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宜情》钟摇摇

30、心无言兮一泓摇

　　年末将至，小小心心念念要过好圣诞，把后几周的专栏全部挪上来想一口气写完。她想多一点事情去做，让她可以分心散心。
　　蔡妈妈却不管年轻人的圣诞这一洋节日，忙着打扫整个屋子，恨不得连一丝灰都不留下。从擦玻璃到拖地，一遍两遍不厌其烦。她看重的是元旦，她认为这才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春节只是年初的一个欢庆。而元旦之于她，似乎有着特殊的含义。
　　她发动小小帮她一起干活，生拉硬拽把她拉离电脑屏幕，称此为“劳逸结合”。蔡妈妈分配任务道：“我和你的房间，就全权交给你了，乖。”
　　小小的房间有点凌乱，那些杂志书籍摊了一地从不知道收拾，蔡妈妈又很少进她的房间，自是不会帮她收拾，所以小小在环视自己的房间一圈后，转身去了蔡妈妈的房间，干净而整洁，小小自欺欺人的想，事情嘛，总是由易到难的，先打扫蔡妈妈的房间吧。
　　是不是每个温柔贤淑的母亲都会有珍藏着属于自己青春时的秘密？一本书，一个梳装盒，或是一封卷边的情信。再比如蔡妈妈灰黑色的银坠，小小常看到她摸着那个小巧的夹照片的吊坠，满脸回忆的笑，那笑容，就像旧时昏黄的仕女图，恬静得让人不忍去打扰。
　　小小曾经问过她有关这条项链的故事，蔡妈妈笑而不答，小小追问再三，她也只是说了句：“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这些就等着带进地里了。”云淡风轻地带过，柔和地望着小小，却不经意显出些惆怅的神色。
　　好奇心强烈的小小怎肯放弃！
　　今日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看一看岂不是大好？
　　瞅着蔡妈妈哼着歌进了厨房，小小猫腰窜到矮柜前，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抽屉里用褪色的淡黄丝绢整齐包裹着的，就是神秘无比的银链了。
　　小小的心跳得快要跃出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跳动，太阳穴突突地冲击声鼓噪耳膜，这瞬间，她几乎忘记一切，兴奋地伸出了手。
　　精致的吊坠就在手心，方形的边框，近前看懂上刻有“初心”二字，遒劲的字，在“心”的下半部分已被摩娑得趋平。
　　蔡妈妈的名字“心荷”，是研究古籍的外祖父亲自取的，这根项链上的“心”是母亲的名吧，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母亲眷眷不忘的心上人名字中有一个“初”字？
　　可是蔡爸的名字中并没有“初”字啊，那应是另一个男人吧。这个想法让小小激动，却万分小心翼翼地拨开盖子。
　　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小小难以置信地前后上下搜寻，很简洁的一个吊坠，里面什么都没有，唯剩下那银色的底面反着光，像是在嘲笑小小的偷看失败。
　　唉，真失望！可小小转念一想，这可是第一次蔡妈妈让我单独进她房间，肯定有什么用意，照蔡妈妈细心的个性，该是早把吊坠里那张照片给转移了吧。
　　可是，她并没有把银链也一同拿走，是不是在暗示我……
　　小小收好银链，站起身擦拭了一下桌子上立着的蔡爸意气风发的照片，那时候，他是个人人羡慕的上海小轻工吧。黑色的相框本就很干净，看得出常被蔡妈拿在手中怀念。
　　小小忆起小时候父亲带她玩水，指着那抹用水枪对着阳光洒水形成的淡淡的人造彩虹教她说“彩虹”，当她依样画葫芦说出“猜猴”时开怀大笑的样子。
　　小小轻轻拍了一下相框侧，红了眼眶：“一把年纪了，还耍帅！”顿了顿，小小换上庄重的神色：“爸，妈一人把我拉扯大整十多年，现在终于找到她的第二次幸福了，哦不，可能是最本源的幸福。她真不容易，所以你不要说她忘记你哦，她绝对没有，我在这里作证。对，还有我呐，我有个帅老爹的事绝对不会不记得。只是，爸，你跑太快了，我们追不上呢……”
　　小小的身后忽地传来蔡妈妈的声音：“小小，你打扫完就来下客厅吧，我在客厅等你。”
　　“小小，你一定是看过那根项链了吧。那里面本就没了照片，并不是我取出来的。一张薄薄的纸片，我那时候反复把它拿进拿出看它，后来照片变得很滑，不知在哪一次配戴之后发现照片遗失了。我第一次那么痛心疾首！连他真正离开我的那一刻都没那么疼痛，我感觉我是真的失去他了。真的失去了，也就真的放下了，除去了恨和不甘，后来我爱上了你爸爸，便是一生了。”蔡妈妈拍拍小小的手，语气变得轻松：“傻孩子，我当然找不到也没有可能去找他，他是一种回忆和过去了。杳无音讯，我都快忘记他是什么样子，只留下转身的那个背影了。”
　　小小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再详细问，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打扫。
　　一沓沓书搬来搬去，灰尘呛得人咳嗽。
　　那时，代替助教帮子觇收拾资料，两人有说有笑，小小是被A4纸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子觇递了杯水来，拍着她的背，帮助她顺气。
　　小小抱怨：“天还这么热，我要喝冰的！”
　　子觇接过水杯：“当心肚子疼。”
　　小小的脸唰地变成红苹果。上个月她吃冷饮太不节制，已经是秋天了，于是肚子在每个月特定的某时来了报应，她捂着个热水袋在宿舍床上滚来滚去，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痛苦得都没力气讲话了。第二天她信誓旦旦地对子觇说：“你以后一定不要手下留情，绝对要在我贪嘴的时候阻止我。”
　　子觇听了亦有些不易察觉的脸红：“好，你可别后悔说这话啊。”
　　小小无奈地再嘟哝几句，又卖力地和子觇一起整理起来。两人相视而笑。
　　外头吃完饭的女老师走进来，啧啧了两声：“哟，真默契。”
　　小小脸红了。
　　发呆至此，小小禁不住停下劳动，取出深藏的桃木梳，细看。耳边响起蔡妈妈的话语，珍贵的东西不能放在身边，只能搁置在那里，才会永远不变。舍不得，总是舍不得，小小几次想摔了它，每次却总是死死握住它的齿，任凭它在手心留下深红的一排痕迹。
　　坐在床沿上，小小抚着桃木梳，想起她和子觇最后的那个通话，小小像是在逃，颤抖着咔地摁下挂断键，终于伤心和愤怒喷薄而出，毫无形象一个人哭嚎出声。贴着话筒听声声茫然的嘟嘟，居然还想到说不定此刻的子觇是恨恨的表情，傻气地感觉有小小的解气。
　　蔡小小呵，你有什么资格说秦烨还是个孩子呢，你自己，不也是个不愿长大的伪青年么。
　　蔡小小嘲弄地弯了弯嘴角，心里那些假装忘记的情绪再次浮上来，淹没了她。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家里停水，所以现在要赶着去外婆家里了，对不起啊，只能先更新至此，明天一定补回来！
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ps提示：蔡妈妈的故事很重要。（汗）
今天卖力地实现承诺来补了~
顺便感叹一记，这高温天断水真是要人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