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鹿原上》慕光阴

54、走失的孩童

　　天气看着确实有些吓人。
　　“小姐，这天儿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咱们还是回家吧，不然夫人又要担心了。”小蝶连声催着，生怕自家小姐淋了雨受苦。
　　张可欣还想去成衣铺子看看生意，毕竟也算是入了股，平时也是要多关心关心的。
　　只是这说话的功夫就起了大风，刮得人要立不住一般，街边的梧桐树叶哗啦啦作响。
　　小蝶忙护着张可欣挡着风，“呀，起风了，小姐，咱们快回去吧。”
　　“算了，先回家吧。”张可欣只能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幸好这次出来成了马车，眼下已停在路边等着，就算下了雨也不怕淋着雨。
　　至于成衣铺子那边的事情还是改天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看样子真是要下雨了，这边甚少下雨，但一旦下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的。
　　空气中渐渐变得潮湿起来，肉眼可见的黑云从天边翻滚而来，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许多人家都出来了现在门前，惊喜的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噢，下雨喽！下雨喽！”有小孩子欢腾的围着大人转圈追逐，被拎着耳朵塞进了家门。
　　“闹什么闹，回去穿衣裳哩！”
　　“二蛋，快进屋，当心妖怪把你抓去哩！”
　　风刮的实在大，眨眼睛，豆大的雨滴开始零零散散的落了下来。
　　街上各家都在忙着抓小鸡崽儿一样抓自家的孩子回家，收拾衣物，关好门窗。
　　小蝶忙护着张可欣上了马车。
　　马车虽说不及房屋挡雨，但马车上早已布置了防水的油布，两边的窗子又密密实实的关上了，虽说雨点子打在马车上噼里啪啦作响，里面却是没有大碍，只是稍稍有些凉风吹进来。
　　小蝶一进来就取出件厚实点的衣服给张可欣披上，又吆喝着马夫赶路。
　　马车轱辘咕噜噜的声音在街上响起。
　　雨下的越发的大了，颇有倾盆之势，天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这雨竟下的这样大？”张可欣记忆里也少见这样大的雨，更何况是在这样少雨的地方，因此颇有些惊奇，跃跃欲试的想要开窗去瞧一眼外面，却被衷心护主的小蝶言辞拒绝了。
　　“小姐，小心雨打进来哩，到时候淋湿了，身上不舒服，要是得了风寒，可又要吃那些苦药哩。”小蝶知道自家小姐从小就不爱吃药，尤其是怕那苦涩的味道，怕眼下自己劝不住小姐，只得拿喝药一事来规劝。
　　张可欣抽了抽嘴角，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了，她都多大个人了，难道还能怕吃药不成？
　　再说自己平时也有注意身体锻炼，这么点小风雨能把自己如何，倒还不至于如此娇弱。
　　不过又想着马车到底是小，若开窗扫进来雨，虽不至于风寒，若真湿了衣裳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也不舒服，回家再赏鱼也是一样，到时候雨打巴芭蕉叶，想必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小蝶见小姐不再执意要开窗，倒也是从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嘀咕了几句：“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下了这么大的雨哩。”
　　路上行人渐少，马车冲进云幕，路过一处拐角时，张可欣竟听到隐隐约约的稚嫩哭声。
　　“嗯？可是有人在哭。”她凝神侧耳倾听。
　　“哈？”小蝶愣了一下，侧耳倾听，“谁哭哩？我怎么没听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色有些白，瑟缩的往张可欣身边靠了靠，“小姐，你可别吓我，这青天白日的——”说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便住了嘴。
　　现在也不是晴天白日了。
　　张可欣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因为自己有些身手在身上，所以六识都略比常人敏锐些。
　　倒是小碟这丫头，平日里都在看些什么杂书，净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随着马车驶近，那哭声越发清晰了起来，就连小蝶也听到了。
　　她瞪大了眼睛：“呀，听起来像是个孩子！”
　　“去看看，”张可欣皱眉，说道。
　　小蝶忙转身喊停了马夫，将马车门开了一条缝，向外望去，张可欣就听她惊呼了一声。
　　“小姐，外面有个孩子！”
　　张可欣忙凑过去看。
　　只见马路中央漂泊大雨里坐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桃子头，小身板，穿着身灰扑扑的衣裳，张着嘴正在嚎啕大哭。
　　马夫自也看见坐在路中央的孩子，不用说便也停了车，即使心里不忍，也不敢擅作主张，只是回头看向主仆两人。
　　那孩子人太小，也不知道避雨，就那么坐在云幕里，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的无情的砸在他身上，身上的衣服不用说也湿透了。
　　也不知道张着嘴哭了多久，喝了多少雨水，只边哭边打嗝，哭的这样大声不见有人来领。
　　“快把孩子抱上车来。”顾不得多想，张可欣忙吩咐下去，马夫得了吩咐，忙答应一声跳下车去跑过去将小孩子抱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马夫身材高大，长得略有些凶恶的样子，只听那孩子哭的更大声了，好不凄惨。
　　这样一个小娃娃哭成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里不忍，待两人走近，小蝶忙接过一脸惊恐的孩子，还不忘瞪了马夫一眼。
　　马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自己爬上车问了两人一句，又接着往家里赶。
　　那孩子看起来豆丁一样大，身材瘦弱，头上的囟毛被大雨冲的紧紧贴在头皮上，倒显得脑袋大大的。
　　张可欣接过孩子，这孩子看起来倒没像刚才那样害怕了，只是瘪着嘴巴还在哭，浑身淋的都湿透了，冷风一吹还打了个寒颤，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下雨天也没看好哩，就这么坐在路中央，这么大的雨，一个没看见就很容易出事哩。”
　　小蝶见着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为了避免小孩儿受凉，也没等张可欣吩咐便麻利的把小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拿了马车上常备的薄被给包了起来。
　　扒了衣服才看出这孩子身上瘦骨嶙峋的，肋骨一根一根的顶在两侧，胳膊腿细的像四根小木棍。
　　最近粮食价格上涨，许多人家缺衣少食的，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小姐，看样子不是路边的乞儿，应当是哪家的人家走失了孩子哩，咱们要把他带回去吗？”
　　张可欣见这孩子哭的可怜，便哄了他几句，这孩子倒也乖巧，不一会儿便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坐在张可欣的怀里，只是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裳，小脸儿上带着惊惶。
　　“小朋友，你家是哪里的呀？”张可欣柔着声音问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大眼里噙着泪花，像是问到了伤心事，哽咽着说了一句，“我要找娘，”嘴一憋，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应当是谁家的小孩子不小心走失的，一直没找到，先带回去吧，这么大的雨也不好一直把他放在这里，等天儿晴了，差人来这附近问问谁家丢了孩子，也别让人家爹娘着急。”
　　小蝶应了一声。
　　到了家，刘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她回来了，忙让人打伞去接过来，也省得这几步路淋了雨。
　　“娘，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出来了，地上滑，您小心着些，回头爸又要担心了。”张可欣抱着孩子出来，见刘氏挺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站在门口，忍不住说道。
　　刘氏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嘴里说道：“你爸去铺子里了，这会儿不在家哩，你少给我转移话题，这么大的雨还不见你回来，我能不担心吗？”
　　说着讶异的目光便落到了张可欣怀里的小男孩儿身上，那孩子的双手紧紧抓着张可欣的衣服不撒手，张可欣只得抱着他下来，见有人瞧他，忙一转脸将头扎进了张可欣的怀里。
　　张可欣：“……”
　　“这出去一趟，怎么还带了个孩子回来？”那么大的雨，也不好一直在门口站着，几人说着话，沿着回廊往里走。
　　张可欣就将刚才的事说了。
　　“居然是这样，可怜的孩子，那便先安置下来吧，待天晴了多派些人出去问问，这当娘的知道孩子丢了还不知道焦心成什么样哩。”
　　刘氏也是当母亲的人，况且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听到这小小的孩子是在大雨里被捡回来的，也不知坐在那里哭了多久，淋了多久的雨，当时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爱怜的伸手摸了摸这孩子脑袋上的软毛。
　　回了正房就紧锣密鼓吩咐人去煮姜汤，寻一些小衣裳来。
　　好在有时会有客人上门来时带着小孩子，家里倒也常备着这样的衣裳，不会一时慌了手脚。
　　那小孩子也不知怎的，好似认准了张可欣一般，只抓着她的衣裳不撒手，就是有人给他穿上衣服，也只是短暂的松开手，衣服一穿好就闪电般的又揪着张可欣的衣服，一有人有想要抱他的架势，就迅速抱着张可欣的大腿。
　　张可欣还想回屋也换一身衣裳呢，奈何这孩子粘的这样紧到让她不方便了。
　　“你先松开手，等姐姐先换好衣服再跟你玩，好不好？这里有好吃的糕点，你可以先吃点哦。”张可欣只好弯腰耐着性子跟孩子说。
　　那孩子大眼咕噜噜的，瞧着桌上盘里白雪似的糕点，鼻尖微微耸动，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却还是抱着张可欣不撒手。
　　“这孩子倒是亲近你。”刘氏坐在一边，缓缓喝了口茶。
　　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个小拖油瓶回了房，好在只是个小孩子，倒不必那么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