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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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并不记得答应过这个要求。
崎山烟很想开口搪塞，可是看着木兔完全没有开玩笑的眼神，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可恶，完全无法拒绝怎么办……
下午的练习赛上，在看到新山女子的王牌高高跃起的一瞬间，崎山烟的眼里盛满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昂扬斗志。而看着那些身材高挑、实力强大的选手在球网对面奔跑跳跃，她很想把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败。
她也一直都是这样努力着的。
在身高毫不占优势的排球生涯里，她跟着木兔训练，接受同伴们的指导，在比赛中自己汲取新的经验，从对手和队友们身上学到新的东西……靠着一点点的运动天赋和不断累积的技巧，她才能坦然地坚持到今日。
而每次的偷懒，都是在她觉得自己可以小小地偷懒的时候。而在不该偷懒的时候，她愿意转动一下大脑，想办法让自己的付出效率最大化，尽量避免走弯路。
木兔果然是最了解崎山烟的人之一。他早就预料到幼驯染会在合宿中遇到强劲的对手，但是因为喜欢偷懒的小毛病，总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推推她的脊背。
木兔便这么照做了，用毫无回转、绝无保留的语气，把请求当作理所应当的结果说了出来。
“等你吃完饭就一起去吧。”预料之中的没听到崎山烟的拒绝，木兔光太郎笑了起来。
——今晚就是你需要好好练习、好好努力的时候。
“……好。”
崎山烟乖乖点头，在注意到浅野前辈欣慰又感动的眼神后，她缓缓把头别扭地拧向另一侧，耳垂却悄悄红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揉着七分饱的肚子，崎山烟被木兔带到了白鸟沢的第二体育馆。在他们撩起门帘后，球馆内正在热身的几人动作渐缓。
“大家——我把人带来啦！”木兔双眼亮晶晶地把摁住崎山烟的肩膀，把扎着高马尾的少女往前推了一步，“我的幼驯染崎山烟，虽然是个小不点，但是打球很厉害！”
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强调身高？
崎山烟回头瞪了眼木兔，顶着一堆高个子男孩们的注视，硬着头皮问好：“请多指教。”
在场某两个人憋笑憋得很用力，但大家都很给面子地交换了姓名。
因为是临时凑起来的小团体，大家相互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微妙。白鸟沢的副攻手天童觉孤军奋战，枭谷的木兔和赤苇算是固定搭档，最后就是白鸟沢的老对手、同在宫城县的青叶城西——幼驯染及川彻和岩泉一对着天童虎视眈眈。
或许是察觉到了几个大男孩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崎山烟眨眨眼，决定暂时表现得更加乖巧一点。平日里远看还不怎么明显，如今站在一众身高一米八的高个子旁边，她真的觉得自己成了高原里陡然坠落的小小盆地。
哼，长得高又不能当饭吃！
察觉到崎山烟眼神里的怨念，细腻又敏锐的天童觉戳了戳崎山烟的脸颊，手法之娴熟，一看就没少揉捏学校里的猫霸王：“放轻松，只是非正式的自主练习，就当一起玩一玩。”
只有一米六五还真的是抱歉了呢……崎山烟鼓着脸往旁边躲了一步，不让天童继续戳自己的脸颊肉：“……才没有紧张。”
虽然表示否认，可崎山烟猫猫龇牙的表情还是表露了她的真实想法。及川彻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遭到崎山烟的怒瞪以及岩泉一的铁拳制裁。
短暂的插科打诨后，六人组决定猜拳决定分组。
身为二传手的及川和赤苇分列球网两侧。及川这一队是主攻手木兔和副攻手天童，赤苇这一队则是主攻手岩泉和临时充当副攻手的崎山烟。
这个结果就很精妙——崎山烟眼里的固定搭档全被拆开，及川彻原本还想和岩泉一起把天童觉打哭，偏偏阴差阳错成了临时的队友，自己则与幼驯染隔网相望。
扫了眼笑眯眯站在身侧的天童，及川彻仰头哀嚎了一声：“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岩泉一隔着球网揍了及川一拳，崎山烟笑眯眯地鼓掌庆贺：“感觉会很精彩呢。”
谁让及川这家伙刚才嘲笑自己？现在报应来了。
因为心愿落空，及川彻心里憋了一把火。正好由他们发球，天童觉伸手做出“请便”的姿势，木兔也在一旁笑眯眯地鼓动道：“来吧及川，我很想再看看你的发球。”
及川彻的武器不仅是优秀的二传技术，还有兼具力道和精准度的强力跳发球。他缓缓伸出手，指向球网另一端的崎山烟，勾唇露出一个帅气又不怀好意的笑，显然这一球会盯着对场的少女。
心知自己成了靶子，崎山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而在她默默摆好姿势后，岩泉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了一句：“那个混球。”
“噗。”
守在网边的天童觉突然笑出声。控球中的及川彻也差点脚滑，最后关头险险稳住，憋着气鼓着脸颊把球砸去了对面。
果不其然，“混球”及川彻就是要给崎山烟一个下马威，这一球直奔少女而来。极大的初速度让排球变成旋转中的巨型子弹，一眨眼的功夫就奔至眼前。
一同守在后半场的岩泉一下意识跟着球赶了过来，却发现崎山烟动作迅速地接住了这一个高难度一传，借着身体向后翻滚的姿势卸下大部分冲击，为二传手赤苇创造出一个高度、速度都合适的传球。
往对面的木兔大喊了一句：“接得漂亮！”
“喂我们才是队友吧？”及川彻拉着脸吐槽了一句。
哪怕因为最后关头有点手滑，球并没有发出理想的力道，实际上也够大部分选手喝一壶。而这里的选手其实指的是男性，力道远在身形清瘦的崎山烟之上。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明明这一球狠狠砸了过去，崎山烟还是准确判断出落点，及时调整好站位，借着后翻滚的动作减少冲击，大大降低接球难度，并且也给了队友们更多的反应时间。
能够完成轻巧由敏捷的翻滚动作，娴熟切换为队伍内不同的角色，能够成为井闼山女排部王牌的姑娘绝非纸老虎。
拿到舒服的一传，网边的赤苇满足地勾起唇角。岩泉一也早已把握住机会从线外起跳。
而在网对面，因为人数的差异带来绝佳的视野，负责拦网的天童和木兔高高跃起，在岩泉一的面前筑起一道高墙，将他的直球路线死死封住。早就知道直球大概率会被拦死，岩泉借着滞空力在最后关头将这一球轻轻推了出去。
然后被早有准备的及川彻接了起来。
这个时候，因为过于了解正经队友们的弊端显现了出来。木兔清楚推测出赤苇会将球传给岩泉，而不是重新站起然后网网边冲来的崎山烟。岩泉一直球被封死的情况下会选择一个出其不意的假动作，及川彻就守株待兔地埋伏在斜对角捡漏。
可是在自己成为一传、木兔和天童都没恢复站姿的情况下，及川彻不得不将球送向网边。
哪里好呢？不需要将视线切实挪往合适的方位，及川彻已经掌握了对面三人的站位。手腕角度微调，球就被送到了球场对角。
可恶——一开始就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崎山烟既兴奋又觉得不爽，在球经过最高点开始下坠的时候，再次从线外起跳，用一个同样漂亮的姿势将这一球回敬了过去。
没有递给赤苇的一传，没有交付给岩泉的二传，她亲自了结这一球。
球终于落地，这一次落在了及川这一队的边角处，用一个同样的刁钻角度把及川彻噎了回去。
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及川彻伸出食指，扒拉着下眼睑对着崎山烟做出一个鬼脸。崎山烟同样满脸嫌弃，双手对着拍了拍，仿佛在嫌弃及川彻的摸过的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及川和崎山烟这两个幼稚鬼杠上了。
有岩泉盯着，及川彻不敢说什么挖苦或者嘲讽的话，他就尽可能把球往刁钻的地方打。崎山烟的跳飘球同样把及川戏弄了一把，明明是个纤细的小个子，偏偏在场内跑得飞快，像个陀螺转个不停。
被激起斗志的崎山烟让及川彻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精力十足、似乎永不疲倦的家伙——
前不久打过练习赛的日向翔阳，乌野高中一年级新人，也是天才后辈影山飞雄的新搭档。
因为有崎山烟收集火力，及川彻早就顾不得临时队友里还有一个白鸟沢的副攻手，毫不犹豫地给两位队友托球。
打着打着，崎山烟身上的汗越来越多。脸颊都红扑扑，双眼也亮晶晶。
她突然很想感谢木兔将自己拉过来加训，虽然真的很累很累，但是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不管队友熟不熟悉，对手混球不混球，他们的技术都好得没话说。而能够和优秀的男排选手打球更是机会难得，作为女排的崎山烟虽然一开始累了一些，但终究逐渐适应了高度和速度上的差距，渐渐从中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这种感觉就像在爬一棵参天大树，她原本在某个枝头蹦跶，突然被邀请到更高处，然后在那里看到了新的风景。
这并不是认为女排选手水平不足。毕竟从比赛风格上来讲，男排大体还是更依靠速度和力度一些，导致双方之间的拉锯战结束得更早。
在习惯了“将球接起”的概念后，观念渐渐转变为“让对方无法接球”，她的世界就像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那里可以看到同样美好的、不同角度的胜景。
世界这么大，优秀选手也不限男女——打排球远比印象中的世界更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零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