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大男孩们》瞳归

36、第三十六章

　　早晨凉了，杨厂长腆着肚皮在树底下打了个哈欠，瞅见会计室里肖骆伟正发着呆。

　　“嘛呢？”

　　杨厂长中止了哈欠，敲敲门。

　　肖骆伟跟被踩中尾巴的猫似的：“大清早竟挨吓了......我琢磨点儿事儿。”

　　他抚抚胸口。

　　“......”杨厂长摸摸脑袋，“那你自个儿琢磨，我上车间看看。”

　　肖骆伟打开保温杯，满脑子都是昨晚吃烧烤时罩铭和邱霖书的状态，心不在焉喝着水，顺手拿起昨天罩铭给他的月末盘点表，草草对了几行，翻页找数据的时候忽然瞥到背面有一个用铅笔写的名字——

　　邱霖书。

　　肖骆伟：“噗——”
　　.

　　“邱霖书！”罩铭肩上搭着邱霖书新买给他的外套，双手拢在嘴边对着楼上喊。

　　邱霖书系着扣子从窗户探出脑袋：“就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他关好窗还检查了一下锁紧没，这才抓着车钥匙跑下去，结果没等走到楼下雨就下了起来。

　　罩铭打着伞在楼梯口等他，秋风一夜之间吹落了一地的黄叶，唯有小院子里的竹子还青翠苍劲。

　　邱霖书让他穿好衣服，“今天降温了，别感冒了。”

　　罩铭把伞换到他手上，乖乖穿上外套，刚才菜场的阿伯临时喊他帮了帮忙，他有点热了才脱掉的外套。

　　“我不配眼镜也可以的。”罩铭说，“我眯眯眼就看得清了。”

　　他把眼睛眯成条儿缝示范给邱霖书看。

　　“别逗我，我撑着呢，待会儿吐一地豆花儿。”邱霖书笑着模仿他，“哪儿就看得清了？说瞎话。”

　　罩铭说：“看近一点咯。”

　　邱霖书又笑，“那眯不眯眼有什么区别？”

　　“有的。”罩铭表情坚定，他将食中拇指捏一个小圈，把指间的缝儿贴到邱霖书眼前，“你往这里头看，看到的就和我眯眯眼看到的效果差不多了。”

　　“是吗？我看看。”邱霖书蹲下来一点，单手扶着他的小缝缝圈里往远处看，大马路外冒雨疾步的熟脸大哥跟他们招了招手。

　　他移开眼睛和人家回了个招呼，发现正常的肉眼真的没有从小缝缝圈里看得清楚。

　　“是哎。”邱霖书一脸神奇。

　　罩铭笑了笑，“那回去吧。”

　　“我约好时间了，不去挂号费就浪费了，”邱霖书站直了，拿出杀手锏，“30块呢。”

　　罩铭皱了皱鼻子，乖乖跟他走。
　　.

　　肖骆伟脑袋里在炸烟花。

　　“邱霖书”这三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字像一道惊雷劈天斩下。

　　这绝对是他熟悉的罩铭的字，似乎是无意识落的笔，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就听到相近的名字。

　　—“......我有喜欢的人，‘她’人很好，漂亮、温柔、大方、明媚，经常考第一。”

　　—“‘她’叫......阿书。”

　　肖骆伟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扒着嘴巴。

　　这个“她”难道是......“他”？！

　　他震惊中猛地想起昨天罩铭说——

　　—“我想陪邱经理睡觉。”

　　肖骆伟整个人顿时巴斯达了，他抱住自己的头，犹自风中凌乱，外头摇晃的树杈犹如心中咆哮的自己：

　　“——老罩的初恋，是是是、是邱经理！！？？”
　　.

　　罩铭在邱霖书的陪同下去镇医院眼科验了光，医生是个和蔼的老先生，“戴过眼镜吗？”

　　“戴过。”罩铭说。

　　医生：“上一次配眼镜是什么时候啊？”

　　罩铭想了想，邱霖书帮他答了：“八年前了。”

　　罩铭点头。

　　“这么久了啊。”医生在电脑上慢腾腾的敲字，“最近用眼频繁吗？”

　　“挺频繁的。”邱霖书说。

　　医生看了眼邱霖书，“你们是朋友噢？”

　　两个人一起点头，医生打出一张单子给他们，“那正好，带这位小兄弟去做个散个瞳，完了再回来我这里测一次噢。”

　　罩铭想去接单子，邱霖书先他一步拿走了，直接揣进兜里，“你先去排队，我交完费就来找你。”

　　电梯正好开了，他不由分说推着罩铭进去，摁了关门键然后退出来。

　　罩铭：“......”

　　邱霖书和他挥挥手，拿着缴费单跑到一楼收费处，问收费员：“请问这边提供配镜服务吗？”

　　“提供的。”收费员一般都和老大爷老奶奶们打交道，骤然看见个这么个口齿清晰的年轻帅哥，心情特别好，“我们医院有进口的镜框和镜片噢，预约配送的话只需要两天。”

　　“谢谢。”邱霖书把就诊卡递给她，往卡里先充了点儿钱。

　　完成充值手续，收费员双手将就诊卡还给邱霖书，“到时候就诊卡余额可以退的，祝您早日康复，罩先生。”

　　邱霖书笑了笑，并没纠正她，只又道：“谢谢。”
　　.

　　罩铭在楼上专门做散瞳的科室排了队，人不多，下一个就到自己了。

　　“罩铭？”护士小姐姐看了看电脑，从内室伸出脑袋张望，“06号罩铭哪位？”

　　罩铭举着手站起来，“这里。”

　　护士小姐姐说：“就诊卡给我划一下。”

　　罩铭望向还在上行的电梯口，“......”

　　他走向护士小姐姐，“不好意思，请等......”

　　“滴”，邱霖书及时把就诊卡拍在机器上，护士小姐姐说：“行了，跟我进来吧。”

　　罩铭松了口气，放在口袋里捏成一团的手轻轻松开。

　　“久等了。”邱霖书跟在他后面进去。

　　“没有。”罩铭按指示坐到凳子上。

　　护士小姐姐拿了管眼药水一样的滴管过来。“罩铭是吗？”

　　罩铭：“是。”

　　“好的。”护士小姐姐拧开盖子，左右各滴上药水，“来，抬头，不要眨眼啊......好了，现在不能睁眼哦，注意一下时间十分钟后过来找我。”

　　罩铭仰起头，邱霖书扶着他后脑勺和下巴帮助他稳在原处，瞄了眼腕表，“好的，谢谢。”

　　护士小姐姐再次提醒说：“十分钟啊。”

　　“好。”邱霖书说。

　　罩铭在陌生的环境两眼一抹黑，连站起来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有点不知所措。

　　邱霖书站在罩铭面前牵起他的手，“我带你。”

　　“嗯。”他牵起罩铭的刹那罩铭就放松了，全心凭他牵着。

　　邱霖书倒退着带罩铭走在窄小的过道上，两个人面对面贴得很近，“我们去等候室坐十分钟。”

　　“好。”罩铭说。

　　“下两个台阶，”邱霖书先下去，看着罩铭迈腿，“一、二，平地。”

　　罩铭暂时不能用眼睛，但还是习惯性朝着脚下，落脚的同时在心底和邱霖书一起数拍子，左脚、右脚，落地。

　　他站定了，邱霖书笑着道：“阿铭好乖。”

　　罩铭抿抿嘴，他不知道邱霖书停下来了，还在往前走，径直扑进邱霖书怀里了。

　　“嘶——”他一下子昂起头，邱霖书牙嗑着他脑门了，他疼的刹那下意识就往后退。

　　后面可是台阶，邱霖书忙抱住他的腰给罩铭扶稳了，拉回怀里。

　　两个人一块儿踉跄了下，罩铭被惯性带得往前倾倒，忽然感到嘴唇和一个柔软的东西撞到了一起。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因为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了瞬间定住的呼吸。

　　暖暖的，有温度的，是邱霖书的唇。
　　.

　　肖·真直男会计·骆伟在经历了肯定、否定、再次肯定，然后再次否定的心理循环之后，颤抖着手打开了浏览器，搜索条目有：男同事暗恋男客户是认真的吗、男同事追求另一个逼格很高的男人我该不该劝他放手、世上女人千千万，我同事为何他这么想不开等。

　　还查看了搜索推荐的相关词条如：如何确定他/她的性取向、我身边的同志故事纪实、接纳与包容，甚至“身为同志，我很自卑”等。

　　一上午的时间，肖骆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辗转几个平台看小说，肖骆伟成为一个初级甜文爱好者：“原来每一种爱情都可以有美好结局......”

　　文里的甜饼吃得不太够，他按照小说里的人名在微博上搜索，果然发现好多产粮的大大写了同人文，还有画手、COS，大家画风融洽，百花齐放，肖骆伟越看越惊讶，发现还有真实相爱的同性CP公然在微博上秀恩爱、晒日常，一堆人嗷嗷叫着等他们发狗粮。

　　“牛逼大发了......”

　　“我靠齁甜......”

　　“这位仁兄不是娱乐圈的吗？外国人果然开放啊......”

　　“咦等等......”他滑上去一个关联推荐，又滑下来，定格住，“这话题热度好高，‘八年前那个小哥哥找到他的小哥哥了’，‘十年长跑，爷青回’，啥呀，恋爱故事？有点意思......”

　　“名字咋有点熟？”肖骆伟点进去话题，当即托住了下巴，“卧槽，几千万人参与讨论，是那个大咖爆了？服务器君的腰还挺得住么......”

　　肖骆伟啧啧称奇，兴致勃勃准备好了要吃这个大瓜。

　　爬在最顶上的热门组图“咻”一下在WIFI大法的驱使下展开。

　　肖骆伟划走第一张贴吧帖子头面的截图，看着第二张念出里头的字：“‘我想要铭记一生的人啊，八年不见，让我们来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吧’。”

　　肖骆伟“嘿”笑一声，“整还挺浪漫。”

　　第二张截图：“‘他单名一个铭字，铭记的铭......铭记一生，我很心动’，楼主，邱家之书。”

　　他余光瞥见手边写着“邱霖书”三个字的纸张：“？？！！”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掉马了。
肖骆伟：给我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