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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啊!太阳 ...

  •   安静发动了引擎,慢慢驶上了大道:

      “张总,咱们画什么?”

      “太阳。”

      “太阳?太好啦。画多大!”

      “二十张宣纸,铺在地上,用笤帚画。”

      “太好了,这回可看我大显身手了。”

      “是你画,还是我画?”

      “我帮你泼彩、泼墨呀!”

      “你知道太阳是什么颜色的吗?”

      “红的呀,我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画过红太阳。”

      “可惜我们这里不是幼儿园,我们可是去画真正的太阳,不是去闹着玩儿!”

      “那您说太阳是什么颜色的?”

      “是炽白色微微偏蓝。”

      “您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你说的红太阳那是日出,太阳从海上刚跳出来的时候,比脸盆还要大,雾气重的时候,有时像圆桌那么大。那是被大气折射得变了形、变了色。大气层就像厚厚的滤色镜似的,遮住了太阳的光芒,所以你才敢看;当太阳走到我们头顶,大气层最薄的时候,那才接近她的真正本色,你看过吗?”

      “没有,那谁敢看,它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看过,我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扫视了一下太阳,我看见它是偏蓝的,温度在四千度以上,就是偏蓝色的。看完以后视网膜上还留下一串太阳的痕迹,是偏橙色的,那是它的补色。”

      “真的?你比天文学家还厉害?天文学家也说太阳是红色的。”

      “那是因为天文学家也不能直接用望远镜看太阳,他们也要通过滤色镜观察太阳,所以看见的太阳是红色的。他们主要不是看颜色,而是看太阳的结构。”

      “那我们今天画太阳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至今还没有人画过真正的太阳,我们要第一次展示太阳的真面目。”

      “难道天文学家也没画过真正的太阳吗?”

      “没有,因为天文学家是科学家,他们要丝毫不差地反应事物的本相、客观的存在,他们不能去画连他们自己都没看见过的东西;可我们什么家也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画出我们想象中的,真正的太阳。”

      “那还是您画吧,我可不知道您心中想象的太阳是什么样子。”

      “你还是负责开‘行(hang)车’吧,幸亏洛雁没把‘行车’拆了。”

      “洛雁是您肚子里的蛔虫!”

      “那你呢?”

      “我只不过是你的爪牙。”

      “各有各的用途。”

      安静不语,嘴撅起老高。

      —·—

      这栋旧厂房,从外表看,陈旧不堪,黑黢黢的,很不起眼。走到里面,却豁然开朗:

      白墙粉顶,画毡铺地,行车通身也喷上了奶黄色的塑胶。行车下吊着一张大画椅,画椅旁边,水管、气管齐备。扶手旁还挂着一排如椽的大笔,是专门用作画大面积用的;

      画室靠墙一侧摆着一排长条画案,画案上笔墨纸砚齐备;画案下,成桶成箱的各种颜料应有尽有,任你挥洒个一年两年,也不至于用完。

      安静兴奋地说:“我说洛雁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您还不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您说。”

      “好、好、好,她是照着我的想法设置的。”

      “张总,这我可就不明白了,洛助理给您开每月五万块钱的工资,您不要。可是洛助理送给您的这个大画室,少说也得几百万银子。我认为她大有行贿的嫌疑,这份礼您能收吗?”安静望着张工。

      “收,当然收啦!这么好的一间大画室,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怎么能不收呢?”

      “这就不是您的性格了,这可是受贿呀,而且不是一般地受贿,而是重大地受贿!”

      “安静,你可别胡说,我也不拿回家去,它还是公司的财产。画室建都建起来了,难道还能把它拆掉么?咱们公司虽然是生产物质财富的,但是精神财富也可以生产哪。并且精神财富是无价的,它比物质财富还宝贵。

      “咱们公司的职工不但可以制造机器,也可以画出精彩的图画呀。咱把这间画室作为公司的美术创作室,把洛雁在画室顶头建的万卷书墙,改装成三层楼的图书馆,公司职工可以共同使用。

      “我们要造就一批有文化、有素养、有造诣的职工。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美术创作班。公司里有爱好、有志趣的职工都可以到这里来学习、来创作。”

      “那我头一个来报名,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你不用报名。”

      “为什么?”

      “你是美术班的助教。”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呀!”

      “你一天到晚跟着我画画儿,天资又那么聪明,难道连个助教都当不下来吗?那也太不像你的性格了。”

      “这么说您就是美术班的教授了。”

      “我可以算一个吧,还要请几位科班出身的教授,以补我这野台班子的不足。”

      安静鼓起掌来:“太好了,太好了,那我就可以读业余美院了!张总,那咱就开画吧!”

      —·—

      安静外表看起来,文雅素静,其实力大无比。她扛起一刀宣纸,数出二十张来,铺到地毡上,用浆糊,一张一张地粘到一起,防止画画时被画笔带起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张工跟在后面,撵不上她的手脚,不由地心中讃羡。张工不是会轻易表扬人的,被他看得上的人不多,但也不得不夸奖道:“安静,你手脚也太麻利了,我都赶不上趟啦!”

      “张总,您以为秘书是那么好当的吗?尤其是给一把手当秘书,更要有非人的能力才行,连手脚都不利索,未必等着老板动手哇!”说着就把颜料和一摞水桶提到行车上,打开水龙头开始搅拌颜料。嘴里喊道:“张总快来呀,我不知道深浅,怕给你调坏了!”

      张工高兴地跳上行车,取下一支如椽大笔,蘸上颜色,开始画圆。

      安静驾驶着行车,随着张工的笔势,一脚踩着横车,一脚踩着竖车,匀速地跟行,用不着张工说一句话,就把大圆画成了。

      张工喜出望外,有这么好的一个助手,还怕这幅画画不成吗?

      安静就像一名熟练的护士一样,知道主刀医生下一步的动作,准确无误地递上所需的工具,知道什么时候要为主刀医生擦汗,什么时候该为主刀医生喂水。

      他们先用水彩画法,取其流动、润泽、轻薄、透明;后用水粉画法,取其厚重、立体、鲜艳、遮盖力强;最后再用丙烯颜料晕染,取其珍珠般地光彩闪烁,宝石般的华丽耀眼。

      师徒俩,忙活了一晚上,终于把这幅大画画完了。看这幅画,要把画椅吊到天棚上,往下看,才能看全。“画儿”太大了。

      —·—

      正好,洛雁和成董抬了一桶刚出锅的清蒸翘嘴鱼来。

      安静惊讶地说:“你们这是在喂猪哇?”

      洛雁说:“别骂人,我们俩还没吃呢,好心好意地和你们一起吃,还说喂猪!”

      张工说:“吃饭先别忙,先把画儿看了再说。”

      吊椅很大,是一张三人大沙发,坐四个人也不嫌挤。安静把吊椅开上空中:“哎呀,妈呀,这哪是太阳,分明是一个大火球。”

      火球是透明的,火焰是翻滚的,火球的边缘是熊熊的烈焰和冉冉的烟霞,气韵万千;火球的表面也不是平整的,蜿蜒起伏、千峰万壑。

      其中散落的黑洞,便是太阳黑子;看来是个黑子,大小相当于我们的一个省;黑洞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太阳完全不是平时我们看见的那个红色圆盘,而是一个有生命的天体,太阳后面的背景是深邃无尽的蓝天,和荧光闪烁的星辰。

      —·—

      “太妙了!”

      “太震撼了!”

      “看了使人心潮澎湃!”

      “张工,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为了寻找能源,我看了很多关于太阳的书,还有许多天文照片,那些都不真实,是隔着滤色镜拍摄的,再说,太阳离我们太远,很多细节都看不见了,我综合诸家的论述,认为太阳应该是这样的。

      “她太伟大了,伟大得不能与其接近。她把本身能量的二十亿分之一,照到地球上,就够地球运转的了,也就是说,她拔根毫毛就能养活整个地球,我想能不能再拔她一根毫毛,给咱们做能源呢。”

      洛雁说:“他的一根毫毛等于几万颗□□弹,怕你用不了!”

      “那倒是,她每秒钟发出的能量等于一千亿颗□□弹。”张工沉重地说。好像因为得不到这么大的能量在惋惜。……

      “张工,您怎么不说话了?”洛雁问。

      “我在想,太阳太伟大了,她有一百三十万个地球大。我们跟太阳比,就是一粒灰尘,太阳和宇宙比,也是一粒灰尘。我感到人是多么的渺小,还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吗?还有什么可值得自大的吗?还有什么可值得计较的吗?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吗?

      “人的生命,在宇宙间,也就是一刹那,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浪费呢?有什么理由去消磨呢?我们应该去珍惜这一刹那,用这一霎那,做一些与人类有益的事,对人类有贡献的事。”

      “噢,我知道了,您是为了来祭祀太阳!可是画过太阳的人也太多了。”洛雁说。

      “不,至今还没有人画过真正的太阳。”

      安静可没想那么多,她轻松得很:“咱们把它裱起来,送到博物馆展出吧!”

      洛雁说:“别忙,等咱们画多了,运到北京,自己去办个专场展览!”

      “行!”

      “行!!”

      “行!!!”

      洛雁说:“张工,还有您在三峡画的那么多速写!”

      “我准备把它画成长江万里图。”

      “可是它只有三峡那一段呀!”

      “咱们不好再去走一趟吗?从长江入海口画起,画到巴彦克拉山为止……”张工打量了一下这间改造后的画室,“可是这间画室还不够长啊。”

      洛雁看看成董:“怎么样,画室嫌小了吧?”

      安静说:“分成两段画呀,从凤凰山切开,上面一段经重庆、宜宾、攀枝花、到青海巴彦克拉山;下面一段经三峡、武汉、庐山、南京到上海,入黄浦江口。”

      张工称赞道:“还是安静聪明,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洛雁说:“安静是您秘书,这么点儿点子都想不出来,还怎么给‘金点子’当秘书呀!”

      “那什么时候去呢?”安静急不可耐地说。她想,若是能跟着张工从长江头画到长江尾,我安静怕也能成个画家了,于是几乎跳起来。

      “明天。”张工说。

      “明天?”洛雁急了,“接了日本人一大堆活儿,还不知怎么干呢,明天又要走!”

      “我说的不是这个明天,是希望在明天的明天!”

      —·—

      洛雁说:“我不管您是哪个明天,反正明天也要开个办公会了。把四个副总都请来,把任务都分下去,您爱到哪儿去到哪儿去。我算怕了您了,您就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一样,完全不是过去那个张工了,说不定明天又整出什么花样来!”

      成董说:“我说你‘叶公好龙’吧,你不信,这条龙从笼子里放出来,就把你吓成这样!”

      张工说:“你怕什么,反正钥匙在你手里,实在控制不了,再关起来就是了!”

      洛雁坚决地说:“不,我说要放养的,就放养,我看你能闹到天上去?”

      安静说:“这就对了,你若把师傅关起来,我就得天天在笼子边上蹲着了。”

      “你去蹲着干啥?”洛雁问。

      “喂饭哪!”安静答。

      “放心吧,这种人不能关起来养,关起来,无论是产量、质量都不行!”落雁说。

      “知我者,洛雁也。”张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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