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妖怪都夸我香》草莓小兔几

2、胡家村（二）

　　文/草莓小兔几

　　“不好！”夕桃惊道，冲回春夏家。
　　床榻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春夏的影子，连带血腥气也淡薄几分。
　　死人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怨气缠身变为僵尸，另一种则是被他人带走。
　　以目前情况看，两种皆有可能。
　　劲风呼啸，重物破空袭来，村中壮汉抡起木棍全力一击，对准夕桃纤白后颈，力道勇猛，出招果决。
　　夕桃虚晃一招避过，极速转身正面迎击。
　　“你们把春夏藏哪儿了？”
　　若到现在她仍不知春夏是被这些人藏起来的，未免太蠢。
　　原因很简单，僵尸身体僵硬跳跃前行，村民见之，早便吓得魂飞魄散，怎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夕桃握紧拳头，眼底燃烧着熊熊火焰：“人都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不该你知道的，劝你别问。”越来越多村民拿着棍棒走入，语气森冷，像没有感情的屠夫。
　　夕桃冷笑：“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这鬼村子，她受够了！
　　探入怀中，默念咒诀。
　　来时路上随手采摘的树叶，想不到真就派上用场。
　　伴随咒诀咏颂，普通树叶如被注入灵魂，细小脉络涌动莹莹光辉，重新组合成繁复咒文，自动飞向众人。
　　精准控制每一片树叶的走向，夕桃抬眸：“既然不愿配合，我便自己找！”
　　众人皆被眼前一幕惊呆，他们何曾见过会发光、还能自己飞的叶片，看向夕桃的目光变为惧怕，张大嘴惊叫：“妖，妖怪啊！”
　　话音刚落，叶片恰巧贴上众人额头，具是一僵，下一瞬，眼神木讷，抡起武器往彼此身上招呼，下手狠辣，一声声“嘭嘭嘭”闷响不绝于耳。
　　替春夏出了口恶气，夕桃脸色稍稍缓和，凝神环顾屋外，找寻春夏尸身可能的藏匿之处。

　　天色渐亮，万里无云，古朴村落里简陋小屋稀疏可见，家家户户大门敞开，半点不像藏着尸体的样子。
　　忽然，夕桃眼前一花，一抹白影划破长空，没入山林，迅捷如闪电，轻巧似云烟。
　　对方不加任何掩饰的强盛气息，恨不得所过之处万人臣服，唯有称霸一方的大妖有此嚣张资本。
　　夕桃不禁后怕，凉意从脚底攀至头顶，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短短一瞬的照面，她败得彻底。
　　莫非这就是村里人身上妖气的来源？
　　夕桃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打不过。
　　非但打不过，她甚至觉得，只要对方乐意，隔着一座山，也能瞬间要她的命。
　　在绝对实力面前，夕桃做出决定。
　　绕回一无所知、沉迷互殴的村民中间，不管不顾迎着木棍而上。
　　乱棍中控制方位仅擦中额角，夕桃惨叫一声“啊！”，两眼一翻，装晕。
　　比起在村里大肆翻找，被大妖注意到，她情愿顺从村民的意，倒要看看击晕她目的为何。

　　片片树叶悄无声息坠落，光芒尽褪，村民各个鼻青脸肿，茫然互望，刚才发生了什么？
　　村长胡壮实眼尖，一眼瞧见夕桃倒在地上，点来两位村民：“送回去，门锁死。”
　　两人愣是谁也不肯上前一步，胡壮实好说歹说，他们这才不情不愿送夕桃回家，一路健步如飞，生怕夕桃再变出几片会发光的叶子来。

　　屋外落了锁，脚步声渐行渐远，夕桃冷静下来仔细回想。
　　没入山林之大妖，其唯吾独尊的气息与村中存留的妖气全然不同。
　　妖气浓郁程度、行事作风，足以证明并非出自同一只妖。
　　或者是说，村里的妖物连与那大妖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那大妖是偶然路过，亦或是两妖相会？
　　夕桃只觉得几条线索搅和在一起，像是缠成麻绳的线团，见头见尾，就是抽不出一根完整的线。
　　不禁感叹：“一只妖还没找到，怎么又来一只，烦死了！”

　　唢呐喧嚣，锣鼓喧天，屋外敲锣打鼓庆祝新生儿，喜庆、热闹。
　　无人为难产而亡的春夏哀伤，甚至没有一个人提起“春夏”两字。
　　夕桃攥紧拳头，她恨自己不争气，恨冷血无情的村民，更恨躲藏在暗处至今不肯露面的妖物。
　　阵阵诱人肉香飘至，肚子“咕咕”抗议，她嘀咕道：“放得哪种调料，香得我馋虫都犯了。”
　　村民以打猎为生，日日餐桌都有变着花样的肉菜，夕桃却觉得今日这肉比之过去吃过的任何一餐都香。
　　不止她这么认为，村民们也对今日的肉赞不绝口。
　　“春夏争气生儿子，咱才能吃上这么好的肉，杏花还要多努力啊！”
　　“得亏杏花生得女儿，要不连吃两天，怕是命都要没了。”
　　“怎么，虚不受补？嫌多，把肉分我呀，也没见你少吃。”
　　“去去去，别动我的肉，太久不吃可馋死我啦！”
　　总算有人提起春夏，却是这样的口气，夕桃替春夏不值。

　　“桃桃老婆你饿不饿，大宝给你带肉回来啦！”小萝卜头端着一大碗肉，从半开的窗户外探进脑袋，讨好似地递给夕桃。
　　夕桃没反应，胡大宝急道：“快接呀，大家都说这肉可好吃啦，别给爹爹瞧见，他不让大宝吃。”
　　“诶。”夕桃忙接木碗，入手沉甸甸，再看胡大宝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心疼，关切道，“是怎么躲过村长偷偷拿肉过来的？”
　　边说话边架起胡大宝的胳膊，抬他进屋，余光瞥向窗间缝隙，感叹着：也只有小孩能从那么小的缝里钻进来。
　　胡大宝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迫不及待炫耀起“偷肉”经历：“大宝瞧见爹爹把肉藏进柜子里，定是想没人的时候再吃一碗，他已经吃过肉啦，你还饿着，所以就……桃桃老婆你快吃！”
　　夕桃抬手，轻掐胡大宝圆嘟嘟的小肉脸，心里的苦涩被蜜糖压下，甜滋滋的。
　　她连说三声“好”，舀起一勺香浓四溢的肉汤送到胡大宝嘴边：“大宝先喝汤，暖暖胃。”
　　竹象小妖不断拉扯夕桃袖管，似乎想要阻止她继续喂汤，可惜力气太小，效果甚微，急得团团转。
　　胡大宝早便馋得口舌生津，他不跟夕桃客气，脑袋凑上前来。
　　稚嫩唇瓣即将碰上木勺……
　　夕桃顿住，木勺放回碗里，拧眉问：“这肉村长不让你吃，是独独不让你吃，还是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不能吃？”
　　竹象小妖松口气，飞回夕桃肩头，静静趴着。
　　胡大宝回答得很干脆：“是孩子和女子都不让吃，杏花嫂嫂也被锁屋里呢！”
　　夕桃不喂，他自己去拿木勺，挤眉弄眼，不让吃肉喝点汤总行吧。
　　夕桃抢先拿住木勺，仔细翻看碗里的肉汤。
　　白花花的汤底中安静躺置一块炖到酥烂的肉，没有过多的调味料，只在汤面上洒了几颗葱花，如此朴实无华的肉汤，为什么那么香？
　　孩子和女人不能吃，为防止她和杏花偷吃，特意将她们锁起来，这肉是什么金饽饽，值得这般劳师动众！
　　木勺里的汤底飘着零星几圈油花，离得近，隐约能闻见一丝异样——淡淡的妖气与怨气。
　　胡大宝心急：“桃桃老婆若不想吃都给大宝好啦！”
　　夕桃不顾胡大宝幽怨的小眼神，侧身再次翻看肉汤。
　　将满是胶质、酥烂到一碾就碎的肉块，组合在一起，回归最初的模样，依稀可见是只已经泡发的耳朵，耳朵旁红得几欲滴血的朱砂痣尤为醒目。
　　“哐当！”夕桃砸碗，下手果决。
　　木碗丝毫未损，汤洒一地，肉块在泥地打了好几个滚，显然是不能吃了。
　　胡大宝急匆匆下地：“啊呀，生弟弟才能吃到的肉，这可怎么办。”
　　夕桃拉住他肉嘟嘟的手腕将他拽回，逼至墙角，第一次板起脸，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这肉不能吃，懂吗？”
　　明明是在问他懂不懂，胡大宝却觉得他只能点头说“懂”，他还是第一次见桃桃老婆这么凶的样子。
　　小萝卜头瘪嘴委屈巴巴点头，夕桃还是不放心，给贪睡的竹象小妖使眼色：“看着他，不许他把肉捡起来吃！”
　　一给任务便会异常亢奋的竹象小妖，扇动着赤褐甲壳，悬停在胡大宝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充当合格看守官。
　　“掉地上的肉大宝是不会捡起来吃哒，桃桃老婆你别让这只屎壳郎盯着我，他好凶！”胡大宝央求道。
　　听见“屎壳郎”三个字，竹象小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利刺，挥舞抗议，他怎么可能是那推粪球的家伙！他那么可爱！！！
　　夕桃并未理会身后胡大宝的央求声，和竹象小妖的鸣叫声，任由他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飞出一片树叶，树叶由门缝飞至屋外铜锁。
　　铜锁乖乖掉落，木门自动敞开。
　　夕桃大步流星朝屋外走去。

　　锣鼓声已停，村民们酒足饭饱聚在一起嗑瓜子，唯有胡壮实站着，侃侃而谈。
　　夕桃脚底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入人堆，自背后扯过胡壮实往后拉，趁他没反应过来前又一脚揣在他尾椎骨上，将他踹倒，弹腿跃起下落，刚好降在他背上，踩实后，用力碾了碾。
　　“春夏和杏花女儿是你杀得吧！”
　　胡壮实闷哼一声，不说话，摔懵了。
　　围坐在一起的村民同样不说话，接着嗑瓜子，既没有上前扶村长的打算，也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就好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特意讲出来才是大惊小怪。
　　“你们刚才吃得都是人肉！是春夏和杏花女儿的肉！”木碗里炖到酥烂的耳朵历历在目，夕桃恨不得把大家吃进肚里的肉都打吐出来。
　　胡壮实艰难憋出一个“呵”，又费力说：“所-以-呢？”
　　他承认了！他居然承认了！！认得那么干脆！！！
　　杀人吃人肉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他又不是妖怪！
　　“你知道又如何。”村民记吃不记打，吐出瓜子壳丢向夕桃，“进了胡家村的女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夕桃侧身避过，被揍两次的胡家二伯威胁说：“若识相，等过几年大宝成人再让你生娃，若成天惹事，明天便让你出嫁！”
　　几十片树叶飞向空中，夕桃垂眸，眼中寒意尽显：“看来你们伤得还不够重！”
　　她夕桃可不会任人宰割。
　　今晨被树叶支配的恐怖场景历历在目，村里人终于坐不住了，四下逃窜。
　　也有那不要命的反其道而为，想与夕桃近身肉搏，还没到夕桃面前树叶又贴上脑门。
　　那些逃跑的，没走两步便被树叶追上，乖乖又走回原地。
　　“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夕桃依旧踩着胡壮实，没有要放他起来的意思。
　　难怪人人身上都有妖气，非是什么大妖，而是人肉吃多了，不是妖也成妖了。

　　夕桃指诀翻飞，胡二伯怕她又使邪术，连忙昭认：“我说……噗……都说……呕……”
　　躲过了瓜子壳，没料到大家纷纷开始喷血，溅得夕桃满身都是。
　　她没动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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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从天上飞过：媳妇，媳妇在哪里？
装晕的桃桃子：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