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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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云千代已经苏醒的消息，平子倏地一下就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众人也接连起身打算进去探视，然而就要平子进入屋内时，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喂，秃子，你不进去？”
他张了张嘴，极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先进去吧……”
日世里冷笑了一声，说：“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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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代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噩梦。
长夜孤冷，意识似有若无。
好像醒来过好几回，但又一次次跌回了血色的梦境里。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不断地出现生命中的一些重要的片段。
约莫是过往的岁月里，别离多于圆满，她坠入旧年悲痛的回忆里，在暖黄光芒的笼罩下泪眼潸然。一遍遍地梦见她又见到了平子，一遍遍地伸出手想要抓紧他，但倏忽之间那个身影就又消散成了雾岚，落得手心空空。
她的额头不停地冒出虚汗，在经历着数次前尘往事的折磨后，意识才渐渐清明了起来。
从噩梦中脱身时，枕头已被泪水浸湿，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身下的被褥都有一股湿气。她艰难地喘息着，随即对上了一个陌生女孩的面容。
那个女孩正张开两只手掌，撑着一个好似是鬼道的橙色光圈将她围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力量，但似乎身上的伤在她的疗愈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云千代小姐？您已经醒了吗？”
见她睁开眼，那姑娘这才放下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太好了，看来是退烧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然后她拉开了门，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各位！云千代小姐醒了！”
她偏过头往门外看去，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她好像看到一个金色的脑袋一闪而过，可让她一直记挂着的那个身影却并没有出现。
“云秃子！”
“小云姐！！！”
两道咋咋呼呼的熟悉声音率先响起，云千代定睛一看，除了一直以来跟随左右的奈奈外，还有另一个阔别了百年的金色脑袋。
“日…日世里？………”
她一张口，眼眶就又酸了。
罗武见她这样艰难地歪着头看他们，很细心地将她扶了起来，把几个抱枕塞在她身后，让她勉强能够坐起来靠着。
“谢谢……啊，罗武，你是罗武？……”云千代看着罗武，他的发型改变了太多，如今一副抓马又搞笑的形象，让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叫出了他的名字。
“先喝点水吧。”握冷铁斋细心地给她递上一杯茶，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在日世里的帮助下吞咽了几口。
“大鬼道长………”云千代向铁斋问了一声好，周围的面孔熟悉又陌生，她一个个望去，鼻子越来越酸，染上了浓浓的哭腔，随即挣扎着扑到了日世里的怀里，“你们没有死……这是不是真的……”
日世里满面不忍，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极其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王八蛋……王八蛋！”云千代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哑着嗓子说，“你们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日世里很不善于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大大咧咧惯了，一向看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可这会却满脸复杂，双手环抱着云千代，听她一字一句满是委屈的指责，铁血如日世里，眼眶都泛红了起来。
“抱歉啊，云千代。因为他们藏身于现世，所以上次在尸魂界……我没有跟你说。”
夜一没有变成人形，跳上了一旁的矮几，用猫爪蹭了蹭她的头：“但我没想到你会想要和蓝染同归于尽……要是早知道的话……我……”
“没关系……没关系的，夜一姐……”云千代摇着头，不停吸着鼻子，“你们还活着……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奈奈也很少见过这样脆弱的云千代，在她的印象里，云千代身为大鬼道长一直沉稳、可靠，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她。让她几乎忘了，云千代也有过弱小的时候。
在她还尚是年幼的岁月里，在这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身边。
平子真子背靠着纸门，一只手还捏着快要凉透的水杯，静默地听着屋里的哭声，垂着头满是落寞。
“平子桑，那我就先告辞了哦。”井上织姬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便拎上了包，想了想还是走到平子身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声。
平子朝她点点头。
“平子……？”只是一句小声的称呼，却被正在嚎啕的云千代捕捉到了，她稍稍一顿，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却把在门外的平子给惊到了。
一时惊慌下，平子突然转身，对织姬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声：“我……我送送你吧，织姬MM！”
随即是一阵慌乱的走动声，夹杂着织姬莫名的询问和推脱，在巨大的关门声响后，室内又重归寂静。
原本重新燃起希望的云千代的眼眸又再次暗淡了下去，她鼻音很重，有些落寞地说：“所以，那天我见到的不是梦境，真子他……也活着，对吗？”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
后一句话云千代藏在了心里，没敢问出声。
给她治疗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为什么他现在可以亲切地叫别的女孩子的名字？
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了，害怕得到她难以接受的回答。
见她这副样子，日世里就知道她开始胡思乱想了，敲了敲她的头，说：“你别多想，什么事都没有。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们来接你，去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参观参观。”
“对对，小云姐！你…你好好休息！”奈奈见状，十分上道地说，“我这就回尸魂界汇报消息，顺便帮你多请一阵子的假，反正有宫小路部队长在呢……你好好玩玩，别急着回来！！”
云千代低低地“嗯”了一声，始终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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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秃子你给我过来！！！！！！！”
一回到仓库，日世里毫不客气地就一脚踹开了门，看着平子弓着背坐在沙发上愣神的身影就气不打一处来，摘下拖鞋就要往他脸上狠狠盖去：“你哑巴了吗？！！？云千代都醒了！！！！一句话也不和人说是什么意思啊！！！！”
“还去送人！！！井上要你送吗！！！啊？！！她家就在旁边！！你前几天怎么不送啊！！”
平子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鞋印，捂着脸退开了好几步，数落到：“喂！！你能不能分清楚情况再行凶啊！！！！”
“打你有错吗？！！？你没听见云秃子在哭吗？！！？？！？烂人！！！！！”
“喂！你到底看到没有啊！！！！！”
平子不像往常一般单方面受着殴打，他突然吼出这一句，随即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沉默了下来，开口说：“你没有看到，我可是看到了啊……”
“鬼道众的那个部队长，跟她一起来现世的那个部队长。上一次，你不是也见到了吗？”
在他消失的这一百多年里，他们可是朝夕相处。
在云千代受伤的时候，在那个阳太赶来的时候，他眼中的感情，平子一眼就看明白了。
那也是他曾经看向云千代的眼神，他怎么会不懂？
“一百多年了，日世里。我早就说过，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她有新的生活，怎么想我都是应该退出的那一个。”
平子说完，整个仓库都陷入了寂静。
日世里一手紧紧捏着拖鞋，脸庞上仍旧是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大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看着平子。
“喂喂，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现在的生活不是也挺好的嘛……”他无力笑笑，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脸，又小声地重复了一句。
“……”
“挺好的……”
厨房里的压力锅突然开始放气，拳西反应过来擦了擦手，捂着伤口赶回厨房做饭，大家都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仓库里才又有了声响。
莉莎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说：“我以为胡乱猜疑是漫画中的女主角才会有的常见心理活动。”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少男心的一面啊。”她推推眼镜，嘲讽道。
“喂……”
“别急赤白脸地反驳我，日世里说你是烂人有错吗？”
平子一脸死相地站在她身边，听着莉莎继续说：“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亲眼见到过吗？又不是没长嘴，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平子心绪烦乱地搓了搓头发：“你不懂。”
“哦，就你懂。”莉莎推了推眼镜，一副不想管他的样子无语道，“嘁，让女人掉眼泪的男人最垃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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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日世里准时出现在了浦原商店。
她从丽莎那里借了一件她从来不穿的淡紫色的卫衣，怕云千代穿不惯义骸，还特地挑了一件宽松的运动裤一起拿给云千代，等她换好衣服后，才带着她一起去仓库。
那天晚上是假面军团庆祝蓝染锒铛入狱以及全体劫后余生的火锅趴，云千代跟着日世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路犹豫着过去以后该做什么，神思恍惚中，已经走到仓库的门口了。
仓库外笼罩着一股熟悉的阻断灵压，是她曾经十分熟悉的副鬼道长的结界。此时那个胖胖的大叔正蹲在门口摸着野猫，这个画面也让她感慨万分——100多年前，有昭田副鬼道长就是这样天天呆在鬼道众里撸猫，没想到现世的猫咪也很喜欢他。
“喂，小八，人到了。”
有昭田钵玄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云千代：“呀，真是好久不见了，云千代。”
“好久不见，有昭田副鬼道长。”看到昔日的上司，云千代的心里又波动了起来。
“哎呀，别这么叫了，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有昭田钵玄仍旧憨憨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很努力，现在都当上大鬼道长了呢，铁斋一定也很高兴吧。”
这个动作让云千代也突然有了底气。也许是他胖胖的身躯很有安全感，也许是因为曾经在同一个机构共事过，跟着钵玄往仓库里走的时候，她跳动不止的心稍稍能够安稳下来一些，想着即将要见到的那个面孔，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啊！！是云千代！！！云千代来了！！！”
率先冲出来的是久南白。她穿了一身不明所以的怪异紧身服，但那份莫名其妙的热情仍是一如往昔。
“好久不见了云千代。”/“云千代，身体还好吗？伤势不要紧了吧？”
仓库里，大家见有客人来，都稍微放下了手中的事，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云千代看见拳西围了一个围裙正十分贤惠地在灶台前忙碌，手中还挥舞着锅铲与她打着招呼，与她印象里的猛男队长形象相差甚远，一时间惊异非常：“六车队长……您这……？”
“很惊讶吧，我们也是来了现世以后才发现拳西的这个特性。”日世里好心讲解道，“扫地做饭样样精通，任何家事都难不倒他。”
云千代敬畏地朝他点了点头，拳西也略显得意地笑了笑，云千代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厨房之外的地方：“咦，罗武不在吗？”
“罗武去买漫画了。”
云千代笑笑：“他还是这么喜欢画画啊。”
见到他们，云千代突然觉得时光好像回到了百年之前，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有好多人可以让她依靠。
还有……
笑容还未撤下，云千代就听见一阵冲水的声音，最里端的一个门由内至外打开，一个懒散的身影走了出来，对她挥了挥手：“哟。”
云千代的笑容僵住了。
一时间，忍了许久的感情全数冲上了脑门，她呆在原地，愣愣地学着他也伸出一只手，断断续续说了声：“呃……好，好久不见……”
他的头发变短了，穿着合身的衬衫，显得身材匀称修长，已经和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她失神地发愣着，平子却仿佛没什么事发生，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越过她身边进到了厨房，发出了一如既往贱兮兮的声音，说：“好香啊~晚上有什么菜啊？拳西。”
“出去，别在这给我捣乱。”
“啊！好痛！莉莎你干什么！”
莉莎冷冰冰地把手中的书砸向他的脑袋，云千代只是站在原地，耳朵像是覆盖上了一层膜，听着他们互动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站在原地不安地绞着衣摆。
平子……怎么会没有任何话想要和她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七十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