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穿进惊悚游戏》晏十日

35、海底马戏团（9）

　　段溪叶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像即将有非常糟糕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江芜已经偷偷拿走了乱的颈环，放进了背包里。
　　依然是动作很快，连监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乱眼睁睁看着拿在手上的颈环消失了，这灵异事件令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报告给团长，坚称海神确实存在，不愿意再接手江芜的驯养工作。

　　团长冷笑一声，更加确定有人类保护主义者装神弄鬼。
　　她准备用江芜吊出内鬼，再处理掉江芜。

　　而红发人鱼伤好后，马不停蹄地申请回到原岗位，继续训练他的人类。
　　他就不信了，他还能拿一个人类没办法。
　　他重新学了一遍《人类驯养手册》，鞭打并不是最好的调.教方式，要让人类臣服，最好的办法还是那两个，断食、或者关小黑屋。

　　很多人可以熬过酷刑，但无法忍受饥饿与黑暗，低血糖会造成大脑机理紊乱，令人产生幻觉，剥夺五感同理。
　　对于智慧生命，精神上造成的创伤可能比□□上的更加致命。

　　记忆力衰退、思考能力下降、大脑和身体的连接变弱。
　　只需要一两天，就能把人类变成傀儡一般的存在。

　　驯养手册提示说，最好不要用这种方法训练人类，还是要尽可能地和人类友好相处，获取人类信任，以伙伴的身份和人类合作，一起完成表演。
　　这样的表演才更灵动，更吸引观众。
　　但红发人鱼等不及了。

　　他开始给江芜断食，如果一周后还是不行，他就要把江芜关进小黑屋了。
　　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孟淸一也写好了强制弹窗直播的程序。
　　江芜也争取到了男主角的戏份。

　　“真的要这样吗？”小蛇害羞地躲进江芜的衣领里，“那我不是被看光了吗？”
　　江芜不禁陷入了沉思：“说得好像以前你穿过衣服似的。”
　　小蛇：“说得也是。”
　　江芜：“……”

　　晚上——姑且认为是晚上，虽然海底没有日照，但这个时间房间就会熄灯。
　　红发人鱼又来了两次。
　　江芜始终保持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红发人鱼只看了一眼就离去了。

　　他抱着只需要一两天，人类就会无法忍受饥饿，向他服软的期望。
　　但第二天、第三天，江芜依然拒绝钻那个该死的圈。

　　红发人鱼只好给他端来食物，并且拿出了小黑屋。
　　江芜只是平静地看了眼食物，便又把目光移开了。
　　红发人鱼有点慌了。

　　人类可以多长时间不喝水来着？
　　48小时？72小时？
　　虽然比海族时间长，但也长不了太多。
　　更何况这只人类如此娇弱，不过两天，粉嫩的唇瓣便褪色般苍白下去，

　　红发人鱼不得不服软，他靠在床边，捧着精心烹饪的食物，低低地吟唱美妙的旋律，希望人类能够接受他的歉意，要是人类真的渴死了/饿死了，他可赔不起。

　　据说最喜欢人鱼歌声的人类，听到这动听的歌曲，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往床里缩了缩。
　　他蜷起身体，仿佛受惊的幼兽，脊背都在轻轻颤抖。

　　红发人鱼惊讶地停下歌声，不解地望着人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人类驯养手册》执行的，为什么这个人类一点被驯化的倾向都没有。

　　这一幕被角落的监控拍下，不做任何修饰地传到了拉姆王国的互联网上。

　　……

　　让是一名平凡的上班族，日常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工作是负责肉罐头生产流水线的机械化操作，枯燥的工作内容让他习惯下班后看些可爱的动物视频放松放松。

　　这天他照常打开视频网站，划到生活区，发现今天的封面推荐是一只异常美丽的人类，皮肤白皙，眸发乌黑，四肢修长而纤细，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一边感叹大数据无孔不入，一边喜滋滋地点了份山鸠腿肉，打算边吃晚饭边看视频。

　　他没想到这个视频一点也不下饭。

　　看着屏幕上，天真懵懂的人类对着红发人鱼露出纯粹干净的微笑，却被人鱼举着鞭子恶毒地威胁，还被拿走了食物，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视频继续播放，人类忧郁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红发人鱼嘀咕着“看来还不饿”之类的话，再次把食物拿走，平凡的上班族久违地感受到一团愤怒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烧。

　　而当人类坚定地拒绝食用那人鱼驯养员的施舍，姿态那样高贵与从容，这位上班族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现在能有多少鱼有人类的骨气？
　　像他，为了那一点微薄的薪水，被领导指着鼻子骂“比翻车鱼还蠢”，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
　　但人类却能做到，就算是死，也不放弃对自由的抗争。

　　他们不该对这样的人类如此粗暴。

　　视频里，人类对着镜头虚弱却坚定地微笑。
　　他是那么柔软，而又那么坚强。
　　即使处境再艰难，他也没有放弃微笑。

　　让咬紧了牙关。
　　他要将人类从那该死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江芜的手机屏幕上，【魅惑】开始疯狂地闪烁。

　　……

　　雅莉是一名高中生，不久前结束的统一考试她拿到了东海域第一名的好成绩，父亲奖励了她一台最新型号的终端。
　　她兴高采烈地注册账号，登录网络，和同学们加上了好友。
　　大家开心地讨论冬假去哪儿玩，有鱼提议要不要去看马戏团最新编排的节目，据说引进了几只高智商的人类，节目非常新奇有趣。

　　正当雅莉准备随着大家一起回复“好啊好啊”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计划。
　　“还有人不知道捕捉人类、驯养人类是多么不鱼道的事情吗？去看泡泡首页的视频吧，你们会感谢我的。”

　　雅莉拧着眉，怀着“现在的杠精真多”的心情打开了视频，看到视频中那个漂亮的人类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在小小的贝壳床上缩成一团，整个人完全陷入自闭状态后，她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
　　天啊，那头人鱼做了什么，才会让那么温顺友善的人类失去笑容。

　　雅莉气愤地搜索马戏团的名字，发现这个词条已经变成了热门，话题里许多回答都在科普，人类根本不适合在海底生活，大多数人类都有深海恐惧症，只需要几天他们就会患上抑郁症。

　　雅莉心情沉重地看完了科普，在“你是否愿意向国王请愿，取消人类表演活动这种不鱼道的行为”的投票下填了“是”。

　　然后她再次打开视频，点击保存，准备转发到班级群和家族群，向身边的鱼广而告之。
　　保存的过程中她把视频又看了一次，触手不禁痴迷地抚上屏幕，她发誓要让这个人类重展笑颜。

　　……

　　艾萝是一名贵族少女，体内流淌着古老的王族血液。
　　她兢兢业业地奉行世代相传的祖训：海的女儿在暴风中诞生，将温柔留给万民。永远坚强，永不残忍。

　　她没有想过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竟然会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富有智慧的物种被残忍地囚禁在不到1/10平链（约合10平米）的狭小区域中，毫无尊严地被训导。
　　而在这个独立的灵魂温和地反抗后，那条该死的人鱼竟然毫无怜悯之心，手段变得更加严酷。

　　看到那名人类依然温柔，而又更加决绝地采取了绝食的抗争方式，她周身所有触手发怒地蜷起，她打开邮箱，八条触手齐开，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写了一篇长达八百字的奏疏，细细地检查一遍措辞，便发给了女王大人，可敬的拉姆六世。

　　必须立刻取缔人类表演，否则我们和翻车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

　　类似的场景不断在各个中产阶级、贵族阶级的家中出现。
　　身为视频发布者的孟淸一并没有料到海底市民们的品德如此高尚，竟然真的都被江芜的境况打动，自发地组织起“人类保护运动”。

　　而赵野看着视频里的江芜，若有所思地道：“他似乎很擅长打动人心。”

　　段溪叶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因为真诚总是格外打动人吧。”
　　赵野顿了顿，顺着他的话道：“确实。”

　　孟淸一盯着屏幕蹙起了眉：“或许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段溪叶把那微妙的不爽情绪压下去，转头看去，只见监控里，红发人鱼把一个漆黑不透光的箱子搬进了驯养室。
　　他敛起眉，周身的气压变低。

　　江芜无措地望了望箱子，起身往旁边躲。
　　红发人鱼说了声：“贝儿，抓住他。”
　　一只机械臂就从天花板上垂下，径直抓住江芜的肩膀，把他拖进了黑箱子里。

　　江芜努力挣扎，却又哪里抵得过机械臂的力气，纤白的手指扣着箱子的边沿，用力到关节发白，却还是被机械臂一根一根地掰下，毫不留情地塞进箱子里。

　　嘭地一声，盖子阖上，隔绝了人类惊慌的呜咽。
　　红发人鱼眼里流露出一丝残酷，嘴角迫不及待地扬起。
　　不是不听话吗，不是不肯吃东西吗，这小黑屋又如何？

　　段溪叶面无表情看着人鱼脸上病态的满足笑容，低头拿出手机打字：【果然还是换个驯养室】
　　他字还没打完，突然身上一轻，眼前一黑，整个人突然趴在了地上，还碰到了一片柔软细腻的肌肤。

　　他手机里，【我】又多了个技能。

　　【忠犬的野心：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不管以怎样的姿态，都想陪伴在他身边。】
　　【持续时间：30分钟】
　　【冷却时间：一个副本】

　　江芜刚戴上颈环，在黑暗中自拍。眼角带着泪痕的青年蜷缩在小黑箱里，惊慌失措地看着镜头，怎么看怎么柔弱无助，惹人怜爱。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准备把照片发给小段，小腿就碰到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小东西。

　　要是一般人，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空间里碰到个软绵绵的东西，不说吓得大声尖叫，至少也要出一身冷汗。
　　然而柔弱的江医生内心毫无波动，直接举着手机照向了脚边。

　　那头人鱼没说还会在箱子里放东西吓唬他啊。
　　他这么想着，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看清了脚边的东西。

　　是一只穿着警犬马甲的小奶狗，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江芜低头和小奶狗对视片刻，了然地开口：“小段？”
　　小奶狗神情严肃，呜地叫了一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