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鹿原上》慕光阴

6、义正言辞

　　“那这就是女娃娃的不对了，都答应人家了，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咧！”
　　“就是，做人还是得讲诚信嘞。”张寡妇脸上泛出红光，恨不得立马就捧着一捧子瓜子在旁边磕着看热闹，这可真是个大新闻呀！
　　张可欣实在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么无耻的人，连这样荒唐的话都能说的这么理所应当，而旁边的人居然也能信他的话。
　　幸而还有好心的人，愿意相信自己说的话，李阿婆就看不惯老六的那副德性，“老六你就是再说不上媳妇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哩，人家好好一个女娃娃，被你这样一说，以后还怎么嫁人，你这样做可是羞先人哩。”
　　有和李阿婆交好的人也跟着说：“就是啊，老六，这种事情可不能胡乱说，这娃娃是族长亲自带回来的，你要是再这么混不吝的，等族长知道了，肯定是要开祠堂请族规的，你忘了上次你被打的那样哩。”
　　本来已经有不少人站在老六这边替他说话，这让老刘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今儿这事儿只要把它坐实了，这媳妇儿就跑不了了。
　　但有人一提起族长白嘉轩，老六就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清醒了些，心里有些害怕，但嘴上还是强硬的说：“族长……族长来了，那也不能颠倒黑白呀，是不是？”
　　叫嚣的比较厉害的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都闭嘴不再说话。
　　张可欣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是约好了，好，那我问你，我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你说要约在今天见面的？”
　　张可欣这么一问，所有人就都看向了老六，等他怎么回答。
　　这事儿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老六被张可欣这么突然一问，哪里能答得上来？他吭哧了半天，才嘟嘟囔囔的说：“不就，不就昨天晚上吗？”
　　张可欣进一步逼近：“昨天晚上什么时候？”
　　老六头上的汗都要掉下来了，他摸摸脑门儿：“那个……就是刚吃了饭，哎呀，我哪记得能清楚哩！”
　　“那你就是胡说！昨天族长叔把我带回来之后，我压根儿就没出过房门，有大娘给我作证，我今天也是才出门，还和大娘说了一声，我刚出门的时候还碰到了这几位大娘说了几句话，我压根儿就没有时间见你，你在说谎！”张可欣厉声喝道。
　　“是的哩，我们几个刚才在族长家那边路口说话，正看见这女娃娃从族长家里出来，我们还说了一会儿子话呢。”李阿婆连忙给张可欣撑腰，她瞪了老六一眼，这个老六，就从来不干正经事儿！
　　这老六说话语焉不详的，而看张可欣说话有理有据，又有人证，众人的心不由就偏向了张可欣。
　　再说，老六在村里是啥样大家都知道，刚才也不过是出于同村的情谊，给他说几句话。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老六只得灰溜溜的走开了，一点儿便宜没占着，这顿打也算是白挨了。
　　张可欣实在是被他恶心的不行，和为自己说过话的李阿婆几人道了谢就回了。
　　没有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散了。
　　看着张可欣远去的娇俏背影，李阿婆叹了一口气：“唉，这女娃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着呢。”
　　所以说做一个女人，孤身一人是实在要不得的，要么得有个可靠的娘家，要么得有个有力的婆家，不然在外面总是受人欺负哩。
　　二柱媳妇抱着刚刚从家里跑出来的儿子接话道：“就是啊，谁说不是呢？老六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敢胡说，就他长得挫样，也敢肖想人家小姑娘。”
　　“就是，”张寡妇咋吧着嘴，一脸的意犹未尽：“我早就知道老六的话不可信，就他那熊样，这么多年都没说上媳妇儿，这突然间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人家看上谁也不可能看上他呀，他以为他胡说八道一通，人家就能成了他媳妇儿，呸，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也不怕把人家娃儿大半夜的吓醒。”
　　“哎呀，你这张嘴呀。”二柱媳妇抱着儿子狗子痴痴的笑。
　　他儿子也不知道妈妈在笑什么，只是跟着拍起了小手掌，也跟着卡卡的笑，二柱媳妇摸摸他的头，把他放下：“去，找你爸去。”
　　“哎，我咋看见胡求刚才也在哩，咋也没听他说上一句。他昨天不还找族长要媳妇儿呢吗，我看这女娃娃嫁给胡求都比老六要强。”王嫂这时候说，顺手就捏了捏狗子的小脸蛋儿。
　　张寡妇听她这么说，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可拉倒吧，就胡求那怂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要是他媳妇儿被人家这样，他保准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人家能看上他？我都看不上哩！”
　　她咂咂嘴，“不过这城里的小姐就是城里的，这说话咋这么厉害哩，脸一拉，往那一站，通身的气派，你看那一句一句的，怼的老六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有理有据的，真是厉害呀！只要是换个没用的，指不定就让老六得逞了呢。”
　　李阿婆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这世道，女人从来都是艰难的，要是独自一人，再不厉害一点，那还能活得下去吗？
　　就说张寡妇，她没有孩子，当家的很早就去世了，她一个女人家在村里住着一个宅子，要不是泼辣的很，能不能活到现在还难说得很哩。
　　她还做姑娘的时候，就见过村里一户人家，死了当家的，那女人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
　　人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那寡妇又长得俊了些，便有不少好事的人在那门前走来走去。
　　慢慢就传出些风言风语，最后那寡妇就上吊自杀了，连三岁的儿子都不要了。
　　现在的社会虽然好了些，不比以前那样，但对女人从来就没有宽容过，这女娃娃要是能找到家里人还好，要是找不到，这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张可欣回到白嘉轩家以后，脸色还是很难看，仙草见了就很奇怪，问她怎么了，张可欣就摇头说没事，这样的事情想想都恶心，她实在是不想再提起来了。
　　“这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仙草找见张可欣进了屋，摇摇头，继续干自己的。
　　张可欣坐在炕上，还是觉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天呐，天呐，天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呀？
　　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遇到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从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难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对，想想好心的族长一家，想想李阿婆那些人，张可欣摇了摇头。
　　她烦躁的站起来走来走去，虽然这事儿今天是说清了，但她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这都是什么人呀？
　　还是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张可欣暗下决心。
　　学堂里的孩子们一声令下，飞也似的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往自家跑。
　　白孝文慢慢的收拾好了书，出了祠堂关好门，往家的方向走，路上遇到村里人都尊敬地称他为白先生，白孝文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矜持的和来人一一点头。又想到家里的姑娘，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本来挺不错的心情，直到他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后顿时不好了。
　　“爸，你说啥？”白孝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咋还能骗你咋滴，这可不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儿，我可跟你说呀，你回家以后可得离那女子远一点，那女子身上指不定粘着晦气呢，要不然咋别人碰不上这样的事儿，就她碰上了。”那人嘴快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孝文。
　　“别……别瞎说，啥晦气不晦气的，现在都不讲究这个了。”白孝文无力的反驳。
　　“反正你可小心点儿哩，不早咧，我得回家吃饭咧。”
　　那人走了，但却不吃啻于扔下一个深水鱼雷，白孝文脑袋空空的回了家。
　　“呦，回来啦，赶紧洗手，你爸你三叔马上就回来了，就要开饭了，饿了吧？”仙草见了儿子就笑道，但见儿子一副木登登的样子，顿时就奇道：“你咋啦？跟你说话呢？”
　　“没事，就是想事情呢，一时走神儿哩。”白孝文忙说。
　　“行了行了，这一个个的，赶紧去洗手吧。”仙草也懒得问他，赶他去洗漱。
　　没多长时间，外出的男人们就都回家了，热腾腾的油泼面也摆上了桌子。
　　白赵氏身体不太好，在屋里吃了，仙草给所有人盛了饭，见张可欣光抱着面前的碗，有一根没一根的吸着面，食欲不大好的样子，便担心地问道：“你这是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早上看这姑娘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难道真的是生病了？仙草不禁有些着急，想着要真是身体不舒服得立马让孝武去请冷先生来看一看呀。
　　“咋了？”白嘉轩听了仙草说的话，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看过去，“吃这么少？”这姑娘的饭量他昨天也算是见识了，今天突然吃的这么少，肯定是不对劲的呀。
　　鹿三蹲在一边捧着自己手里的碗，呼噜呼噜的吃。白孝武是个年轻男子，不好跟着插嘴，便蹲在一旁看。
　　只有白孝文闷头吃着手里的面，不吭一声，他当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哦，大娘，我没事儿，就是在想点儿事情。”张可欣一看仙草那架势就连忙说，经过了早上那一出，她可真的不想再闹出任何一点儿动静了。
　　“哦，那就行，”仙草也就安心的坐下了，“是不是想家了呀？”
　　女人的心思比较细腻，仙草转念一想想着这小姑娘可能是想念家里了，就扭头问白嘉轩，“他爸，这让人出去找的事儿怎么样了，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白孝文就竖着耳朵听。
　　白嘉轩摇摇头：“有几个脚程快的后生，中午就回来哩，说是没有听到有哪家有走失了闺女，这事儿要打听也不是那么快的，得等等再说哩。”
　　“呀，这样啊，”仙草看了看张可欣没有多说什么，怕她心里难受，虽然说姑娘失忆了，但这和家里人走丢了，家里人不知道有多着急呢，要是知道人现在就在自己家里，怕是飞也飞过来了。
　　吃过饭，各人都去忙各人的了，白孝文见没人，在大门口堵住了张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