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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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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生路16号的标牌,挂在一家不新不旧的文具店铺门墙上,左右是日用超市和平价药店。
车停在一个看起来入住了十几年的旧小区门口,前面是小区车库,入口的区域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大妈占据,正放着小苹果在扭来扭去,脸上的热情完胜这秋夜的冷风。
“掉头的话要多开一公里,对面就是目的地,你们方便的话就这里下吧,过马路就到了。”司机热心建议。
“嗯,就在这下。”薛不凡点头,并结了帐。
陆角先下了车,抱胸看那群大妈跳舞,等后面那两大长腿下来。
韩江下去时,回头看见薛不凡一脸抽筋的表情,嘴眼鼻都扭曲着,双手撑着靠背,像是被什么扯住了,动都动不了。
“你什么情况?”他问。
“呀!这滋味……太……”薛不凡叫唤。
司机一目了然道:“他把腿压在屁股下面坐久了,现在麻了,没事,等两分钟就好了,我也不着急。”
“坐没坐相,自己找罪受。”说着,韩江去弯腰进去拉他。
不碰他还好,一被碰到,薛不凡整个人都歪了,那刺麻又触电的酸感,钻透每个细胞,尤其大腿根部,一动就像被柠檬泡过的针在扎,又麻又酸,还有电。
“啊……别碰我。”薛不凡咬牙抱怨:“还特么好意思说,不是你逼着我坐后面会这样吗?”
韩江皱了下眉:“这跟坐后面什么关系?你这坐姿,坐前面也得酸。”
薛不凡一眼瞪过去:“大哥,你讲点理好不好,这后面空间就这么丁点大,你一进来就像螃蟹一样叉掉四分之三的地方,我的腿放哪摆?除了摆屁股底下,还能怎么坐?叉你头上?”
“哦……呵……”韩江看他委屈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薛不凡火上三竿:“看我遭罪你就很爽是不是?行,也就现在可以乐了,等后天跟你断了导师关系,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那句断关系,让韩江沉了下眉,眼里扫过一丝邪意,他往里又探了一步,嘴角挂着余留的笑,伸手去戳薛不凡那条酸麻得僵直的大腿。
“啊!……王八蛋……”薛不凡杀猪似的叫,司机在驾驶座边看戏边笑。
陆角这边一直等人不出来,就看见车门口弯着卯很大的腰,又钻进去一点,接着就传来寅三笑的狂叫不止声。
回想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这样跟一两个特别好的哥们互相恶搞,越坏越真诚,越闹越亲近,直到毕业各自纷飞,步入社会,那种纯真就一去不复返了。
“说对了,我就是喜欢看你遭罪。”韩江又戳了一下,眼里的邪妄肆无忌惮。
“啊!……我跟你没完。”薛不凡不管腿了,扑上去掐他的脖子。
韩江随他掐,就着他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姿势,单手搂住他的腿,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往后一仰,把薛不凡整个抱了出来。
在薛不凡想来个下勾拳的时候,身体一下腾空了,懵逼地看着自己遭遇了公主抱。
“你神经病啊!你抱我干什么?”他怪异又恶心地盯着韩江,并翻身挣扎。
“我只是礼尚往来。”
韩江冷笑着,让薛不凡的双腿翻了下去,但搂着他腰的手没放,另一只手圈上去,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离地几寸,再狠狠跺下去,一连几次,像砸地桩似的。
“放手……我叫你放……”薛不凡去掰他的手,每次都被震开,双脚砸在地上,甩得他头昏,最后真急了,趁着再次被抬起来的瞬间,他猛地一跳,头往上顶。
砰……再次骨肉相撞的声响!
韩江松了手,单身捂着鼻子,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流出来,只是这次他比较平静,仰起头,套出裤袋里的纸巾包,抽出最后一张慢慢擦血。
“唉,怎么回事?”陆角跑过去:“你们闹也要有个度啊。”
“他自找的。”薛不凡气哄哄地骂了句。
陆角也看见刚刚的情景,转身对韩江说:“你也是的,你抱着他上下砸什么呢,那个大老爷们受得了被人这样耍。”
韩江斜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身朝对面药店走去了。
看人气走了,陆角回头问:“他干嘛那么闹你啊?”
薛不凡不好气地踹了脚路边的花坛:“他有病。”
还没走的司机,将头伸出窗外说了句:“这个小帅哥的腿坐麻了,那个大帅哥帮他抖通血脉呢,也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呵呵,我觉得是误会,先走了哈。”
车子扬长而去,陆角才明白过来,并纠正道:“那他是在帮你啊。”
光是那个小帅哥和大帅哥的区别就把薛不凡弄烦了,凭什么他大我小,什么傻叉司机。听到陆角的话,就觉得更莫名其妙了。
“他在帮我?你也神经病了吧,我腿麻了,他把我拧起来鸡仔似的砸,这算哪门子痛苦疗法?”
陆角叹了口气,解释说:“一般坐久了腿麻,要么是神经受到长时间压迫血液不流通,要么是平时少运动,不管那种情况,活动是最好也最快的解决方法。”
“你这就扯淡了吧。”薛不凡轻笑一声:“我又不是没麻过,静坐几分钟一样会好,动起来酸痛的要命。”
“静坐是最被动的方法,因为很多人都受不了动的酸痛,这时候有人帮你动就很好嘛,你现在是不是一点感觉没了?再说我看他扔你的力度也不大。”
“废话,那能麻多久。”薛不凡绝不相信那混蛋是在帮他。
看他怎么都不接受的模样,陆角扶了下额,摇头说:“那现在怎么办?我去看看他?然后再跟你去换表?还是不管他了?”
薛不凡烦躁道:“你去看看他,我在隔壁文具店等你们。”
“好吧。”陆角三步跨两步,小跑着去了那个药店。
药店有个女医师,正在给韩江包扎,旁边的消毒盘里,堆着几大片染透血液的棉花和纱布。
“你这鼻子之前是不是也受过创?”女医师问。
“嗯。”韩江淡应了声。
女医师看着他的脸笑:“是不是招惹别人女朋友,被情敌盯上了啊。”
韩江冷睨了她一眼:“动作快点。”
女医师:“……”
要不是这张脸让她看得这么顺眼,直接一剪刀扎死他。
“呵呵。”陆角进来打圆场:“他刚刚给他同学顺通被压麻的腿,惹毛了给他撞的。”
这人看起来成熟很多,应该是家长还是他哥哥之类的,女医师缓和性的给出一个微笑,说:“嗨,我也是开个玩笑,那他同学还挺小气哈,就算不领情也不用动手啊。”
陆角看着韩江说:“他不知道活动可以通静脉,以为是故意整他。”
韩江头也没回,好像跟他没关系。
女医师一脸笑叹:“哦,腿麻这种情况,大多人都喜欢静坐,等麻感过了就行了,一般搞运动的才喜欢用活动法,那方法见效快。”
刚好,韩江和陆角都是运动的圈内人士。
看着帅哥一脸严肃,女医师又宽慰道:“你同学真是小气,就算不知道,你揉他几下腿,也不过是酸麻感重几下,至于把你鼻子打出血吗?太暴躁了,这种人不能结交。”
韩江一下盯着她,眼里的寒潭汇聚,目光锐利逼人:“关你什么事?”
他站起来,巨高的身材在灯光下,压出大片阴影将女医师整个掩埋,一股渗人心脾的压力感扑面而来。
一张还没贴上去的胶带粘在手指上,女医师腿都软了,踉跄了两步,声音有点抖:“你做什么?”
收回眼神,韩江转身朝收银台走去:“算钱。”
女医师:“可……可是还没给你包扎好。”
看样子,这小子是个将冷酷进行到底的角色,陆角把桌上的纱布和胶带拿上,赶过来说:“算账吧,我给他包就好了。”
“哦……”女医师慢慢挪过来,把二维码的牌子递过去:“97块。”
付了钱,韩江冷着脸走出来,看见薛不凡刚刚跑进文具店的背影,嘴角莫名扬了下。
跑回文具店,薛不凡怄的不行,抬头对柜台的一个胖胡子男人问:“老菊,我这人小气么?”
“干什么叫我老菊,我又不老。”胖子有点不爽,又觉得莫名其妙:“你来我这总共才三次,我怎么知道你小不小气?”
好像也是,想了下,薛不凡又问:“如果你腿坐麻了,有人拧着你上下跳,你恨不恨他?”
胖子拿起遥控板,对着柜台上一个小电视换台,慢悠悠地回答:“恨?谈不上吧,再说腿麻了,别人帮忙活动活动,也不是坏事,这不是常识问题吗?干什么要恨。”
常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常识,难道是我孤陋寡闻?
薛不凡又力辩道:“可对方是在什么没说的情况下,把你提着就砸,你当时酸痛的要命。”
胖子抬眼看他:“是砸腿还是砸头?”
“当然是砸腿啊。”薛不凡急道:“砸头我还不杀他全家?”
胖子:“砸的你很痛?痛的受不了?”
当时的痛感还真给忘了,薛不凡犹犹豫豫道:“勉……勉强能忍吧。”
“所以啊。”胖子耸了耸肩:“人家没砸你头,又没把你往死里整,干什么要恨他。”
“额……”薛不凡语塞,为什么全世界都没有一个理由是他想听到的,我TM不相信他在帮我疏通静脉,还说什么礼尚往来,去他娘的,那种神经病,鼻子烂掉都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