

　　换位思考，如果你学会了化形，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像宿傩一样变成有四条胳膊的雄壮猛男，另一个是要变成一头牛，你会选哪个？

　　人家妖怪也是一样的，明明可以变成更巨大、爪子牙齿更锋利的野兽，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变成没有尖牙利齿的人类？

　　“也就是说，没有兽耳美男子了？”

　　宿傩：“反正我没见到过。”

　　千帆发出了异常失望的小声哼唧：“怎么这样……”

　　夏油杰突然提议：“你可以让建御雷神变成兽耳花美男。”

　　千帆：？

　　等等，你说什么？

　　某棵树上面也发出了细微的晃动声。

　　“既然建御雷神能因为你的喜好变成小狗，那等他吸收了足够的信仰力、可以化成人形的时候，应该也能因为你的喜好变出兽耳和尾巴。”夏油杰就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平常地说。

　　千帆在短暂的沉默后，恍然地一拍手：“对呀！！！”

　　她这不是还有一个可以随心所欲变幻外形的神明可以使唤嘛！

　　在江户城中，趴在织田信长脑袋上耀武扬威前去占领武器库的某只小狗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小狗你生病了？”织田信长用手里的火绳.枪戳了戳建御雷神柔软毛绒的屁股，“神也会生病吗？”

　　“神当然不会生病！”建御雷神愤怒地竖起尾巴，“这是提示，说明某个地方有人在谋划不利于我的事情！”

　　织田信长耸了耸肩：“说不定只是城里哪只路过的小母狗看上你了。”

　　建御雷神：滚！

　　虽然夏油杰的提议必然会遭到某位小狗神明的强烈反对，但千帆觉得完全没有考虑建御雷神本人的意愿，这项提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就这么通过了。

　　在现场只有一个人反对。

　　“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宿傩在剑里发出了一声嘲笑的轻嗤，“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成功吧？”

　　千帆拎起布都御魂，倒转过来不满地晃了晃：“你又有什么高见啊，傩傩剑先生？”

　　宿傩的声音没有因为布都御魂在半空甩动而失真：“建御雷神目前只是因为力量弱小所以才不得不被你使唤。在他真的能恢复到可以化为人形的水准后，你认为一个神明还有必要听命于你吗？”

　　树上的晃动幅度更大了。

　　夏油杰微微侧头，一只小小的咒灵飞到他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五条悟看向夏油杰，夏油杰没理他，教祖大人在听完汇报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小咒灵立刻化为了雾气散开在空气当中。

　　“它在树上。”夏油杰说。

　　话音刚落，千帆和五条悟都抬起了头，望向他们头顶的树冠。

　　那只大妖似乎也没有躲躲藏藏的意思，随着树枝的一阵轻摆，一袭华美长衫的白发青年飘然落地。在瘴气弥漫的黑暗森林中，他皎白的长发在身后悄然落下，宛如白日中的月华。

　　武藏国的月下之犬，颤栗的贵公子，杀生丸。

　　阳光艰难地穿过瘴气森林浓密的树冠，从层叠的树叶缝隙间洒落，照亮了大妖俊美不似真人的面庞。而杀生丸那双和千帆相似的漂亮灿金眼瞳扫过在场的三人，最终落到了千帆手中的长剑上。

　　“刀剑之神，建御雷……”他低语道，“还有，你手中的布都御魂……”

　　五条悟稍稍向旁边踏了一步，他不引人瞩目地侧身挡住千帆，轻声说：“他有特级咒灵的实力。”

　　杀生丸的目光从布都御魂上一寸寸抬起，最终移到了千帆的脸上。他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千帆，若有所思：“你身上确实有神的气息。你和建御雷神是什么关系？”

　　他刚才在树上听见了下面几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但没有完全听清。不过那些只言片语也足以让他做出判断：这些人和建御雷神关系匪浅。

　　“回答要用另一个回答来交换。”夏油杰打断他，“你就是居住在这座森林中的大妖？”

　　杀生丸平静地望向夏油杰：“我是犬妖斗牙王之子杀生丸，这座森林只有我一个妖。”

　　对方可以沟通，而且看起来还能讲通道理！

　　他们此行并不是为了猎杀大妖，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不让枫之村遇袭。既然眼前这名大妖可以沟通，他们完全可以向对方说明情况，让他不去沿着北条家设下的引诱前往枫之村。

　　夏油杰暗暗点了点头，承认道：“我们是建御雷神的神使，这位红发的姬君是建御雷神的雷神使，来自神奈川的千姬。”

　　他们发现杀生丸的金眸亮了起来：“神使？你能呼唤神？”

　　何止呼唤神……要是千帆丢个球出去，说不定神都会摇晃着尾巴跑去捡。

　　“你想找神明做什么？”夏油杰谨慎地问。

　　杀生丸微微抬起双臂，露出他宽大袖子后遮掩的一柄长刀。在他握住那柄长刀刀柄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身体紧绷起来，以防对面突然暴起突袭。

　　但杀生丸并没有突袭，他只是抽出了那柄银亮的太刀，平平地横在身前，就像是展示给面前众人看一样：

　　“这是天生牙，一柄无法杀人的刀。”

　　“我几乎寻访了天下所有的刀匠，无人能为它增添特性，让它能够在战斗中形成伤害。”

　　五条悟刹那间明悟：“你是想……”

　　杀生丸灿金的眼眸直视着千帆：“既然凡人做不到，那么，身为庇佑天下刀匠的刀剑之神的建御雷神呢？”

　　“祂是否能将这柄天生牙重锻，铸为杀人的利刃？”

　　被赋予了刀剑神使名号的夏油杰眼角一抽，他想说刀剑之神现在估计连大一点的牛棒骨都啃不断，锻刀什么的就别去难为小狗了。

　　但是在杀生丸现身后就一直沉默的千帆突然出声，斩钉截铁道：“能。”

　　“我能为你重锻天生牙！”

　　白发大妖脸上有一瞬的光彩绽放，就好像月下昙花盛开一般。但在千帆身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动作相当一致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杀生丸不知道，但他们还不清楚建御雷神的情况吗？

　　那只小狗现在哪里会锻刀？

　　千帆又能怎么锻，回现代去找个钢铁厂给杀生丸买一把？

　　这么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了这种难度极高的请求，千帆这个死颜控肯定是被杀生丸美色所惑！！！

　　“但相应的，你也要付出代价。”千帆冷静地直视着杀生丸，“向神展示你的诚心，供奉你的回报，这样神才有帮助你的可能。”

　　杀生丸微微点了一下头：“神要什么代价？”

　　千帆说：“稍等，我先问一问神。”

　　说完之后，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祈祷起来。

　　“嗯……神刚好在线……”

　　在线？！

　　建御雷神也在网上冲浪啊？

　　千帆没管后面那两个在心里疯狂给她拆台的男人，持续伪装神婆。她在大约半分钟的祈祷后，突然浑身一抽，翻着白眼好像有什么东西上了身一样地乱晃起来，神神叨叨地学着建御雷神之前装逼时候的语气说：“杀生丸……吾有话要问汝……”

　　杀生丸神色不变：“问。”

　　“汝……身为犬妖……”

　　犬妖？

　　杀生丸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建御雷神很在意他犬妖的这个身份吗？

　　莫非神已经察觉到天生牙是用他父亲斗牙王的牙齿所锻，改造天生牙特性的关键就在于犬妖的身份上？

　　又或是犬妖这一族群和建御雷神在远古时有什么关联和交际？

　　杀生丸心中闪过多种猜测，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千帆，等待“神明”最后的问询。

　　千帆没有拖延太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猛地睁开双眼：

　　“……身为犬妖，汝是否能变化出狗耳朵和狗尾巴？”

　　杀生丸：？

　　夏油杰的眼神已经涣散，五条悟则是别过脸去，非常努力地在憋笑。

　　“我能。身为纯血的妖怪，我可以自如收放原型体征。”杀生丸认真地回答，“但只有混血低贱的半妖才会控制不住妖力，在外依旧暴露原型的特征，将耳朵与尾巴露出。”

　　那么哪里可以找到这种顶着可爱耳朵和尾巴的半妖呢？

　　千帆张口就想这么问，但五条悟在后面悄悄戳了她一下，低声提醒：“这样太露骨了，要慢慢来！”

　　她遗憾地把没有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锻造新天生牙需要汝耳朵与尾巴上的毛发，吾之神使会以特殊手段亲自取得毛发，望汝知悉。”

　　这不就是找借口亲手去撸大狗的耳朵和尾巴吗？！

　　宿傩都被千帆的无耻震惊到了，他在布都御魂里发出了鄙视的“啧啧”声，但千帆脸皮非常厚地无视了他。

　　杀生丸从来没遇到过敢打他耳朵尾巴主意的人，他想了想，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答应了下来。

　　“此外……在锻造完成前……汝要成为吾之眷者……和吾之神使一同传播雷之神恩……”

　　托人办事当然要加以回报，“建御雷神”开的条件并不是很难，只是让杀生丸在刀锻好之前跟着神使们一起到处传.教而已。

　　但杀生丸听了这个条件之后之后却本能地蹙起眉。

　　他见过四方游历的和尚，知道这帮神职人员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到处帮助人类，不厌其烦地对人类讲我们的神有多么多么好……这对蔑视人类又沉默寡言的杀生丸来说无疑比让他去击杀魔龙还难。

　　可……如果是为了天生牙……

　　杀生丸沉沉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地说：“我同意。”

　　千帆听到杀生丸的回答后内心狂喜，她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维持了神上身的人设微微颔首：“吾会传授神使锻造之法。”

　　说完之后，她假装在原地眩晕了几秒，茫然地抬头：“神已经离开了吗？”

　　五条悟忍着笑去伸手扶她：“嗯，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你的身体了。”

　　“你们谈得怎么样？”千帆抬起头，期待地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表情依旧冷淡：“在重锻完成之前，我会跟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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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瞌睡送枕头，手痒送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