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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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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问我,反正母后看出来,你喜欢做这些事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有什么好,她能让娇娇到这墙外去自由自在,娇娇却一定要往这里头挤。她就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陛下喜欢这里,娇娇也喜欢这里,外头的人挤破了头也要进来。
谢文玉没有正面回答这些问题,母后的想法,她决定不了。而她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与母后的想法又有不同。
皇后心疼娇娇又瘦了,吩咐下去以后天天做药膳补身体,并且叮嘱宫女,要盯着公主喝完。
谢文玉再孝顺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母后天天给自己进补,不得不拒绝:“母后放宽心,女儿是在长身体,不是饿瘦了,而且太医说了,我这个年纪不应该补的太多。补多了反而不长个。”
“我让太医开不伤身的方子,不然养着他们有什么用。哎,回想起来,你小时候就是圆圆的一团,又白又软。两只手像两截白玉做的莲藕,张着双臂要母后抱你,嘴巴里喊着母后母后……”想起来眼角就开始泛着湿意。
谢文玉无奈地说:“那是刚蹒跚学步时候,物是人非,母后不要再怀念了。”
谢文玉的乳娘说:“娘娘藏了一屋子的画,都是画小公主的,时不时还拿出来欣赏。”
噗。谢文玉险些失态,“母后何时开始有这个爱好?”
皇后怪乳娘说漏了嘴,她在谢文玉的目光直视下,转过头去,“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想把这一幕留下来,因为知道娇娇很快就会长大,母后就想借着画怀念一下。”大概是刚出生没多久,穿着红色的小肚兜,她就爱这个女儿爱到不能自拔,就想把眼前的画面画下来,她知道很快女儿会长大,会嫁人,终将离自己远去,她当娘的这点都不可以吗。
谢文玉轻咳几声,心想这倒是个可以参考的办法,她回去就让画师每年定期把朝歌也画下来。
“只是,母后藏画的那屋子在哪里,母后从没跟我提起过?”
皇后愣了愣,乳娘也顿时回过神来,意识到泄露了皇后的大秘密。
“说说你在查的那个事情吧,母后虽然不知道娇娇查一间糕点铺是什么目的,但是也能提供一些帮助,前提是娇娇愿意开口求母后。”
谢文玉二话不说,顺着母后的意思,说:“求母后帮我。”
“你……”皇后半点成就感都没有,只剩下索然无味。她的娇娇,不甜,不可爱了,变得唯利是图起来,真叫她生气。
没几日,皇后派人送来糕点铺的账本,和契书。皇后办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查起来有难度,就花钱买下来。
有背景的糕点铺子散客不多,单子也是紧张,特别是时令季节才有的特色糕点,都是被有关系的人事先定下来。
谢文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索性带着十一再去找她那个好弟弟。
结果去了却落了个空,舒昭仪说太后派人把五皇子接走了,谢文玉作势抱怨了一句:“太后太偏心了,对五皇子比对我还好。”
舒昭仪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微笑,“公主应该是寂寞了,如果皇后为陛下添一个皇子,公主也能多一个弟弟可以宠。”
“才不要呢,弟弟有什么好,我一个人受母后独宠,别人羡慕不来。”
舒昭仪却说:“公主年纪还小,所以不懂,其实像我就有一个弟弟,我入宫后,弟弟撑起了家里的一切,成了顶梁柱,为我照顾家人,叫我在宫中安心服侍陛下。”
“那母后如果生了弟弟一门心思宠弟弟,不要我了怎么办?”
“公主年长一些,可以从小教育皇子要孝顺敬爱皇姐,姐弟关系融洽,自然不用担心。公主为何这般看我,是我说的不对吗?”
谢文玉勾勾唇角,她刚才差点掩藏不住内心的冲动,把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她把内心的激动狠狠压下去,桌下膝盖上的手用力握住拳头。
谢文玉在犹豫该不该跟母后提起太后与五皇子的接触,到此时,她都没有看出母后有要收下五皇子的意思,连着前世也是,母后收了五皇子记在自己名下,事发突然,她至今想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母后的想法,回头去想也是没有思绪,就好像一夜之间,母后低头了,父皇妥协了,第二天,她谢文玉多了一个叫谢昭的弟弟。
那时候的她无力改变什么,因为她的眼睛只看到鹿鸣宫头顶那一片天,她走不出母后为她画下来的一片天地。如今,她重新去审视发生过的一切,才意识到有那么多细如蛛丝的轨迹,围绕着她,围绕着谢昭,一圈圈展开。
她想累了,想找地方放松一下,她就去找李朝歌。
而此时,李朝歌一本正经地在对着一群小丫头说教,她入宫四年,时间不算久,但是因为站稳了脚跟,一年年下来,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而是个成熟稳重的宫女,也渐渐有了前辈的模样,柳荫把带新人的工作交给她。
当李朝歌站在新人面前,有些恍惚,有些感慨,这些背井离乡来宫里讨生活的小丫头,年纪最小的是十岁,和她来宫里的年纪一样。
一张张粉嫩的小脸蛋上红扑扑的,眼睛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好奇和迷茫,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当初她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没这些小丫头个头高,这不,现在已经长出她们一截了吗。
李朝歌耐着性子,一个人一个名字地记,她要把她们的名字和长相对上,记在心里,唯有这样,她才能对她们负责,以后她们在宫里做事的每一天,她都要负责到底。
远远的,谢文玉就听到朝歌明亮充满朝气的声音,李朝歌在一帮小丫头面前抬起初初膨胀的胸膛,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明明自己脸上还留着稚气未脱的孩子气,却已经把自己当大姐姐,认认真真在教这些小丫头。
讲完以后,李朝歌那股热情劲儿还没退,她的眉毛弯起,整张脸都写着我很开心这四个字,谢文玉站在柱子后,放着大事不去做,把时间花在了看李朝歌上。
等李朝歌察觉到她的存在,李朝歌随即收回灿烂的笑容,朝着谢文玉这边微微屈膝。
谢文玉勾勾手指,李朝歌让小丫头们散开去玩,自己朝着谢文玉那边小跑过去。
谢文玉穿着宫女的衣服,但是与李朝歌身上的不一样,隐隐约约能看到暗纹,宫女哪能培养出她身上的那份贵气,何况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根不说话的木头人十一,没人会把当她当一个普通宫女。
李朝歌走进谢文玉的时候膝盖发软,习惯性想跪。
谢文玉等李朝歌近了点,现在的朝歌和刚才是两幅面孔,她失望地摇头:“你刚才笑地挺好看的,怎么不继续了?”
李朝歌心里嘀咕着这位公主要求怎么能这么多,她笑不出来难道还要逼着自己笑出来,她再看看十一,十一板着脸,五官就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也没见公主让她笑啊。
李朝歌扬起嘴角,用力笑了一下,结果脸颊被人掐了一下,谢文玉说:“丑死了。”
“公主,您……”
“你看我现在穿的衣服,你不要认错人,叫我小玉儿,我出来玩的别露馅了,看你做师傅做的不亦乐乎,如何,有何感想。”
“我老了。”
“哈?”谢文玉难得惊讶到忘记控制的表情。
李朝歌神情复杂,“我入宫才四年,明明也不长,但是每年都有新人来,看着她们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一样。”
谢文玉放声大笑起来,心头因为调查毫无进展而积累的阴霾消散无踪,在她看来,朝歌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却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说自己老了,老气横秋的口吻,配上她那张稚嫩的脸,十足好笑。
李朝歌心想自己说的话,是有感而发,有那么好笑吗?
谢文玉的笑声引来了注意,只因为这里的宫女都是规规矩矩做人,哪有人敢放开怀笑成这样,一位年长的宫女严厉训斥她:“谁在这里喧哗?”
她虽然不认得公主,却认得十一,十一以眼神示意她离开,宫女带着忐忑不安的神情退下。
李朝歌看到那年长的宫女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在想什么?”谢文玉问她。
李朝歌鼓起勇气:“您往这里跑,让别人看见了,别人不会多想吗?”
谢文玉想说她已经做的很小心了,李朝歌也被她安排的人保护起来。
在这宫里,她努力成长,日以继夜地壮大自己的力量,前世作为辅国长公主的十几年也不是白活的,让她有足够的自信能掌握事态发展,至少,她有自信能保护李朝歌。
只是,李朝歌的一句话,却挑动了她内心的不安。
她真的可以保护朝歌么,如果她有这样的自信,为什么在朝歌问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她迟疑了。
她把疑惑带到了父皇面前,父皇看她心事重重,便让她先停下来,说:“难得有让娇娇眉头不展的事情,说出来让父皇听听。”
“我难得有一个同龄的朋友,与她也有一些话能说到一起。”
“那是好事啊,娇娇在担心什么。”
“我去找她,被人看到了。我以为我能保护她,就觉得无所谓。”谢文玉想问的是,以她此时的身份,她可以有一个交好的朋友么,她能护住这位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