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穿进惊悚游戏》晏十日

39、海底马戏团（13）

　　人鱼在白鲸的腹部奋力挣扎，尖锐的指甲划破它的肚子。
　　好在它脂肪够厚，没有伤到内脏。

　　江芜拨开海水，准备回去救它。
　　它却一昂头，“哞呜”“哞呜”地叫了两声，扭着身子顶翻了人鱼，一头撞出水门，游进了大海里。

　　淡淡的红色在它周围蔓延开，它却不知道疼似的，翘着短吻，一边“哞呜”“哞呜”地叫着，一边甩着尾巴游远了。

　　江芜猜它这次的意思是：“分开跑路啦——分开跑路啦——”
　　他不由失笑，果然，白鲸是非常聪明的动物。

　　万物有灵。

　　他心里感叹一句，突然听到耳边响起抽泣声。
　　扭头一看，温照趴在顾莱的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顾莱的言灵加持，他们现在都能过滤水中的氧气进行呼吸，呼出来的气体从口鼻吐出，形成一串串气泡。
　　温照吐出的气泡比别人都要多得多。

　　此时几人已经游到船舱前，江芜就看到，黎川拿出一套工具，很轻松地打开了舱门。

　　余下的人类慢了两拍回过神。
　　“他们居然跑了！”
　　“他们还活着！他们有道具！”
　　“居然还有人鱼内应！！”
　　“连鲸鱼都来帮他们？！”
　　“那也得会开船啊。”
　　“他们进船了，他们会开！”
　　“卧槽带我一个！”

　　大船缓缓启动，先前并不相信顾莱和黎川的人们纷纷往门口涌去，缇娜怒火中烧地大吼，拉响警报，让所有员工出来抓人，晚了几步的人类接二连三被涌出的鱼怪拦下，侥幸逃出大门的人里又有几个没有道具就鲁莽行动，直接被水压压死，最后奋力游到船门口的只有寥寥五六人而已。
　　裴流就混迹在其中。

　　他倒不是非在这时逃跑不可，只是他收到的指令就是跟紧江芜和温照。
　　江芜优先级最高。

　　他漫不经心看了眼拥堵在潜艇舱门口的人群，救援队会把他们放进去吗？
　　老大说救援队和主神.教那伙人不一样，他却不大相信。

　　一分钟后。
　　舱门没开，但是潜艇肚子下伸出了熟悉的机械臂，把玩家们一个一个小鸡仔似的拎了进去。
　　能逃到这里的玩家都不是傻子，没有人反抗，乖乖被机械臂夹着进入了船舱。

　　鱼怪冲出了大门，分兵两路，一路来捉人类，一路跳上小船，准备包围大船。
　　大船只是普通的运输船，虽然为了安全配备了一些基础水炮，但相信人类还不至于聪明到这个地步，连武器都能使用……

　　“轰——”
　　像是为了回应鱼怪们心中所想，潜艇顶部垂直发射单元启动，数枚水炮精准击中小船。
　　鱼怪们船毁鱼亡，没上船的鱼怪惊得呆立原地。

　　潜艇驾驶舱中，红色灯光照亮这片幽暗空间，黎川操作着指挥台，顾莱用机械音介绍：“这是黎队的能力，机械专精。”

　　……

　　击毁马戏团剩余船只后，黎川驾驶着潜艇往那天章鱼船长离去的方向开去。
　　队友给他们提供过救助中心的坐标。

　　几个玩家聚在驾驶舱门口，拍打门板，喊着“开门”“放我们进去”。
　　黎川从监控里看到这场景，把原本伸向开门按钮的手收了回来。

　　江芜劝道：“想必他们只是一时紧张，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不断提出要求，毫无感恩之心的吧。这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你们千万不要怪他们。”

　　温照一边擦眼泪，一边疑惑地想，江医生的话听着怎么有点火上浇油？

　　黎川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倒也不是很气：“我们可以救人，但没有能力救人心。”

　　江芜望着舷窗外游动的鮟鱇鱼，幽蓝的小灯笼照映出流动的海水，令他想起白鲸灵活的尾巴：“也不知道白鲸会不会有事。”
　　温照小声说：“它为了救我们受伤了。”
　　江芜点头。

　　顾莱张口道：“白鲸会幸运地找到有消炎作用的草药，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温照连忙跑到顾莱身旁关注她的状况：“小莱姐，这么频繁使用能力真的没事吗？”
　　“没事。”

　　温照还是有些不放心，从背包里取出补血药，随时准备往顾莱嘴里塞一颗。

　　顾莱有些无奈，江芜想了想，转移转移温照注意力，免得他神经太过紧绷：“还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你应该比我小，我就喊你小温了。”他伸出白皙干净的手掌，“小温，这段时间好好相处吧。”

　　温照愣了愣，低头看江芜的手，和姐姐一样柔软温暖。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和江芜握了握。

　　……

　　通过潜艇上的地图和导航，黎川顺利把船开到了救助中心附近。
　　船上有小型救生艇，黎川便打算和顾莱一起去救人，留下温照和江芜看守船只。

　　出门前他挥舞机械臂，把其他玩家全部赶去底舱，统一关了起来。
　　几个玩家立刻变了脸，在船舱里大骂，还说是救援队，就把他们关在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不会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

　　裴流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他认为救援队应当是有行动，才会把他们关起来，免得他们误事，也怕危及他们的安全。
　　但这些人似乎把救援队当成了饭店服务生，在人家的地盘上，不仅一点都不客气，还理所当然地颐指气使。

　　救援队会不会被道德绑架呢？
　　他正看戏，就看到船舱里再次伸出机械臂，把搁在角落里的胶带拎了出来。
　　裴流眉心一跳。

　　下一秒，果不其然，机械臂挨个抓住玩家，用胶带把他们喋喋不休的嘴巴给封上了。

　　裴流对着机械臂摊手：“我什么都没……唔。”
　　机械臂一视同仁，把他的嘴巴也给封住了。

　　裴流：……行吧。

　　……

　　驾驶舱里，黎川收拾完不安分的玩家，和顾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顾莱用微型麦克风嘱咐：“你们就在船上待着，谁来也别开门。”

　　温照乖巧应了，江芜却坚持道：“一个人看船就够了，我也跟你们去救人。”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不能见到我的朋友安全，我在船上也待不下去。”

　　黎川本就是性情中人，非常理解他和同伴的深厚友情，只是：“温照有深海恐惧症，一个人可以吗？”

　　温照心里揪了一下，抬头看看黎川，又看看江芜，江芜并不逼迫他，而是在思考片刻后，认真道：“就算你不行，我也要去救我朋友。”

　　黎川惊讶地看了一眼江芜，他不是觉得江芜这么说没人情味，而是觉得很少有人会这么直接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一般大家潜意识里会想保护自己，会用“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之类的话把道德包袱推卸到别人身上。
　　但江芜不是。
　　江芜一点也不遮掩，他坦坦荡荡，他就是要救朋友，朋友的优先级就是高。

　　根据黎川的经验，江芜这样的人反而是最真诚，最能托付的。
　　因为他能为了朋友，直面人性中的自私。

　　江芜都这么说了，温照自然也不能强行要求他留下。他望了望舷窗外幽静无声的深海，偶尔有巨大的阴影掠过，他都不敢抬头去看那是什么。
　　他果然还是不行。

　　他忍不住看向顾莱：“小莱姐，我、我可以吗？”

　　顾莱郑重地道：“你可以。”
　　她给温照加了个buff：“接下来30分钟内，温照不会对深海感到恐惧。”
　　言灵有时间、空间、覆盖范围的限制，为了确保一会儿潜入基地还能使用，她只能为温照做到这个地步。

　　温照感觉到冰凉的指尖掠过一丝暖意，他知道姐姐已经为他做了很多，虽然心里很没有底气，他依然鼓足了勇气，哆嗦着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船在人在，船亡……”

　　“嘘。”江芜摇头道，“放心，等我们回来。”

　　他拔下一根头发，递给温照：“偷偷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齐天大圣，一根猴毛就能变出一群小猴子，遇到危险他们就能保护你。”

　　温照含泪失笑：“江医生你真幽默。”

　　……

　　在顾莱“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们的存在感会降到最低”与“我们能够在深海自如地行动”两项言灵的加持下，三人顺利地潜入了救助中心。

　　顾莱和黎川都还是抱着“尽量不产生冲突”的想法潜入的，毕竟之前他们的同伴说，这里的海族很温和，立场应该属于秩序善。

　　估计是和救他们的那群鱼怪差不多吧，两人想到志愿者中也有一只章鱼少女，带走队友的潜艇也是章鱼船长开走的，不由更倾向于和平相处了。

　　虽然一时联系不上队友，但他们有特殊道具，能够感应到队友的大概位置，而且越靠近感觉越强烈。
　　因此江芜就跟着两人，非常有目的地走过七拐八拐的走廊，来到一处灯光明亮、墙壁与地面都刷成白色的区域。
　　这色调不像是野生动物救助基地，反而像是医院，又或者某种生物实验室。

　　江芜动了动鼻尖，除了浓重的海腥味，他还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正若有所思，手机一震，终于收到段溪叶的消息。
　　【回岸上，不要找我。】

　　与此同时，顾莱突然停住脚步，面色严峻地转头，拿出手机打字。
　　黎川瞳孔骤缩。
　　江芜看到那行字是：【清峰让我们快去救他。】

　　段溪叶被绑在手术台上，额头青筋毕露，身上冒出大大小小的鼓包，表皮呈现出一种糜烂的粉色，就像是有触手想要破皮而出。
　　他感到身上又痒又痛，却咬着牙根，一声不吭。

　　趁章鱼医生转过头去配下一针的药，他挪动着手腕，用两根手指从兜里夹出手机，艰难地打了几个字，发给列表置顶的联系人。
　　江医生。

　　然后他把手机塞回去，蛸同时转回了头。
　　他举着寒光凛冽的注射器，望着目光还算清明的段溪叶，不由面露微笑：“你果然是最好的实验体，居然已经快要适应融合剂了。”

　　段溪叶指甲掐进掌心，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身上的鼓包也渐渐消下去，恢复成光滑的样子，只是那一块块的粉红还没有褪去，看着像是过敏了似的。

　　他看着让他受苦的罪魁祸首，竟然并不愤怒，而是耐心地问他：“你们做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段溪叶之前就主动暴露过会说拉姆语的事，但被抓后他一直闭口不谈，直到此刻。
　　蛸有些惊讶，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要不是还需要你的身体，我真想把你的大脑打开看看，为什么人类也能如此聪明？”

　　他没有回答问题，段溪叶并不感到灰心，在海洋生物眼里，人类并不是平等的存在。
　　有智慧的人类对他们来说，只是更有用而已。

　　他主动提问，只是随意找个话题拖延时间。
　　他确实快要适应章鱼医生口中的融合剂了，但还需要一点时间。他能感觉到，再来一针，他有可能因为过高的剂量控制不住身体。

　　这具被一针又一针的基因融合剂破坏、重塑、再破坏的身体，已经在崩坏的边缘了。

　　表面上恢复正常的肌肤下，隐藏着一处又一处的畸形。
　　江医生所喜爱的尾巴，被他死死控制住没有畸变，时不时冒出头，又迅速收回去。

　　前面却实在控制不住，在某一针后分了叉，从一根变成了两根，还长出了吸盘。

　　段溪叶怕这副模样吓到江医生，更怕江医生不被吓到，反而更加兴奋。

　　因为他被章鱼的基因影响，想要遏制住繁殖的欲望已经很难了，要是江医生再一主动，他可能会控制不住。

　　有智慧的章鱼基因和没有智慧的相比，可能最大的进步是，从每年固定时间进入发情期，变成了每天都在发情期。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积蓄了很多精蛋，他知道章鱼的繁殖就是雄性把精蛋取出，放进雌性的外套腔里。

　　他怕江芜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

　　江芜还没跟段溪叶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他收到消息，又看到顾莱和黎川的队友求救，推理出的结论自然是小段遇到了危险，怕牵连到他，让他快跑。

　　于是江芜反而加快了脚步，更迫切地想要找到小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