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大男孩们》瞳归

3、第三章

　　邱霖书还是很好看，眉眼温和，芝兰玉树。

　　比起十八岁，二十六岁的邱霖书更高大了，身形轮廓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周身凝集着时间沉淀出的精干和内敛。

　　罩铭觉得自己变的比邱霖书多多了，他额头侧边多了一个痘坑，眼睛度数更深了，没有以前白，性格也不可爱。

　　他撇过脸，忽然有些自卑。

　　邱霖书察觉罩铭的手微微绷紧，他主动放开，转而在青年发顶上揉了揉，轻声道：“阿铭真厉害。”

　　罩铭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

　　他脑子里乱哄哄地想起许多事，眼睛竟然湿了，慌忙低下头假装盯着手。

　　邱霖书看着罩铭脖颈那截弧线一路延进领口，眼神暗了暗，快步出了卧室，“我去洗个手。”

　　罩铭在听到水声后才慢半拍对着空气道：“……哦。”

　　邱霖书洗了好几遍手，在厨房里转了两步，又把手伸到水槽里，拧着眉试图再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某些方面太过活跃却不太合时宜的注意力……

　　他长吁口气，低头拽了一下领带，冷不丁瞥见厨房外探进来的一双眼睛。

　　“……阿铭？”

　　“那个，”罩铭抱着不锈钢大碗，朝邱霖书示意，“你还吃吗？”

　　邱霖书怔了怔，抱歉地笑道：“吃的，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

　　罩铭摇摇头，挽起袖子刷锅，“没关系，你到外面吃吧。”

　　邱霖书端着碗没有离开，“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罩铭挤了坨洗洁精，他打开水，洗碗布在指缝挤来挤去，疑迟了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对着面前的人道：“邱霖书，我、我很高兴见到你。”

　　邱霖书肩膀放松，眼睛弯起来，“嗯。”

　　罩铭也笑了，脸颊浅浅的梨涡显露出来，他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我、我……”

　　他踉跄着向邱霖书走了两步，满手泡泡，看起来有些紧张。

　　“嗯，我在听。”邱霖书也紧张起来，他匆匆放下碗，和罩铭四目相对，“我在听。”

　　两个人突然都很激动，罩铭小心咽了咽口水，努力看着邱霖书的眼睛，“我，我过得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邱霖书立刻接话。

　　“那个……”罩铭无措地抓着自己裤腿，虽然二十六七岁了，但架不住没谈过恋爱，一腔热血开了个头不知道怎么顺其自然捋下去。

　　“嗯。”邱霖书忍不住再靠近一步，温柔的眼神无声鼓励他，“我听着。”

　　罩铭更紧张了，抓了抓裤缝儿，“那个，邱霖书……”

　　邱霖书静默片刻，主动张手将眼前手足无措的青年搂进怀里，率先将他没敢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我很想你，阿铭，我很想你。”

　　罩铭攥住邱霖书腰间的衣料，湿答答的泡泡手紧得发抖。
　　.

　　“给。”

　　邱霖书接过洗得软软的T恤闻了闻，“好香啊。”

　　“嗯……是薰衣草味的。”罩铭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裤子一起递给邱霖书，“可能小了点。”

　　“一会儿我试试。”邱霖书拿好裤子衣服钻进厕所。

　　罩铭摸摸鼻子，跟着进来示范，“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这个热水器不太稳定，调好水温后你用力摁一下水管。”

　　“摁一下水管？”邱霖书弓着腰，扶膝指了指热水器和水管的接口，“这儿？”

　　“嗯，”罩铭说，“摁一下它就老实了。”

　　“每次都要摁吗？”

　　“嗯。”

　　“它活得挺有仪式感啊。”

　　“……噗。”

　　邱霖书弯一弯眼睛，“我觉得我会用了。”

　　“嗯，”罩铭说，“你一直很聪明。”

　　邱霖书垂眸浅笑，不动声色背过身子，将罩铭给的换洗衣服挂好，“那我先洗澡，我们一会儿见。”

　　“嗯。”罩铭退出来带上门，“有事叫我。”

　　“好。”邱霖书望着合上的门轻声应答，笑意缓缓消融。

　　他撑着墙面站了一会儿，仰头用毛巾盖住眼睛。

　　论起聪明，罩铭也曾经是第一名……

　　邱霖书鼻根酸涩，他打开水洒，反复深呼吸。
　　·

　　罩铭挪了挪饭桌腾出地儿来，把一米五的折叠沙发床打开，想了想，又去找出过年厂里新发的四件套，将床上自己用过的被褥全部更换掉，整整齐齐铺在床上。

　　忙完这些，他卷了床单薄的夏凉被，盘腿靠坐在沙发床上。

　　邱霖书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罩铭盯着挂钟看了会儿，瞌睡就拦不住了。

　　他的工作费体力，平时这个点已经睡得很熟了，刚也就因为邱霖书的到来精神抖擞了一阵，这会儿睡意前仆后继，都有点抗不住。

　　挂钟上，秒针带着分针一圈一圈有条不紊，咔哒、咔哒。
　　.

　　邱霖书洗澡洗得仔细，用罩铭仅有的香皂搓了三遍才跨出卫生间。

　　外边罩铭睡得熟了，电扇呜呜吹着。

　　邱霖书擦头发的动作顿时停住，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

　　“阿铭？”

　　罩铭太累了，邱霖书的声音又太温柔了，根本没办法吵醒他。

　　不过邱霖书的本意也不是要吵醒他，他撑膝弯下腰，摇头风扇正好转过来，吹得罩铭的头发和睫毛动了动。

　　风扇一掉头，他的头发便好好趴回原位，睫毛在眼睛底下投下一弯乖巧的弧度。

　　邱霖书撩开罩铭额前的头发，看见了罩铭介意的额角那颗痘坑，以及“没有以前白”的皮肤。

　　罩铭像母亲多一些，五官非常干净，笑起来脸颊会现出两个酒窝，眼睛也弯起来，看着人时总是很认真，湿漉漉的黑眸仿佛嵌在灵魂里纯粹的星光。

　　邱霖书今天一眼就看到他了。

　　小办公室里头那么多人，罩铭清清淡淡的，不争不抢，自省又安静。

　　“挤破痘了啊。”邱霖书曲指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都说了不能乱挤，不听话。”

　　罩铭无意识皱了皱鼻子，似乎在睡梦中依然听见了邱霖书的训话。

　　邱霖书笑了笑，单手支着沙发的靠背，把罩铭圈在臂弯里。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睡一晚上吧，小铭同学？”

　　他目测了下，这张沙发床的长度绝不超过一米六。

　　“真是输给你了。”邱霖书无奈道，“这么舍得委屈自己。”

　　“我看看……”他站起身，手脚换了几个角度才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小心将人抱起来。

　　卧室里的双人大床铺着崭新柔软的被子，邱霖书满意地把罩铭放下，“床不错。”

　　他扯过被子盖到罩铭胸口，自己走到阳台上找了个衣架晾毛巾。

　　山里头越是夜深，就越凉。

　　邱霖书打了个抖，赶紧关好门，坐到罩铭床边帮他把被子拉得更高些，然后也不干什么，就是看着他。

　　干看了有一阵，邱霖书才动作轻柔地举起手，指背沿着罩铭的脸颊，细细从眉毛描画到下巴。

　　“晚安。”他低声说。
　　.

　　贴吧里头，一个十年前就开了的老帖子因为楼主近期的更新热闹非凡，不断有人顶贴。

　　【楼主肯定是把我们忘了……】

　　【不是吧？又？】

　　【新来的童鞋可能不知道，这个卤煮擅长鸽贴（挥手），一鸽八年（挥手），无人能敌（手动再见）。】

　　【不要哇，不是说好的今天能看到阿铭小哥哥吗？我们都等着呢】

　　【震惊这个贴居然真的有后续？看到更新标识我还以软件出bug了！】

　　【同震惊！难以置信！】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昨儿你说马上能见到阿铭小哥哥老子课都不备了就守着贴等信儿呢叔你别跟我说你不更啊！！！老子不听！】

　　【叔我同你港！不贴图不足以平民愤啊！】

　　【老粉好担心小哥哥非单身／已婚（心碎）】

　　……

　　【楼主_邱家之书：找到他了，单身。】

　　【图片】

　　……

　　楼主现身，帖子沉寂了一会儿，回帖数量骤然暴增。

　　【啊啊啊让我先平复一下心情！！啊啊啊啊！！！】

　　【找到了！QAQ】

　　【去领证！求你们了！我把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为什么图片只有一只手！叔不要那么吝啬！我们要看阿铭小哥哥！】

　　【怎么办我好想哭好激动！！八年了！！我我我我！我已经是一个已婚妇女不是高中生了我不能这么激动！！嘤嘤嘤！】

　　【我先哭为敬T﹏T，小哥哥还是单身，叔你还不明白吗……】

　　【小哥哥以前的手【图片】，小哥哥现在的手【图片】，小哥哥受苦了，心疼……】

　　【阿铭小哥哥本人本手，鉴定完毕，真阿铭小哥哥！叔没骗我们也没疯qwq】

　　【叔啊……不知道说什么了，容我先去擦擦眼泪，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些】

　　【求甜甜的日常！求后续！求不弃贴！】

　　【加油啊叔！一定要加油哇！】

　　【冲鸭！邱叔冲鸭！！】

　　……

　　“冲鸭。”

　　邱霖书卷着腿躺在客厅的小沙发床上，一路翻着回帖。

　　挑了几个评论简单回复，他退出贴吧界面，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然后侧过身，将手掌贴上墙面。

　　“晚安。”如同耳语，邱霖书阖着眼，对着墙面轻声又道。

　　老式推窗外夜色静谧，茂茂万物寂静成岭，月光如水，至此经年。
　　.

　　【楼主_邱家之书：谢谢大家，我会加油。】

　　【楼主－邱家之书：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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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