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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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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丞相寿宴,堪称是次于宫宴级别的晚宴,虽然左丞相说不想大操大办,但是架不住想去贺礼的人多,朝中在京近乎半数的大臣都会去赴宴,显然赵定灼也在受邀之列。
他下午刚去了一趟礼部,替皇帝选了贺礼,才回到府中,贺然服侍着他换上了暗红底纹的常服。
“……下午宫中可是有些什么事?”
“少爷可是说襄阳侯那件事?”贺然不愧是从小和赵定灼一起长大的,赵定灼最关心什么他自是知道。
“听闻他带着李天鸣进宫了?”赵定灼脸上波澜不惊,其实他能猜到襄阳侯进宫是为了求什么。
“襄阳侯不仅带着二公子进宫,还带着丹书铁卷,说是向皇上请罪归还丹书铁卷,主动请辞户部职位,还要责罚二公子。”
“陛下自是没收他的丹书铁卷,罚了二公子一番,还说了襄阳侯知错能改,人贵有自知之明,请辞户部就免了。”
赵定灼微微颌首,与他的猜测别无二致,这一切是谁的属意显而易见,襄阳侯府要是脑筋转的这么快也不会这么多年还在户部不堪重用。
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这还合不合她的意。
“少爷,你好像知道了?”贺然看赵定灼一副完全不惊讶的样子还有些好奇,盘算着难道要说点别的?
赵定灼整理着自己的领子,面不改色地说,“猜到了,是她的作风。”
“六公主?她是要保襄阳侯?不是她把二公子骂的狗血喷头?”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襄阳侯夫人跟她做了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可以确定这襄阳侯对太子没有益处。”赵定灼睇了一眼说得有些夸张的贺然,“太子那边呢?”
姜令晗的目的不难猜,只要是不利于太子和太后的事她准会掺一脚。
“太子那边倒是没什么动向,太子近日被御史台折腾不轻,宋大人可不是吃素的。”贺然一副看热闹的语气。
新上任的御史大夫宋陵城新官上任三把火,整治了一番御史台,让太子的人损失了一部分。
但是这惹来了赵定灼的不解,襄阳侯家与太子非亲非故,近日怎么会进来掺一脚。而且这姜令晗这么帮襄阳侯,想必是侯夫人对她说了什么,能说动她的的事件不多。
他不是不明白姜令晗想让他作什么,但是按照她的想法做才是刀刃上行走。
受薛家的案子影响,户部这次人员变动就是在清理门户,混个闲职可以,但是没人会要一个立场不明的人在户部这种要紧部门碍眼,所以襄阳侯留不住,今日太子火上浇油也是一个印证。
那么用姜令晗的做法,就是让他的退出利益最大化。
把他的剩下的价值转嫁到他儿子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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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晗本想直接去丞相府贺寿,但是却被叫进宫和太子一起替皇帝送贺礼。
她到了乾庭殿正巧殿中只有皇帝一人,和润直接引了她进去。
“令晗,你来了。”皇帝见到姜令晗眼角压抑不住的笑流露了出来。
乾庭殿往日熏着木质气味的香,皇帝还在批阅着奏折,见砚台上墨汁不算多,姜令晗上前研磨。
听说要去替父皇送贺礼她特意换了一身庄重些的衣衫,正红金色云纹,外衫是一层镶着碎金的轻纱让颜色变得柔和了起来。
“父皇可是想让儿臣替您去送贺礼?”
“想来想去,倒是你和太子最合适。”
此次丞相倒不想大操大办,只是一日前给亲近的人下了帖子,所以今日京中近乎都是在家愁苦送给丞相什么贺礼比较好。
但是姜令晗觉得依照左丞相那个性格,他到不见得会喜欢贵重贺礼,只要把这些达官贵人的儿子女儿带去让他牵线搭桥这比什么都快乐。
“儿臣自是乐意效劳。”姜令晗莞尔一笑。
臣子的寿宴他都是不去的,即便是丞相这样的位置,一是为了平衡,不然你说去谁家不去谁家,二是怕寿宴拘谨,本就是过寿热闹一下,皇帝去了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这个皇帝也是知晓的。
皇帝掂量了一番手中的那封奏折,起身从远处的那些加急信件中拿出一叠过来,也没有刻意避开身旁的姜令晗,“听闻你前几日管了件药堂的案子?”
今日早朝都是议论着这件事,有说六公主仗义执言、为民所想,也有说公主越权,怎可插手朝政。
“儿臣只不过是看不过眼,仗义相助。”姜令晗低着头轻声说,她不清楚父皇是什么态度。
皇帝从信件中抬起头,“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次是有太傅在场,不然众人又要编排你些什么。”
确实,她可以不用自己出面,镶镜就足够解决了,但是她没忍住。
“是儿臣冲动了,只是见求医者无药可救,儿臣做不到不管,更何况是周景氏祖孙。”
“京中这种风气儿臣也知不是一时就能改变的,但若是儿臣都不敢说,又有谁能说?久而久之约定俗成,那么律法又有何用?”
姜令晗说的诚恳,但是脸上却有些落寞,她想起了那年凤鸣宫中她看着因为差一味药而没有药可用的母后。
不在药材生产时日也就罢了,京中的库存全部清空,好不容易找到最后一钱,却因右丞相家小姐病重急需那味药做药引,母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将那药让了出去,好在丞相小姐后来恢复了健康。
她知道那种痛苦,所以她不能不管。
“母后身为皇后……即使最后也未用特权去要那味药,想着的是救人……儿臣看着那药堂坐地起价属实难过。”
姜令晗的眼眶微红,提起先皇后她总是有些伤感,情绪有些伤感。
皇帝见她提起这件事,不禁也陷入回忆,再也说不出什么责备姜令晗的话。
“朕……朕已经责罚了襄阳侯家的二公子,襄阳侯也来请罪,你可放心,此事会有个结果。”皇帝的语气重也染上了一丝哀意。
静顺皇后的死令他惋惜至今,那时他忙着平定外敌,内有权臣霸权朝政,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对皇后照顾不周,这是他永久的伤疤。
姜令晗勉强笑了笑,“若是襄阳侯能做出知错能改的样子,也算是给京中树立了典范,不如让襄阳侯家负责周景氏病中事务。”
岁月在皇帝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在朝堂上他是一国之君,那时他是不可能让姜令晗插手政事,但是现在他作为一个父亲,在静静听着姜令晗的话。
他这个女儿他是知道的,用一句天资过人称赞不算过分,不止一任太傅曾经这样评价过她,可惜生成了公主。
“这倒是个好法子,襄阳侯虽然管教不严,但是态度诚恳。”
襄阳侯好在是平日为人低调,不曾惹出乱子,若是换了别人这番请罪可能还会起反作用。
“父皇,此事只是一个缩影,能出现这种现象,源头还是要问问京兆尹。治病这是百姓最看重的事情之一,身为京城父母官本应为京城百姓考虑,若他管理得当,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儿臣问他应当如何处置时,他却答不上来,这是身为父母官应该有的素养吗?”
她的语气果断,思路清晰,不逊色于那些大臣,这并没有引起皇帝的不满,反而眼前就像是有道身影在眼前重叠。
皇帝的眼神有些发怔,姜令晗的话他思索了半天,“你说的在理,这京兆尹……唉……”不过皇帝提起那京兆尹却是一阵叹气。
“父皇这是为何?”
“这京兆尹,五年换了三任,京中竟没有一个合适的,朕原本以为林殊礼能做的长一点,如今竟出了这档子事,难不成这满朝找不到一个从三品的官员?!”
京兆尹这个职位其实并不好做,在天子眼下,满城皇亲贵戚,生怕一不留神就得罪人,前朝也有皇子做京兆尹的先例,但是如今太子可能是不大愿意有别的皇子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姜令晗眼中神色亮了几分,机会来了,“父皇莫急,马上就是四月殿试了,不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到时再决议也不迟。药价之事总归是个老问题,也不能一时解决,但出了此事想必林大人也能更加谨言慎行一段时间。”
姜令晗的话提醒了皇帝,四月殿试本就是要选拔一批人才,但愿能选到合适的人才,虽然没有直接让提名之人直接任命要职,培养一阵也是可以的。
“听闻今年殿试有不少人才。”皇帝沉吟了一会,倒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是有合适的你也可以留心一下。”
“……儿臣留意什么?”姜令晗心中缓缓打上了一个问号。
“这状元榜眼做驸马倒也合适。”皇帝眼神搭在奏折上,开着玩笑。
“父皇惯会取笑儿臣。”姜令晗打着马虎眼,她可不想在这时候考虑驸马的事。
“什么?皇妹要选驸马?”
这说着太子就进来了,显然他听到了后半句,来了好奇心。
太子那身明黄色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听闻他在御史台处理政务,所以姜令晗在这里等他。
“朕方才说,今年状元榜眼若是有合适的帮令晗留意一个。”
“父皇可是着急了?令晗才多大,不急于这一时。”
果然,太子是不会让她自己挑选驸马的,说不定他心中已经找好了下家。
“那你这个做皇兄的也得多留心,这回可得擦亮眼睛了。”皇帝拿过姜令晗手中的墨锭,挥着手让他们俩赶紧走
姜令晗和太子拿着他亲手写的贺帖,带着贺礼了丞相府中,两人出了殿前和润就躬身走到了皇帝身边继续伺候。
皇帝还在继续批阅他的奏折,不知想到了什么,笔尖微微一顿,良久未见移动。
“陛下,可是这屋内闷热?”和润低声询问。
“倒不是。”皇帝神情有些和蔼,嘴角的笑有种说不上来的哀伤。
他看向殿中挂在那架子上的一个团扇,似乎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总觉得六公主越来越像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