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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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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这世上最离谱,最可怕的事是什么,莫过于两个某种程度上的仇人,抱在一起忘我而深情的接吻。
经历这一幕的薛不凡吓得冷汗直流,漆黑一片的环境下,方寸大乱的脚步,在凌乱不堪的客厅中,撞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茶几,身体一下失去重心。
在即将摔个狗吃屎的糟糕情形时,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搂住他的腰:“小心点。”
韩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浅淡的呼吸几乎贴在额头上,薛不凡跟被针扎了似的,推开对方,一下跳出半米远,所经之处想起一连串叮呤咣啷的杂物撞击声。
“卧槽……你搞什么……你……”薛不凡吓懵了,又一股复杂的恶心涌上心头,一边慌不择语,一边伸手去摸出门的方向。
黑暗中,韩江的目光泛着星辰般的幽暗眸光,是不解,也是不可思议,那一切的反应都是不由自主的,更不可解释的是,他不反感,不讨厌,反是莫名其妙在心里有股漫长而沉淀了许久的甜味,像一滴蜜露滴在平静无味的水面,掀起了狂浪般的巨大渴望……
这太不正常了。
他对薛不凡也许谈不上恨,多次戏弄也不过是为解自己被他报复的怒意,这般非敌非友的关系,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这种奇怪的感情,一旦靠近他,就会出现灵魂被控的现象,这简直超出了常识范围。
贴着墙壁,脚步移动的时候又踩到类似小塑料片的东西,薛不凡眉头紧皱,想起进门时就踩到的那个避X套,情绪一下爆发了,骂道:“真变态,看起来人模狗样,租这么个房子,就是为了瞎搞,女人就算了,男人也不放过,我TM不过小小报复了一下你,至于这么整我?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调整了思绪,韩江吐了口气,不冷不热道:“是我逼着你上来的?”
“你……好,算我倒霉,把我电话拿过来,老子不想跟你在这X窝里耗。”薛不凡说,不敢再往沙发那边靠近。
转身,韩江打开手机电筒,找到沙发脚边的黑色手机,捡起来,准备丢过去时,他看着面贴着墙壁的人的满脸煞白和惊惶,目光顿了一会儿,锋利的表情柔软了几分。
“房……房子是罗杰的,我也是第一次来。”他的语气踟蹰着那么几度不想被误解的担忧。
这解释让薛不凡更上火地扯长了脖子:“谁信啊,冰箱的冰袋,电视柜的药箱,什么都知道,这像第一次来的人的样子?当我是智障啊?”
“来之前我跟罗杰沟通过。”韩江垂头盯着自己手机,短促的白光照在那张刀削的面孔上明亮而坦诚:“在药店本来就没弄好,我知道可能会二次出血,罗杰是体育专业生,受伤是常事,住处自然有相关物品,这个时间药店关门,酒店也不能提供,我才过来的。”
说真的,还没见过这死鱼脸这种坦率表情,可这样才奇怪好吧,为什么要给我解释这么详细,老子不要听,老子又不是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无辜的,证明给谁看啊。
“电话给我。”薛不凡撇开脸,朝他伸出手,半尴不尬的样子。
韩江把电话丢过去,拿到电话薛不凡就朝门口走。
“你不觉得奇怪吗?”在他手握住门把的时候,韩江问他:“刚刚的事……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这不是废话吗,谁会觉得跟一个男人接吻是正常的。”薛不凡烦躁地皱眉。
韩江朝他小跨了一步:“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他又想干什么,这种鸟事还要探讨体验感受?
薛不凡警惕地回头,嘴角不爽地下撇:“我没什么感觉,你要有感觉,最好忘干净了,小爷是直的。”
韩江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泛出坦荡的光,直言不讳:“我当时被一种强烈感觉控制了,完全不受控,但又不抗拒,是熟悉得认识了好久的旧人重逢,我想你也一样,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太……太迷恋。”
迷恋?……
虽是很不想听到这种词,薛不凡却无力反驳,当时,确实是那种鬼神乱力的感觉,真的很邪门。
“好吧,好像是那种情绪。”他不甘地承认,眼睛盯着自己鞋面,不想去看对面人的脸。
那种似是而非的小闪躲,像天使的羽毛轻碰指尖的融动,韩江握了下手指,心头被烫了一下似的,目光会心地温润了一小度,嘴角微扬。
“这种情况出现了两次,就在我生肖魂孵化后,你不觉得这事奇怪得过于巧合?”
猛地抬起头,薛不凡眼中思绪乱跳,白润的脸浮现惊色:“难道是我没吃透引导师的规则,踩了什么雷区,才导致这样?”
对生肖界的事,韩江自然是很不清楚的,他抚着下巴,思索了会儿,说:“我今晚得出体一次,你跟我一起到生肖界查一下,不然以后还出现这种情况,谁都猜不到会发生什么。”
厕所比鸟的画面突然爆在脑海里,如一道雷电轰在头顶,薛不凡差点站不住,那种事想都不敢想,他睨着目光将韩江的大块头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力量上他从来都干不过这死鱼脸,若是发生那种事,自己还不得丢掉半条命。
薛不凡脸色惨白,手心出汗,脑子飞速旋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眉间的烦乱舒缓了下来,说:“不会太麻烦,就算我踩了什么雷区,只要解除导师关系应该就没事了。”
这个答案让韩江不那么轻松,甚至是不太喜欢,他紧抿唇线,转身坐回沙发,将手机丢在茶几上,光线照向天花板,客厅中间汇集淡暖的一团光亮,堆砌某种不安的静谧。
“那你……现在去酒店吗?”
看了眼时间,薛不凡抹了一把脸,两点了,真的是折腾得太久了,他看向窗外半掩在黑夜里的学校大门,眼皮打架,问了句:“学校最早几点开门?”
“6点半。”韩江看向他。
薛不凡:“你怎么这么清楚?”
韩江:“我经常晨跑。”
难怪,我特么要是勤快一点,多跑一跑,至于干不过他?
不过,好像也没吃什么亏,每次挂彩的都是他,这多亏平安卡的作用,不然也骨折无数次了。
看着韩江那高挺鼻梁上的白纱布,薛不凡揉了下眼睛,找回那么一丝安慰,低下头点开手机订酒店,才发现刚刚准备定的那间房没了,再一翻,满房!!!
我去,什么鬼,半夜三更还满房,着急地翻了翻,其他酒店离得有点远,明天一早是他最爱的叶教授的课,课本在寝室,得早点回去才行。
“怎么了?”韩江看他一脸愁云。
薛不凡颓丧地叹了口气:“房满了。”
韩江拿起手机照了下左边的主卧门,似随意的口吻说:“去里面睡吧。”
盯着那张会迷惑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薛不凡小有防备地说:“你先出体,我再出体,这样既睡得好,也不会出现刚刚那种事。”
听他之前说过生肖魂出体有助于睡眠,韩江没想那么多,点头:“好。”
捡起刚刚扔到一边的被子,韩江侧躺上了沙发,盖上被子,扭动刚刚换来的手表的表冠,空间静止分裂,那宽阔的胸膛弹出一道可爱的影子,圆圆的毛茸茸的,一只灰白色兔子幻化在安静的客厅里。
窗外的浅光照着沙发上一张似睡去的英挺面孔,薛不凡知道他出体了,这地方乱得他毫无洗漱的心情,便朝主卧走去,脱了鞋子和厚重的羽绒服,裹着床上的蓝色被子躺着,扭动表冠出体,陷入死寂般的沉睡。
浅黄羊绒衫,蓝白牛仔裤,这是薛不凡在生肖界长久的服饰,他懒得换,就只做了这么一套衣服,这里的服饰是不需清洗的,只是遮羞和装逼的道具罢了。
走出房间,发现身为兔子造型的韩江,正蹲在客厅茶几上等他,水红的兔眼闪着明亮的光,毛茸茸的脑袋上盘旋着一只云雾幻化的白色蜻蜓,那像等候主人一样的乖巧模样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等我?”薛不凡得意的问。
韩江:“嗯。”
生肖魂的薛不凡跟现实的模样差距不太大,要说不同就是更清俊些,眼睛时常泛着水晶般的光,像极远的苍穹深处的最亮的那颗星星,给人不自觉想瞭望的亲近感。
听见这个回答,薛不凡那琥珀色星星眼,一下跳出邪恶的捉弄:“呵呵,你不知道新生肖魂,是必须坐地铁去生肖界的吗?等我,是想让我送你啊,做梦吧你。”
韩江不意外他的朝弄,只是不咸不淡道:“这种事不该由身为导师的你来告诉我吗?”
薛不凡耸着肩:“现在告诉你了呀,只要现实世界有的地铁站,在生肖界都有复制品,你自己去搭,别指望我送你。”
说罢,他手指摸上领口的老虎纹绣,一只黄白纹的老虎从刺绣里腾空飞出,落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看着那只老虎,韩江问。
“不想告诉你。”薛不凡终于逮到在敌人面前嘚瑟的机会,飞扬着眉毛,低头对老虎吩咐:“去天老阁。”
“三小时。”老虎说。
薛不凡伸出手腕,老虎飞跳入表,黑色表壳里的白色指针逆转三刻度,继而杂乱的客厅里生出一道漂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门内雪白的一片场景。
跨进门前,他回头指着韩江头顶的云状蜻蜓说:“这个护卫蜻蜓可以让你多活一个晚上,你放心,今晚之后,咱们明天就彻底拜拜,至今一切的恶心回忆都会消失,告辞了您嘞。”
韩江看着他得意洋洋地迈腿跨进那道门,翩跹的身影随着门一起消失在客厅里,四周一下陷入空洞的黑暗。
消失么……
咀嚼着那几个字,那眼底露着深谙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