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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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已经完成了治疗，你可以进来了。”
守在门外一直揪着心的村长女儿立刻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合着刺鼻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引得她当场就捂住嘴干呕起来。
“神、神使大人，我的家人究竟——”
屋里弥漫着奇怪的青烟，坐在房间中央两位神使的身影此时也有些朦胧。村长女儿弓着腰小快步上前，首先焦急望向的就是躺在榻榻米上依旧昏睡的家人。
和治疗前当然不同，此时村长三人虽然还是瘦骨嶙峋的样子，但是他们鼓胀得不正常的肚皮却已经瘪了下去，在接近胯骨的腹部也都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刀口。
“接下来几天他们可能会发热，这是正常的。你要记得给他们的刀口及时清理换药，避免接触秽物。他们要是烧得不行了，你就去找桔梗拿药。”千帆拿着面巾正在缓缓擦拭膝头的长剑，语气淡淡地嘱咐，“还有记住我之前说的，好好处理排泄物，一日三餐保证营养，他们吃不下的话你硬给他们灌也得灌下去——还有，你也要保证自己吃得好，不要过度劳累。”
村长女儿立刻伏在地上，含泪向千帆叩首：“谢谢神使大人，谢谢神使大人，您的恩情我们全家这辈子都难以偿还……”
“身为神明的使者，我们自然要替神明回应凡人的请求。”千帆笑了笑，“好了，我们要去空地分肉汤了。一会儿你收拾好之后也要记得去领汤。”
说完之后，千帆握着剑想要站起来。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她脸色苍白地前后晃了晃，差点一头向前栽去。
夏油杰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将她揽住了。
“从死神那里将人拉回来终究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他轻声道，“辛苦了，我来扶千姬大人出去。”
千帆没有拒绝，她借着夏油杰的力量在这间气味难闻的屋子里站稳，然后有些头晕目眩地被牵着慢慢走出院子。
此时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等一下，我忘了提醒她开门通风……”
“她只要不笨就一定会记得散味道。”夏油杰叹了口气，“走吧，刚才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叫了好几声，赶紧去喝点肉汤垫垫。”
“好饿，好昏，做手术好累啊——”
“嗯嗯，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很累，小千帆今天辛苦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其实我爸爸改行之前是医生哦。我爸爸很会做外科手术，他最擅长的就是锯胳膊锯腿了！”
“嗯嗯，听起来就感觉很厉害。”
“呜，我有点想爸爸了……爸爸……”
饥饿、久坐、持续性吸入挥发性的硝酸盐气体，以及长时间高强度集中注意力，这几样加起来对于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千帆来说也扛不住。她此时一手用长剑当拐杖，另一条胳膊被夏油杰搀着，一边走嘴巴里一边在嘀嘀咕咕，甚至开始很不符合身份地胡乱撒起娇来。
建御雷神从手术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很安静，他现在乖乖趴在千帆的肩膀上，用毛绒绒的小狗脑袋去拱她的脖子，很笨拙地学一只真正的小狗一样去摇尾巴。
夏油杰也只能苦笑着应付：“好，好，小千帆已经做得很好啦。这样一来，我们很快就能收集齐信仰之力，你也很快就能回家见到爸爸了。”
千帆被夜晚的凉风迎面一吹，脑子也稍微清醒一些，嘀嘀咕咕的声音小了下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但还是忍不住嘟囔：“希望可以……至少刚才信仰值又涨了10点。”
“解决了寄生虫病之后，这整个村子很快就能被我们掌控在手里了。”夏油杰也是信心满满，“这多亏了小千帆的医学知识，你已经很努力了。”
建御雷神也小声汪呜：“吾也勉勉强强承认汝是一个合格神使啦。”
好说歹说，一人一神总算是把刚才累坏了的千帆哄好了。
“哧，就这样的一个小女孩也敢自称是神使？”布都御魂里却传出一声嗤笑，“空有力量却内心虚弱，明明表现得可以不顾他人自立自强却一直畏首畏尾怕被抛弃，稍微遇到挫折就哭哭啼啼地要找爸爸，真是丢人。”
夏油杰和建御雷神立刻回头，动作非常一致地怒视着布都御魂——
明明都已经快把孩子哄好了，你为什么非要横插一杠子？！
不杠你会死吗！！！
建御雷神权衡了一下究竟是先去和宿傩汪汪对喷还是继续哄千帆，小狗的尾巴很凝重地卷了起来。夏油杰也是立刻去觑千帆的脸色，教祖大人就算是心硬如铁，但在看到女孩子哭的时候也还是会有些头疼。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是个会边哭边放电的狂暴皮卡丘。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千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往常的水准。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自尊心又重新占据了上风，毫不相让地举着剑开始跟大爷打嘴炮：“是，没错，我是个会哭哭啼啼想爸爸的丢人小女孩，但是神明大人就是喜欢我，就是选中我了，哭着闹着摇着尾巴要我做他的神使，我有什么办法？”
宿傩：？
“神？你管……你管这个摇着尾巴的小狗叫神？”
建御雷神不高兴地支棱起圆乎乎的耳朵：“怎么了，你对我是神明这件事有意见吗？！我爹是伊邪纳岐，我妈是伊邪那美，天照大神是我姐，我从高天原一路砍到熊野，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做神？菅原道真那个只会吟诗作文的老小子吗！”
千帆：不是，你们吵架就吵架，不要带我老祖宗出场……
宿傩：“笑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一只废物小狗开口说自己是神只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建御雷神抬起下巴，小奶柴一脸骄横：“只能缩在剑里逼逼赖赖的咒灵也有资格说自己是诅咒之王？”
“做剑灵也好过当狗吧？”
“当狗怎么了，我做小狗我骄傲，小狗可爱有人要！不像某人没身体，不能做饭直跳脚！”
行，整挺好，吵架吵得还押韵了，不愧是你，电音祖师爷rapper，AKA建御雷。
夏油杰和千帆默契地无视了小狗和大爷的骂战，他们逐渐看清了公田附近燃起的篝火。千帆轻轻挣了一下，夏油杰也顺势松开了搀着她的手。两个人低头默默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裳，没有提刚才在村长家里那短短一段奇怪的交心。
“走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千帆清清嗓子，“信长不在，宣传卫生知识就要靠你帮忙了哦，夏油老师？”
“义不容辞。”夏油杰微笑。
桔梗在空地上点燃了篝火，村民们搬来柴火，放在大锅下面持续地加热着肉汤。扑鼻的香气早就传遍了整个空地，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对这锅少有的美味望眼欲穿，可又不敢贸然上去盛，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神使大人发下的汤才有赐福的力量。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像是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荡漾开：
神使们来了。
一袭红白巫女服的红发少女在火光中踏上高台，她金色的眼瞳慢慢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很快，即使没有人主动维持纪律，村民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等待这位今天展示了无上神奇力量的神使发话。
“今天出现的妖怪只是偶然闯入。我和桔梗已经在周围巡视过一圈，确认了这只妖怪的巢穴并不在村子附近，所以之后大家不必担心类似的袭击会再次发生。”
“妖怪的肉已经经过我的驱魔净化，是可以食用的。一会儿我就会将这锅肉汤分发下去，每人都有份！”
神使宣布的第一件事就安下了村民们的心。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零零碎碎地叫好声此即彼落。
千帆提高声音，继续宣布下一项：
“但是在喝汤之前，我还要说一件更严重的事。”
村民们的心又揪了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村长一家病了，和他们订了亲的一家也同样病倒了。此时村子里还有不少人和他们一样，不停地拉肚子，消瘦，但肚子却一天天地像怀孕一样胀起来，对不对？”
台下“轰”地一声，村民们纷纷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又去看身旁其他人的。但即使是不用看，他们也心知肚明千帆说的恰恰是事实——他们自己和家里人都有这样的症状！
“是疫病神！村长被疫病神诅咒，所以瘟疫在村里流传开了！”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这么一声，恐慌席卷了整个空地。桔梗蹙眉上前一步，厉声道：“请安静！听神使大人继续说！”
千帆搓了搓建御雷神的小屁股，说：“来，纪律委员该维持一下纪律了。”
建御雷神幽怨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他晃了晃尾巴，相当熟练地在天边炸响了一声闷雷。
轰隆！
天地自然的力量总是令人畏惧，村民们被雷声吓得缩成一团，千帆趁机继续说了下去：“是否是疫病神带来了灾祸，身为神使的我自然会调查清楚，祓除这种邪神也是我的责任。但疫病并非不可战胜的，既然我来了，就不会放任疫病再在村子里传播！”
“接下来我将宣读神谕！”
建御雷神这次没让千帆提醒，小狗又摇摇尾巴，很应景地“轰隆”再响了一声雷。
宿傩没忍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打雷的开关在你尾巴上吗？”
建御雷神呲出尖尖的小米牙：“那让你闭嘴的开关在哪里？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用雷劈得你这辈子都不能再说话！”
宿傩：“笑死，没想到这世道人还能让狗给威胁了。你找吧，顺便你可以猜猜看，我身上究竟有多少张嘴？”
千帆刚刚还在酝酿严肃庄重地宣读神谕的状态，结果这一狗一剑就在她身边用360°环绕立体声不停地小学生弱智吵架，烦得她脸色一沉，然后向夏油杰凶狠地使了一个眼色。
夏油杰：收到
教祖大人皮笑肉不笑地一只手拎起小狗后颈皮，一只手抓着剑柄，非常熟练地叫出了一只长得肉乎乎丑兮兮的咒灵，然后命令这只虫子一样的丑宝咒灵张开大嘴：“两位，我这儿的咒灵肚子里有个包间雅座，你们要不上里头吵架去？”
建御雷神&两面宿傩：………………
不敢吱声.jpg
小狗和大爷都安静下来，千帆清清嗓子，开始替分明就在台上被人掐着后颈皮的神明下达“神谕”：
[其一，全村各户每日排出的秽物统一在清晨送往公田旁的沤肥池，不可倒入溪流湖泊。用秽物玷污神明清净之水将遭神罚！]
寄生虫会随着粪便排出，要是随便就把排泄物倒到河水里，那岂不很快就能污染全村？
必须切断传播途径！
[其二，神已然知晓，疫病之虫现潜藏于水，其化身为钉螺，伺机钻入人体中化为鬼胎。为消灭疫病之虫，每户须出一男丁，明日开始在村内池塘河流及农田中筛网排查，捞出钉螺即刻焚毁消灭！不灭疫虫者，将遭神罚！]
净水除虫也是切断传播途径的重要一环！
[其三，已有疫病症状的人不是无救，明日开始可往神使或巫女处领取青蒿做药服用。天行有常，盈亏有余，身虚必要受补，自认得病者必须比平日更勤于进食！疫病当前，不救人也不自救者，将遭神罚！]
得病就要治，除了吃药也要补充营养，不然身体都亏完了！
一连串“将遭神罚”下来，千帆喊得口干舌燥。她看着台下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村民们，叉腰又问了一句：“听明白了没有啊？”
村民们喏喏不敢吱声，只有前排过来一起听的桔梗妹妹小枫抬起头，怯怯地问了一句：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我好饿。”
千帆：……
她捂着自己已经饿得快过劲儿的扁肚子，一甩袖子：“我说完了，现在开饭！”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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