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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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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哄好幼驯染木兔光太郎,于崎山烟来说是一个需要长久钻研的难题。
木兔光太郎沮丧的原因不一,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成为他失去颜色的理由:钱包忘带,学校的炒面面包卖完了,自动贩卖机的饮料被卡住,信心满满的球出界,练习赛输掉了……
以及现在,木兔发现他期待已久的“和小烟一起参加合宿”变成了“和小烟在同一个地点合宿”,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也能让木兔蜷成一团,一脸悲戚地碎碎念。
面对巨大的期愿落差,如果是崎山烟那位不太好相处的邻座,他肯定会拧着眉头反问一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现在站在崎山烟面前的,是性格更跳脱活跃、状态总在120%和-120%中游荡的木兔,他的反应就是现在这样——
身上背着自己的行李,怀里抱着崎山烟的行李,一脸郁结地蹲在原地,背后聚集一大片阴影,吓得隔壁那辆原本正在报警的车也一瞬间安静如鸡。
事到如今,摆在崎山烟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马上将木兔哄好,避免迟到被训的结局,或者丢下木兔,打电话给赤苇京治让他帮忙收尾。
崎山烟站在原地,只是纠结了一秒钟的时间就选择了前者。木兔的消极程度随着时间渐长,如果放任不管,等赤苇赶过来的时候,要想哄好木兔说不定难于登天。
而且更重要的是,崎山烟并不想自己拎行李。与其耗费巨大的力气自己拎着去学校,崎山烟更希望用几句话的功夫哄好木兔,让他继续担任自己的行李管家。
猫猫是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一个铲屎官偷懒的。
可崎山烟根本学不来赤苇京治的循循善诱。她干脆学着木兔的样子并排蹲下,双手抱住膝盖,脸上摆出木兔同款的沮丧表情,下巴都皱出细小的纹路。
以毒攻毒——玄幻小说里总有一种百试不爽的套路,鹤丸在拜读这些作品的时候曾向崎山烟介绍过。现在,在木兔光太郎沮丧到掉色的前提下,如果崎山烟表现得比木兔更加丧气,习惯照拂小青梅的木兔说不定会稍微振作一点点。
果不其然,左等右等没听到崎山烟的动静,木兔悄咪咪从膝盖上露出一只眼睛。
一瞧见崎山烟被黑气团团笼罩的小小身影,木兔当即被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凑近,却又意识到自己也正沉浸在沮丧里,顿时被好奇与沮丧疯狂撕扯,心痒难耐。
“小烟。”半晌,木兔皱着脸轻轻哼唧了一声。
发现崎山烟没理他,木兔又唤了声:“小烟小烟!”
崎山烟还是没理他,依旧埋着头当一只鸵鸟,只不过这一次,她从膝头模模糊糊发出一声轻泣。
这声丝柔若无的泣音把木兔彻底吓坏,他高高飞起的短发都被惊得炸开。木兔一个咕噜站起来,像只不倒翁围着崎山烟转了好几圈,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小烟!”木兔满脸惊慌,“你没事吧?”
“不好,”崎山烟扁着嘴抬起头,眼眶甚至没有泪意晕染的粉红,却凭着过于悲戚的表情成功骗到木兔,“不能和ko酱一起训练,好可惜哦……”
“啊……”木兔眉眼跟着耷拉下来,一脸苦恼,暗地里脑袋转的飞快——
他们不能在一起训练。
他们白天正常时段不在一起训练。
他们晚上的训练并没有限制。
他们可以自找时间一起加训!
找到了自认为可行的答案,木兔下意识又瞪圆了眼,发出“喔”的一声欢呼,脑袋上一枚灯泡倏地亮起。
“这不是什么问题啊小烟!我可以解决!”木兔竖起大拇指,龇着牙满脸得意,高高飞扬的眉眼凸显他此刻豁然开朗的心情:“尽管放心吧,交给我就好。”
崎山烟原本只是试试而已,完全没想到这个办法哄起木兔真的管用。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木兔莫名其妙自我治愈,站在面前双手叉腰“嘿嘿嘿”地笑得志得意满,心里的疑惑越攒越多。
“你想干嘛?”崎山烟收好哭腔,小心翼翼追问道。
“秘密,”木兔一反常态,卖了个超级大的关子,眼看时间不早,他干脆一把捞起崎山烟,另一手拎着两人的行李,“我们先去车站!”
猝不及防被木兔当成第三件行李运载,崎山烟的腰被少年的铁臂牢牢箍紧,整个人像沙包似的被他一把扛起。
“光太郎号特快专线,出发!”木兔的脸迎着朝阳,脑袋高高扬起,手里圈着崎山烟这个人形挂件,大大迈步向着不远处的车站冲去。
始作俑者崎山烟一脸绝望地被木兔钳制,随着他奔跑时的动作疯狂颠簸。出门前被烛台切光忠梳理妥帖的马尾也被颠得松散,那头天生乱炸的白毛随风摇摆,让崎山烟看起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疯子。
也幸好这个时间的路上没什么人,因此才不会有可怜的路人被这对奇怪又可怕的青少年组合吓到晕厥。
就算不喜欢多余的运动,也不喜欢自己拎重物,被木兔以这样的方式一路扛到车站,崎山烟已经有种“人生干脆重来”的想法。
她赌气般卸下头上摇摇欲坠的皮筋,气若游丝地跟着木兔刷卡进站,顶着一头乱发钻进车厢,然后像没骨头似的耷拉在栏杆上。
枭谷和井闼山在一条电车线路上,只不过枭谷离家更远一些。目送着崎山烟下车后,木兔还要多坐两站才能到达。
木兔完全不记得五分钟前的自己还处于心情down down的状态,只注意到崎山烟现在失去了颜色,便只想着在崎山烟下车前把她哄好。
“小烟?”在哄崎山烟的时候,木兔大部分时候都会手忙脚乱,有的时候却也能表现得很靠谱,“马上就要下车了,打起精神来啊!”
木兔一掌拍上崎山烟的肩,却下意识地收了力道,然后那只带着薄茧的大掌往上一挪,毫不留情地薅起崎山烟毛茸茸的脑袋。
猫猫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让猫猫独自美丽,要么就鼓足勇气揉一揉圆滚滚的猫头。
本就杂乱的长发被木兔薅到差点打结,崎山烟胡乱甩着脑袋把那只大手晃走。她皱着脸很嫌弃的样子,却又下意识在挪开脑袋前反蹭了蹭木兔温热的掌心。在躲避的过程中,崎山烟的脸色也由雨转阴。
眼看着就要下车,崎山烟长长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身上的T恤下摆跟着往上滑,眼看着就要把一小截腰身露出来,木兔眼疾手快拉着那截衣摆往下扯了扯。
“打起精神,小烟,”木兔又咧着嘴重复了一遍,“我们一会白鸟沢见,就算训练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可以见到面的。”
到底是谁想要安慰谁啊——其实她只是被木兔一路颠得胃痛。崎山烟理好衣摆,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撞木兔鼓鼓的腹肌。
“知道啦——”她拖长了声音,不经意地用起了撒娇的语气,“那就中午见啦,小光。”
回应崎山烟的是木兔标志性的大白牙,以及与往常一样高高扬起并大幅度挥动的手臂。
和木兔告别后下了车,崎山烟扫了眼手机屏幕,见时间还算充足,她便歇了快步走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往井闼山学院校门口踱。
从车站到校门口的路程并不算长,却齐聚了崎山烟心爱的各种店铺——奶茶蛋糕巧克力,糖果曲奇和果子。可惜现在堪堪六点,所有的店铺都没开门经营。
手里的包裹越拎越觉得重,如果不是装满了关键时刻可以续命的小零食,崎山烟肯定半路就想将它们丢掉。
她拎着行李慢吞吞往前走,将乘车卡的挂脖细绳缠绕成几圈,有一下没一下地使着巧劲儿在手指上转圈圈。
思绪刚一跑偏,力道一大,手里的乘车卡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薄薄的卡片嵌在塑料卡套里,牵着挂脖细绳嗖的一下往前,恰好撞在从支路里拐出的少年身上。
可怜的卡片撞上黄绿渐变的外套,然后无力跌落在少年脚边。黑发少年看了看飞鸟,又低下头扫了眼偷袭自己的暗器,浓眉缓缓皱了起来。
佐久早圣臣,井闼山男排主攻手,位列“全国三大主攻手”之列的强者,也是崎山烟隔了一条走道的邻座。
见崎山烟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这位将口罩戴得严严实实的高大少年缓缓蹲下,经过艰难抉择后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挑起细绳落在自己鞋面上的部分,将卡片用指头尖勾了起来。
“给你,”佐久早的声音透过口罩听起来有些模糊,语气里的不满却已经顺利传达了出来,“赶紧。”
“哦……谢谢。”
崎山烟探手接过,看对方嗖的一下收回手,心里想要逗弄一番的鬼点子还没冒出来,就听到背后传来队长有栖川的询问。
“小烟?佐久早同学?”
有栖川走至崎山烟身侧,顺手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在察觉到两人奇怪的气氛时却装作毫不知情。
有栖川轻轻拍了拍崎山烟的肩膀:“走吧,抓紧时间,马上就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