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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凤凰号 ...

  •   我终于亲眼见到了那条疤痕。在第日的清晨。
      阳光刚刚照进室内,还很早很早。他转个身,我迷蒙中睁开眼,正对他的背脊。自肩上直至腰际,一条巨大的蜈蚣似的,十分狰狞。
      使刀的人定然是做鱼死网破之争,否则不会下手如此之狠。几乎将他生生劈开。
      我替他难过,有点恨那个没有及时开枪的他的战友。不由自主,我将手指轻轻按在那些凸出的条纹上面。他立即反射性的转过身来。
      看着我,随即笑道:“吓到你了?”
      “还好。”我说,“早安。”
      他看看钟,说道,“是还早。”
      “对不起。我无意吵醒你。”
      阳光自窗帘缝隙中钻进来,为地板划上一条金线。窗外有两只鸟在叫,很明显的两把嗓子,一个嘹亮,一个婉转,唧唧啾啾。都同样让人愉悦。
      “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吗?”我问。
      “什么。”
      “听,这只鸟男孩说:亲爱的,如果我为你唱一首歌,你会不会因此高兴。”我将嗓子放粗。
      “鸟女孩:你唱唱看。”又捏起嗓子。
      “或者我去找一条毛虫,做你的早餐。”
      “我想两条或者更好一点。”
      “我还是唱歌吧。”
      “好的。”
      “only you……”我学罗家英,声情并茂的唱起来。
      靳中原哈哈大笑,声音在室内回荡,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
      我自己觉得内心里暖融融的。我希望他开心。
      他笑了半天,拍我的脸。说道,“起来。鸟女孩。咱们去抓毛虫。”
      他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我已经穿戴整齐等他。
      “你没有跑步的衣服。”他说,“叫人送几套过来。”
      这是他在这里的住处,柜子里只有他自己的衣服。
      在这种事情上,女人们总是随时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火眼金睛。
      我穿着我自己的牛仔裤T恤陪他跑步,汗淋淋的在街边的早餐店排队吃早餐,年轻干净的学生们背着书包走过,阳光撒在他们蓝色的衣领上,一种说不出的太平美丽。
      靳中原又一次建议我:“玩过了。去购物?”
      “不。我今天去香港大学,去传说中的英皇道。寻访张爱玲的足迹。”我是乡下人,头一次进城,先拣自己神往的地方瞧。“知道吗。她说香港是一座华丽悲哀的城市。”
      “那么,你好好寻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他说。
      “放心。”我笑起来,“先生,你跑不掉。而那些珠宝皮包衣服,也一样都跑不掉。”
      我急什么。
      接连几天,我都玩得很落力,一点旁骛也无。天晚了,只需一通电话,便有人接我回去。
      “你怎么总晒不黑。”靳中原说。
      我大笑,吃很多。
      一天傍晚,他将我从闹市中接出来。
      “今天很早。”我有点奇怪。
      “我也玩一玩。”他笑,带些神秘的样子。
      车子停下来我才知道是到了码头。我们的正对面,是一艘巨大的雪白的油轮。
      夕阳将落未落,各种船只挤挤挨挨停在一处。有晚风拂来,水波温柔的轻轻拍打摇晃着堤岸。有人一早等在那里。微笑着说:“靳先生。”
      靳中原随口问了句什么,来人便倒背如流的背出一连串的数据。
      靳中原“哦”一声作答。
      我冷眼旁观,他虽不见得如何严肃,言谈也平和。然则一干人仍然表现得十分戒备,看上去唯恐落下不是的样子。
      我跑到船侧,见硕大的船体上用红色写着醒目的“凤凰”二字。
      靳中原叫我:“过来。”
      我走过去。那一堆人个个礼貌地微笑地看着我。
      “介绍下你自己。”他看着我,向众人示意。
      我楞了楞。才懂得将右手中的帽子交给左手,而后朝他身边的人伸出去,一本正经的说:“我是蒋笛。”逐一同那些人握手,几同领导下基层。
      一个敦实的中年男子说道:“曾学文,欢迎光临凤凰号。”
      靳中原在一旁说道:“学文是总经理,见多识广,学贯中西,往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他请教。”
      后来我知道,总经理,既是凤凰号的总经理。这是靳中原的船。
      又寒暄数句。曾学文道:“乘客人还未到,不如先上船,我带蒋小姐略做参观。”
      船有九层,装饰豪华,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占地最大最广的,是赌场。有许多我听都未曾听说过的赌博工具。叹为观止之余,我忍不住问:“这么大的地方,可会担心闲置。”
      曾学文笑一笑,难掩一丝得意,“从不。”又说:“这里有为所有赌客安排的所有游戏,从一百元到一千万元不等。”
      “哗。会不会碰上发哥那样的赌圣。”我说。自己也觉得幼稚。
      然则曾学文不动声色,仍旧维持礼貌,说道:“据我所知,目前还不曾碰到,我想现实生活中那样的人是极少的。”
      稍后,一阵喧嚣,大批的游客如蚁入巢穴,齐齐登上船来。
      夜幕降临,船离开港口。四处歌舞开场,人声鼎沸。一座漂浮的城堡,驶向漆黑的大海。
      “这是去哪里。”我问。
      “公海。”
      “为什么去公海。”在靳中原跟前有这点好,我永远不用掩饰自己的无知。
      他耐心的回答我,“在香港,赌博是法律禁止的。”
      “所以船开到公海,每个国家的法律都到达不了的地方,才可以开赌。”我说。
      “是。”
      灯光柔和的照在剔透的水晶杯子,白瓷,银色餐具上,和一般高级酒店没有区别。
      “我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我自嘲。
      “慢慢来,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再惊奇。”他淡淡说道。“每一个人的见识,都是渐渐积累起来的。”
      我停下来,问他:“你到底有多有钱。除了油轮,可还有私人飞机?城堡?”
      “飞机是交通工具,总是要的。城堡则没有。有个岛屿,还在修建中。”他与我拉家常。
      “私人岛屿?在马来西亚?”
      “不,在迪拜。”
      我咽下一口唾沫。“真有钱。”
      “同真正有钱的人相比,顶多算小富。”他说。看神情,他是真的那样认为的。
      我抽抽嘴角。继续追问:“谁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比尔盖茨?”
      他点点头。“也有些人,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钱的,你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吃什么,玩什么。他们的名字从来不出现在报章杂志之上。”
      我看着他,无疑这些人是为他所认同的,故此在本国,他也不出名,维持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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