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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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李朝歌是扎扎实实睡死过去，睡的黑沉黑沉，梦里没有那黑漆漆的房间，也没有那个小太监在她耳畔念的认罪书，只有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应该是做了好梦，睡着的时候拿脸去蹭棉被，像只慵懒的小猫咪。
目睹了这一切的柳荫差点脱口而出祖宗二字。李朝歌倒好，吃饱了睡，睡到大中午的还没起来。可怜的是她，从早上知道自己要被调任去鹿鸣宫开始，就一直忐忑不安。
说是好事吧，是好事，她在膳房混了多年，说不上多勤奋，但是也至少是战战兢兢任劳任怨，依靠自己的努力，混到现在的位置，不过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她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升一升，她一没背景，二没抱人家大腿，谁给她机会。
如今，却有一个突然的机会放在她面前，与其说是给她的，倒不如说是给李朝歌的。
李朝歌踢开被子，迷迷糊糊地床上爬下来，两腿虚软，却还是勉强自己要往外面走。
“你干嘛去？”柳荫把人扶住。
李朝歌眼睛着实睁不开，就剩一条线，勉强能让她看清楚眼前是柳荫柳姐姐，她傻傻笑着，“我要去茅房……”
等舒服完，李朝歌又一股脑钻进被子里大睡起来。
鹿鸣宫的管事宫女来过一次，让她们两人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去鹿鸣宫报道，柳荫也有苦说不出，柳荫看都不敢看人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催李朝歌三次，李朝歌才慢慢睁开眼睛。
李朝歌睡了个够，受过惊讶的神智倒是修复了不少，只觉得神清气爽，只觉得饿了。
“收拾好你的东西，去鹿鸣宫报道，今天开始，你就是鹿鸣宫的人了。”柳荫一本正经地跟李朝歌宣布这个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柳荫也是纳闷了，李朝歌这人，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鹿鸣宫这种福利待遇好的地方，接二连三叫她去，她之前都给拒绝了，这次听说公主要在鹿鸣宫开个小厨房，也把李朝歌给要走。
柳荫斜着头打量着李朝歌，看面相，是个有福之人啊。
以前朝歌一哭二闹不肯去，这次朝歌默默地点了点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柳荫有种说不出去的滋味，她走近一些，看到朝歌低头，用手背在擦眼泪。
“你哭什么？那边不好吗？工资高，福利好，何况还有你的小姐妹照顾你。”
朝歌低声说：“我只是……我只是舍不得柳姐姐。”
“舍不得我啊，舍不得我把我也带着呗，让我去跟你一起吃香喝辣的。”
朝歌却在迟疑，久久没有给她答复，柳荫心想自己不会是养了只白眼狼出来吧，没想到朝歌这人，一旦飞上天了就忘记自己的照顾，自顾自快活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去求她。”
柳荫想明白过来，朝歌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她又有什么能耐带自己，是她想太多了 。柳荫用手轻扣朝歌脑袋：“跟你开玩笑的。你快收拾吧，别哭了，那么嫩的脸，不要哭花了。”
她故意没跟朝歌说自己也被调过去的事情，她就是要看朝歌以为两人要分开，哭的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
朝歌带着收拾好的包袱，去了鹿鸣宫，一路上，她小心翼翼跟在人身后，抓着包袱的手在冒汗，前路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去会遇到什么。
如果说进宫那时候她坐在船上，看着茫茫江面，她的内心是忐忑的，也是憧憬的，此时她的心情就好像一叶孤舟飘在大海上，回头看不到来时的路，往前看，也看不到自己的前程，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此时，前方有说话声，还看不到来人，只听到前面带路的宫女对她说了一声低头，跪下。
朝歌也跟着跪下，她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有限的地方，见到一个一个的人过去，或轻快，或稳重，人群簇拥中，华丽的衣摆慢慢滑过她的视线，姑姑说，贵人的衣服上绣满了米粒大的珍珠，一颗颗，又圆又白，绣珍珠的绣娘，一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在那里一针一线把这些珍珠缝在密密麻麻的花纹中。
朝歌和其他人一起，等公主走了才起来。
谢文玉转过身，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特地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背影。
“走吧。”
带朝歌的宫女，用了最短的时间，让朝歌熟悉她的工作。
鹿鸣宫因为皇后娘娘特许才有小灶间，一切支出从皇后账面上扣，和李朝歌一起进来的，都是一些年纪颇大的老师傅。没半天功夫，厨房就已经能开火了。
而李朝歌在看到柳荫的时候，惊讶地下巴都掉下来了，她保持那副表情好一会儿，柳荫笑着说：“不想在这里见到你的柳姐姐？”
朝歌飞快飞扑上去，喜不自禁：“柳姐姐，你骗人，你骗人！”
“是啊，不然怎么能看到你为我哭呢。对了，你住哪里，有没有看到你的小姐妹，你那个好姐妹小玉儿呢，她有没有来找你？”
李朝歌却不敢直视柳荫热切的目光，她想，柳姐姐如果有天发现了真相，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用有天，当天晚上去端盘子的时候，柳荫就发现了，那个她一直以为是李朝歌的小姐妹的小玉儿就是她伺候的人。
一时间她悲喜交接，五官差点扭曲成一团。
谢文玉看到了柳荫脸上丰富多变的表情，在低头的时候笑了一下。
柳荫第一时间就冲去找朝歌，手指颤抖着点着朝歌那张脸，“你……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能说。”那只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朝歌眼睛情不自禁地盯着手指，柳荫用指尖戳朝歌的额头，“你好歹透露一下啊，我居然还对着她说那种无礼的话，我做错了什么，都怪你，你私底下偷偷摸摸和我说，我心里有个准备，那么粗的一条大腿，我没去抱，我错过了什么你知道吗！”
“她腿不粗。”
“她腿粗不粗你也知道，你抱过？”柳荫说完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居然在背后议论公主，要是被人听到是要被打的。
李朝歌也是有苦说不出。
别的宫女都是安排在通铺，唯有朝歌因为年纪小，被安排到了一间稍微小点的房间，和另外一个宫女挤一起。
搬进去没几日，和她住一起的宫女被调去了其他地方，她又有了自己的房间。
李朝歌之前住的小屋，是闹过鬼的，没人愿意去住，连柳荫也不想去，才留给她，到了鹿鸣宫，住的屋子亮堂干净，别的不说，发的被子都比之前的要暖和很多，李朝歌却睡不着了，她辗转反侧，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想那扇门什么时候会被人推开，然后进来一个宫女模样的小玉儿。
一天两天三天……朝歌再也不会去看那扇门了，她有天在梦里梦见推门而入的不是她的小玉儿，是长成大人的公主，长大后的公主更高，自己要抬头仰望她，亭亭玉立，天人之姿。
她的声音，也不是现在这个声音，她的声音更低一些，更柔一些，她用成熟的大人的声音唤自己：朝歌。
“朝歌，朝歌，朝歌……”
李朝歌被几个巴掌打醒，柳荫没什么用力，就轻拍了几下，还是在朝歌脸上留下了巴掌印，柳荫嫌弃的表情写在脸上，“你在做什么美梦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朝歌用手背去擦自己的嘴角，有湿意，好像真的在流口水。
“有位公公来找你，说以前和你认识，来这里跟你见见面。”柳荫在门口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李朝歌回她，她才推门而入的，要怪就怪朝歌睡觉不锁门。出去时，柳荫嘀咕了一声，“好个朝歌，看你长得不起眼，关系挺多的。”
见了面才知道柳荫说的公公是宝贵。
宝贵穿的太监制服又好了一些，人也比之前长高了些许，他站得笔直，和朝歌平日里见惯了的那些太监不一样，他身上也没有难闻的味道。
宝贵也不说自己是怎么知道朝歌被调到这里的，他就说：“以后我和朝歌要一起共事一块儿伺候公主了。”
这对朝歌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有个认识的人一起共事，心里也踏实点，“宝公公也被调到这里来了吗？”
“公主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皇后娘娘分了一些人过来，宝贵幸运的就在名单中。”
“真好。”
“我来找朝歌，还有一个消息想与朝歌说，我手上攒了一些钱，正准备托人写封信给老家的亲人报个平安，就想朝歌也应该也有一些话要对师傅和姑姑说，所以来问问朝歌，要不要顺带一起送回去。”
听到这里，朝歌激动地抓着宝贵的袖子，说：“你你你等我，我马上去写，我有很多话要跟姑姑说，还有大夫，我也要跟他说很多很多。”
“别急，时间还有的是，朝歌可以慢慢想，慢慢写，对了，还请朝歌不要在信里提我的事情，我如今这身份……”宝贵失落的神情看在李朝歌眼里也是难过，李朝歌用力点头，“好的，我会注意到了。”
自从听到有办法写信给姑姑保平安，李朝歌这些年以来的一个遗憾算是被弥补上了，她做事的时候在想自己要写什么，一个人回到屋里也在想，想了半天，才稍微有了点头绪，在光下，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写：姑姑，一转眼我进宫已经有四年了，我在宫里很好……
宝贵捧着被撑到鼓起的一封信，和一个绣着小蝴蝶的荷包，送到了谢文玉面前。
谢文玉先是拿起朝歌的荷包，里面有几块碎银子，却是朝歌这些年的积蓄。
“奴才跟朝歌提醒过，她写的每一句话都经手的人反复看，防着她在信里夹带着秘密给外头的人。”
再是那封信，塞的可真是满，五张信纸上的字写的密密麻麻，怕有些话没交代清楚，角落里也用很小的字写了几句。
“叫她练字，她不听，写的越发扭曲了。”谢文玉对着这些字皱眉，“你如果有空，督促一下她好好读书写字，多读书总是有好处的。”
“奴才一定会好好督促她。”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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