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大男孩们》瞳归

49、第四十九章

　　小儿媳妇一脸尴尬，不开心地扭头抽了她老公一下，“快帮我弄弄！”

　　她老公戴一副无框眼镜，金色的腿儿架在耳朵边，他推推眼镜，两眼微眯，打量一番邱霖书，将公文包夹在腋下，主动伸出右手，“你好，请问你是？”

　　“一般租客。”邱霖书简单和他一握，像是知道罩铭在门后，曲指扣了扣门。

　　罩铭打开门，和孙大爷的小儿子简短地碰了个面，相□□过头便了了。

　　邱霖书略一颔首，侧身进到屋里。

　　小儿媳妇鼓捣完假睫毛，回头没瞧见人，扑棱着扇子似的睫毛问她老公：“哎呀！人呢？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她老公：“......”
　　.

　　“这么快和好面啦。”邱霖书卷起袖子，把盐撒进搅好的肉馅儿里，戴上一次性手套，“我也加把劲儿。”

　　罩铭脸上让一根掉上面的头发弄得痒痒，反手擦了擦，下巴多了道面粉印子。

　　邱霖书往馅儿里打了个鸡蛋，看到罩铭脸上的粉痕，孩子气地说：“我也要。”

　　罩铭看了看面粉盆子，又看看自己的手，将手到背后，下巴冲邱霖书昂起来。

　　邱霖书笑着蹲了蹲，罩铭微微低头，下巴刚好蹭到他的脸。

　　罩铭用手抚了抚邱霖书被面粉沾到的位置，让面积扩大些，“好了。”

　　邱霖书问他：“一样吗？”

　　罩铭认真看了看，点头说：“一样的。”

　　邱霖书便满足了，继续干活。

　　“孙大爷在外面好像睡着了。”他说，“门外这两个人是来找他的吧？”

　　罩铭说是，“他们是孙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妇。”

　　正说着孙大爷，他便来电话了。

　　罩铭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通按了扩音。

　　“那小王八蛋没下来吧？”孙大爷道。

　　罩铭走到窗户旁边，和他面对面，“没，带了你喜欢的那款烟。”

　　孙大爷喜欢的那款烟现在市面上少见了，小儿子过来还是费了心思的。

　　孙大爷敲了敲手边的烟杆，“算他还有点良心，别给他开门啊，我去小卖部转一圈，再晾半小时的。”

　　“嗯。”罩铭道。

　　两人挂了电话，孙大爷从躺椅上起身，拍了拍屁股，溜达着出门去。
　　.

　　肖骆伟家就在镇上，中午在家里吃了，下午分别给小刘和罩铭打电话，约着晚上一块去镇中心广场看烟花。

　　“叫上邱经理，”肖骆伟在外边走动，今天风不大，但到底是四面环山的镇子，冻起来拔凉拔凉的，他裹紧衣裳，“要不你们晚上去哪儿啊？”

　　“成啊，”一直听着扩音的邱霖书笑着下汤圆，黄糖淌的水甜丝丝冒着热气儿，“你先先找小刘过来吃汤圆吧。”

　　“有汤圆啊！是罩儿包的吗？您包的？”肖骆伟声音一下拔高，兴奋地道。

　　“都有，吃到哪个算运气，下一锅了，赶紧来吧。”邱霖书拿着勺在锅里搅和水，不让它们沾上。

　　“成成成，”肖骆伟跑起来，“等会儿我啊，马上到！”

　　罩铭在数大盆里的汤圆，看看要不要添点，邱霖书道：“放几个硬币？”

　　他说着就要掏硬币，罩铭拿着盆转个圈躲开，背对他蹲下数，“好脏的。”

　　邱霖书笑着打消这个念头，蹲到他前边儿单指勾了勾盆，“那怎么添彩头呢？”

　　罩铭端着盆躲远了些，“不要彩头。”

　　“哈哈哈......”邱霖书伸手在他头顶一旋，“把你急的，不要不要。”

　　罩铭脸冲着盆，低声说：“幼稚鬼。”
　　.

　　孙大爷负手去小卖部转了圈，回来的时候没空着手，抱了瓶大可乐，瓜子嗑得够够的。

　　小儿子在楼上等得快要崩溃，他老婆已经崩溃了，“随便敲一家门咱进去等吧，要冷死了！”

　　她抬手要敲罩铭家的门，小儿子也冻得够呛，眼看着没阻止，然而她敲了也没人理会。

　　罩铭听见了当没听见，一来跟他们不熟，二来他本来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孙大爷怎么说他怎么做。

　　邱霖书在厨房炸春卷，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想着罩铭在外头，该开门他会开的，便也没理会。

　　“刚明明看见那帅哥进去了，”小儿子媳妇非常不满，吸了吸鼻子，“怎么没人开门啊！”

　　小儿子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尴尬地搓了搓鼻子，把他老婆抱在怀里，“别敲了，可能听不见，咱等爸回来吧。”

　　他老婆一共没来过几回，不明情况，缩在丈夫衣服里抱怨。

　　楼道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重重一声哼，孙大爷抱着大可乐如救世主一般出现了。

　　小儿媳妇简直热泪盈眶，“爸！你可算回来了。”

　　孙大爷看也不看她，对自个儿小儿子道：“我还没死呢，回来干嘛？”

　　小儿子脸上挂不住，“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两人都眼巴巴盼着孙大爷开门，孙大爷看了他们一眼，却去敲罩铭的门，“开门啦！”
　　.

　　肖骆伟出来穿少了，路过厂里把杨大爷的军大衣穿了出来。

　　小刘和家里人约好元旦再回家，一个人呆着挺无聊的，肖骆伟一叫他便出来了，两人结伴到了罩铭这儿。

　　到了楼上，门开着，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罩哥！”小刘高兴道。

　　肖骆伟一进门就往厨房钻，“做什么好吃的了？快快，我尝一口。”

　　罩铭用筷子把他伸向菜碟里的手打开，拿了个一次性小盘子和筷子给他。

　　邱霖书塞给他盆卤好的酱肘子，让他帮忙，“端外边去。”

　　“太阔气了！”肖骆伟如获至宝，跳着脚往外走，“吃肘子啦！”

　　小刘在暖气片旁边烤火，瞄了眼窝在沙发上尴尬得不行的一男一女，悄摸问孙大爷：“这两位是谁啊？罩哥朋友？”

　　孙大爷捧着杯热茶，吧唧喝了口，缓缓的带着有点不易察觉的小骄傲，“我儿子和他媳妇。”

　　他扭头没好气地冲两人道：“也不会问问人，嘴光长着吃饭啊？”

　　小儿子得到指示马上走过来，地方就这么大点儿，没走两步就到小刘这儿了，他伸出手：“小兄弟你好，我是孙大爷的儿子，叫孙周蔚，你怎么称呼？”

　　小刘都有点吓到了，忙站起来和他握手，“你好你好，叫我小刘就好了。”

　　他说完，将目光指向嘴里塞满食物的肖骆伟，想把肖骆伟一块儿介绍了。

　　但其实肖骆伟和孙周蔚还挺熟，两人小时候光屁股玩儿过，也知道孙大爷和他的儿子们的矛盾，摆了摆手算打了招呼。

　　“阿骆，”孙周蔚总算见到个熟面孔，当下觉得氛围好了很多，“还在厂里干着呢？”

　　“习惯了，换不了地儿。”肖骆伟给自己倒了杯茶，“待遇蛮好的，当然了，比不上你们自己做生意的。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几年生意也不好做，我倒是想像你这样工作稳定。”孙周蔚道。

　　孙大爷又哼，“我给你生意打的底合着碍着你发展了呗？”

　　孙周蔚：“......”

　　他老婆眼见儿自己老公又要被公公碾着骂，起身给孙大爷添上茶，“爸，他不是这个意思，大过节的，别生气啊。”

　　孙大爷气匀了些，坐到沙发上。

　　没一会儿，邱霖书端着满满一盆汤圆出来，罩铭跟在后面，左手拿味碟，右手拿配菜。

　　肖骆伟和小刘迎上去，邱霖书说厨房还有，两人便屁颠屁颠帮忙去了。

　　罩铭屋里凳子不够坐，去孙大爷家拎了两张来。

　　邱霖书给每个人发个纸杯，倒上饮料，孙大爷喝干自己杯子里的椰汁，从大衣里兜儿里摸出瓶酒重新给自个儿满上。

　　“有谁喝酒的？”他问。

　　肖骆伟学着孙大爷一口喝干椰汁，嘴里鼓鼓囊囊，“唔唔唔”着将纸杯递过去。

　　小刘抱着杯子，心满意足喝着椰汁。

　　直到孙周蔚把纸杯也送到孙大爷面前，“爸，我陪您喝一杯。”

　　孙大爷这回没呛他，好好给他倒上酒，“罩儿娃来不来？”

　　罩铭把一张凳子放邱霖书屁股后面，他摇摇头。

　　孙大爷啧了声，“你现在咋不好酒了。”

　　罩铭直白地道：“我没好过。”

　　孙周蔚举杯主动道：“小罩不喝酒，以茶，呃......以椰汁代酒也行，我敬你一杯，谢谢你长久以来替我们照顾我爸。”

　　罩铭简单和他碰了碰杯子。

　　邱霖书也举杯道：“祝大家冬至快乐！”

　　一桌子人举杯齐碰，架中间的火锅咕咚咕咚，小刘第一个放下杯子，往里头加菜。

　　肖骆伟弓着腰给每人盛了碗汤圆，黄糖水喝着可暖身子了。

　　小儿子媳妇喝了一口，舒服的吐了口气，送到孙周蔚嘴边，“可好喝了。”

　　孙周蔚低头喝了，笑道：“小罩的手艺没得说。”

　　“那是。”孙大爷道。

　　小刘满足地眯了眯眼，“好甜啊，黑芝麻好香！”

　　肖骆伟在他们说话间已经塞了好几个了，正举着筷子进攻酱肘子，“还用说。”

　　罩铭淡定地剥着虾，邱霖书笑盈盈地：“开吃吧。”

　　小儿媳妇进门之前嫌弃得不行，尽管她来过几回，但都是和孙周蔚在孙大爷家随便吃点，她是第一次和罩铭这么近距离的相处。

　　她印象里他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鞋，没一样拿得出手，还常背个用孙大爷背心改得大布包，她打心底瞧不上。

　　隔了一年多再见到他，他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穿的还是简单，但却是非常有格调的那种简单，以她逛商场多年的经验，即使看不出牌子，也能看出他身上穿的绝对不便宜。

　　转了转杯子，她转念又想，估计是过节了分期买的大牌断码货吧，不然他几千块的工资凭什么买得起这些衣服，她没嫁人之前做人事一个月六千，买个大牌还得咬咬牙呢。

　　夹起来块儿桂鱼肉，小儿子媳妇状似不经意般提起说：“哎，罩哥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邱霖书瞥了她一眼，旁边的罩铭淡淡道：“和肖会计在同一个厂。”

　　小儿媳妇一合掌，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哎呀！还在那儿呢，真是辛苦了！回头我跟爸说说，让他劝杨伯伯给你涨涨工钱。”

　　肖骆伟噗一下笑出声儿来，“我们罩儿月薪一万四呢，还不算奖金补贴什么的，顶三个办事处主管了，还往哪儿涨去。”

　　小儿媳妇猛一下给呛到不行，孙周蔚给她到了杯水，也惊着了，“现在杨大伯厂里效益这么好？仓管都开一万四的工资？”

　　“也不是啦，”小刘把油爆西蓝花咽下肚子，“只有罩哥涨了，今年邱经理带了个外贸单过来，提成算罩哥的。”

　　小刘说到邱经理的时候看了看邱霖书，孙周蔚自然知道，他刚才在门外就觉着这个斯文有礼的年轻人不一般，但看着他和罩铭合租，其实心里是有些瞧不起的。

　　小儿媳妇咳了半天，不死心的继续道：“这位就是邱经理了吧，罩哥真是遇贵人了，邱经理在哪儿高就啊？”

　　邱霖书夹了一筷子腊血肠到罩铭碗里，笑了笑道：“自由职业，没有固定单位。”

　　小儿媳妇才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扳回一城了，兴致勃勃要提出自家老公的水产生意一年几十万纯利，孙大爷率先砸吧着嘴道：“人自由职业门都不出，在家数数钱，一年保底上百万美金，以为都跟你们似的，为了赚两小钱到一年到头忙得转不开身？还挺自豪。”

　　这下子满屋子都惊了，上百万美金啊，这屋里的人赚一辈子也不定能赚到。

　　小儿媳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简直哪儿哪儿都不自在，重要的是被看穿了还比不过人家，只能不甘心地瞪了眼自己不如人的老公，接下来整顿饭都安安分分没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