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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可能不知觉间,你就已经见了某个人的最后一面 ...

  •   “院长,老宗走了。”我刚进办公室,手里的墨绿色米奇包还没有来得及放下,齐老师就一脸悲伤地过来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齐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小丫头,俏皮的短头发显得下巴格外玲珑。她学的是幼师,但是现在工作难找,正好我这里刚创办的时候招人要求低,她就来了,现在正在准备考老年护理员证书,去年本来信心满满稳过的,结果一个粗心忘带身份证,直接没能进考场。
      她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照顾护理老人也很是尽心。老宗是她进来最早照顾的一批人的一个,所以老宗的离开,让她很是难过,溢于言表。
      脚下新买的十厘米黑色细魔戟跟款红色高跟鞋还有些不适应,虽然很是舒适不累脚,但是从未尝试过的鞋跟总是让我内心觉得还有些不太熟悉:“怎么说走就走了?”
      院里的老人123位,不说对每一位都很熟悉,但是至少还是大致了解的:
      老宗今年56岁,糖尿病,长期注射胰岛素,退休后嫌一个人呆家里无聊,白天就到养老院来运动学习聊聊天。
      “一时郁闷,喝了两杯酒,心肌梗死,都没来得及进医院。”老宗其实对于饮食真的很是控制,就连以前最爱的面条都给戒了。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也不过嗦三根过过嘴瘾。
      哎,我端起齐老师递给我的速溶黑咖啡:“谢谢你,”丫头很是贴心,见我每天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泡黑咖,只要有空她都会帮我准备,“他不是都戒酒两年多了吧?怎么这次突然又喝上了?”
      老宗以前是烟鬼、酒鬼,真真儿是烟不离手、一顿少不了酒。可是,得了糖尿病后,他全部戒掉了,每天坚持运动、控制饮食。
      齐老师叹了口气,端起自己的三合一咖啡闻了一下,甜蜜的香精味道治愈了她的不开心:“还不是他家里那点破事儿,”说起老宗家的事儿,在养老院也不是个秘密,“他兄弟三个,老娘手里有一套房子,给了老三,本来是指望老三养老的。”
      我现在每天就靠黑咖啡和铁观音强行提神呢:“这不是一直这样的吗?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我按了按太阳穴,每天严重缺少睡眠,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压力特别大,我的脑袋里面的神经抽着疼。
      顺便说一句,我的大姨妈经常玩失踪:所以我自己都好奇,我的宝贝们是怎么怀上的。
      哎,说到他们,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将他们带回来啊?
      我真的是个挺不合格的妈妈的,在孩子的成长道路上,我连路人都不算。
      我还得加油啊:我讨厌这种孩子见到我这个妈妈跟远房亲戚一样态度的模样。
      “你没事吧?”齐老师很担心我,她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拼,但是她知道我这么拼所需要承受的身心压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话老但是理不糙。”
      “没钱没权日子过的糟糕的人,哪怕他不拼不努力不压榨自己,身心也不会健康的。”我将苦涩的黑咖喝完,放下金色星月装饰的大肚子黄色陶瓷杯,“况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要身心健康,还要心想事成,做梦差不多。”
      我倚靠在真皮座椅上,不顾形象地瘫着放松一下:“老宗怎么会借酒消愁的啊?”
      齐老师很是贴心地过来帮我揉太阳穴:“你别动,我帮你按摩一下。我妈每次颈椎犯了,都是我帮她弄的,我还特意学过的呢。”
      “谢谢你了啊,”小丫头十指柔若无骨,温暖细润,“谁娶了你啊,真的是幸福死了。”
      她有男朋友,只不过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我一直都不看好他们。她自己其实也能够感觉双方都已经没有那份炽热的爱情了,没有说分手,不过是因为还没有遇到让自己再次心动的人。
      “老三一直都不学好,天天在外面赌,背着老娘以房子为抵押借了高利贷。”齐老师也是叹气,“结果时间到了,钱还不上了,人家直接上门收房子了。”
      我皱眉:“老宗家弟弟好像没工作吧?一直都是嘴巴甜,哄得老太太从小就喜欢他。”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可是一般家里有兄弟几个的,好像总有一个兄弟是这样的,嘴巴甜会说话,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得到父母的偏心和家产。
      人心都是偏的,自家都是这般,社会上的不公岂不是更加正常?
      “他们自然被来收高利贷的赶出去了啊,”齐老师一方面觉得宗家老三得到这般结果正常,一方面又为宗家老太太不值当,“可怜老太太偏心了一辈子,结果到头来因为自己最疼爱的老三而露宿街头。”
      “老宗的哥哥没有收留他们母子吗?”当年为了这套房子,宗家老三撺掇着老太太跟两个儿子断了亲,“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啊。”
      齐老师摇头:“老宗的哥哥当年因为太够于伤心,直接就出国了,连老宗都不联系了已经,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老宗的哥哥虽然是老大,但是性子耿直,最是见不得弟弟的这般小人行径,揍起他来下手从来不轻。老宗的弟弟比较怕老大,所以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他,断了亲后更加是当根本就没有这个哥哥。这个时候出事了,想要再找哥哥,却发现根本就无从找起了。
      “那老宗的弟弟肯定来找老宗了?”老宗是三兄弟中的老实人,他弟弟自小就爱欺负老宗,哪怕断了亲后也动不动以“老娘”名义找老宗来要钱要东西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老宗也从来没回绝过。
      “对啊,”齐老师点头,一脸愤愤,“谁知道来住了后,他们不仅不准备走了,还理所当然地指使老宗的孩子做这做那的,俨然反客成主了。”
      难怪老宗之前突然找我,一脸尴尬地说家里有事,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过来了。还特意跟我申明,说钱款不需要退,他以后还来呢。
      “这点事,虽然让老宗犯难,但是不至于借酒浇愁吧?”一边是自己的妈妈弟弟,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孙女,夹在中间是很难做,但是以老宗的脾性,不至于借酒消愁啊。
      我将齐老师从我身后拉过来:“你歇歇吧,我好很多了,”小丫头今天穿的是亮黄色的卫衣,清爽活力,跟颗爆浆的橙子一般让人看着就欢喜,“坐,来戴戴这个镯子,看看适合你吗?如果不适合的话,我今晚好去换掉。”
      我从包里将买给小丫头的银镯子拿出来,递给她:“昨晚去给亲戚小孩买周岁礼物的,正好看到这个银镯子,上面没有装饰图纹,光滑简单的模样却让我立马想到你。觉得跟你有缘,就顺便买来给你了。”
      小丫头很讨喜,而且喜欢跟着我后面,平日里帮我泡茶泡咖啡打饭理东西什么的,前前后后也忙活个不停。不管是因为想要表现自己,或者真的是单纯地跟我有缘,我总得有点表示不是?
      齐老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给她准备礼物,满脸惊喜之后连忙摇摆双手拒绝:“不行不行,院长,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硬拽过小丫头的右手,直接将镯子套了上去:“挺适合的,”小丫头很瘦,所以手腕也十分纤细,看起来如同冷瓷器一般易碎,“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戴着吧。再拒绝我就生气了啊。”
      齐老师显然也很是喜欢这个镯子,羞涩得伸手抚摸着它:“谢谢院长,”她的皮肤白嫩,折射着镯子的银光看起来清贵了许多。
      “继续说老宗,怎么回事儿?”我发了消息给古仁,让他中午自己吃饭别过来了,我待会儿肯定要去老宗家一趟。
      “后来他弟弟居然偷老宗儿子的钱去赌,最要命的是还被老宗孙女给看到了,”齐老师叹气,手上喜爱的镯子也无法让她继续欢喜了,“那个丧心病狂地居然直接一把推开小女孩,自己跑了。孩子头磕到了床角,淌了好多血,他也没管。还好老宗儿子那天临时回家拿份材料,不然孩子就没命了。”
      我点点头,那难怪老宗要喝酒了。
      “更惨的还在后面呢,”齐老师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去旁边水池清洗,“老太太自觉对不起二儿子,然后又在医院被老宗儿媳妇哭着骂了一顿,一时想不开,跳了楼。”老太太就这么死了,老宗也死了,这家实在是太惨了。
      “那老宗那个弟弟呢?怎么说的后来?”老太太死了,老宗的儿子媳妇这一辈子心里都过不了这个坎了。
      “跑了,”齐老师叹气,“好像又欠了不少钱,还不了了,直接跑路了。”
      我起身,拎着包:“你跟我先去趟财务,把老宗的钱给结了。然后跟我一起去一趟老宗家吧,毕竟大家也是相识一场。”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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