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浮沉》藕盒

4、第四章

　　茀茀六岁。
　　这是叶珩高考的前一天。叶家的全家人上下都忙活起来，想给他做什么好吃的才会最适合高考。
　　只是叶珩本人一点儿都不急，许临的家就在叶珩爷爷家附近，他来叶珩门口等他，叶珩骑自行车出来，旁边跟了只活蹦乱跳的茀茀。
　　他诓骗她，只要陪他去他学校遛一遭儿，就会有糖葫芦吃。
　　许临瞪了叶珩一眼，鼻孔里出气。
　　学校是清渊中学，来看考场的人非常多，有很多外校的学生，但他们几乎都认识叶珩。许临在旁边嘟嘟囔囔：“茀茀，你瞧，叶珩魅力多大呀！周围人都在说他呢！当然啦，也有不少人提到我的名字。不过，陈维云她今早还问我叶珩在哪个考场……”
　　叶珩一个肘捶过来：“别对茀茀胡乱讲！”
　　茀茀扯了许临的袖子，隆重开启她的八卦事业：“许他，那个叫陈维云的，她为什么老是这么关心他？”
　　叶珩慌忙捂住茀茀的嘴巴，她的声音太大啦！
　　许临像个猴子一样跳了起来：“嘿！陈小姐来了！”
　　叶珩扯着茀茀转身欲走，陈维云好似学了凌波微步，眨眼间就挡在了叶珩面前：“叶珩！你就这么走了？你这么不想对我负责？你——”
　　叶珩平静地看她：“陈维云，你最好说清楚，我对你负什么责？”
　　陈维云一看叶珩是真生气了，她不敢起来，又壮着胆子说：“我给你送的东西，你全吃了，你吃了就代表你同意了，对不对？”
　　叶珩回头瞟了许临一眼，许临心虚得很，他装作在欣赏远处的青山。
　　好看，真TMD好看！
　　茀茀的父母被迫辞职，去做了个餐馆，竟然开始赚钱了，给了叶珩不少钱。叶珩将三百块钱放在陈维云手上：“应该足够了。我不欠你的了，预祝你高考顺利。”
　　陈维云更生气了，她以为叶珩还是高一刚入学的穷酸小子，她气疯了，跺着脚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不用你管。”
　　陈维云指着一旁惊呆的茀茀：“她是谁？你从哪弄来一个新妹妹？”
　　叶珩皱眉。
　　陈维云见茀茀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却这么标致，甚至和叶珩的容貌气质不相上下，她妒意横生。
　　许临赶紧来调和：“买卖不成情谊在！”
　　叶珩转身，将火气顺便撒给许临一半：“什么买卖？哪门子的买卖？！”
　　许临心想爱情买卖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他赶紧改口说：“没有买卖！没有买卖！”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叶珩拂袖而去之前，对许临说：“许先生这买卖，不把自己赔的一干二净，怕是要对不住买主了！”
　　留下许临和陈维云面面相觑，陈维云啊啊大叫了两嗓子，死命踩了许临一脚，跑掉了，许临原地抱脚，痛到想哭。

　　茀茀究竟是不知道，他为了给她讲故事，牺牲了多少学习的时间。然而他太聪明，又太用功，他学得很好，以全地区第一名考上了B大。
　　茀茀不知道B大是什么概念，小孩子嘛，并不觉得大人的厉害有多厉害，所以她也不觉得他有多厉害。因为她光见他玩儿了，她觉得比他厉害的人一定比比皆是。
　　真见鬼！
　　身边的大人都说他多努力多用功，她可没见到。
　　她只见他带她到处玩了，可没见他哪里学了。
　　她想，大约他也很喜欢玩吧。不然，怎么老是在大人回来后，迅速撇开她，装作是在学习呢？
　　叶珩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日子蛮长的，他常盘腿抱着她在怀里，像玩儿玩具一样摆弄她的手指。茀茀漆黑的瞳仁瞪过来：“他，你当我是玩具么？”
　　叶珩笑，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可惜这么小的茀茀还不懂得珍惜与欣赏。他非常随意地问她：“茀茀，我去北京念书了，你怎么过？”
　　茀茀纳闷，反问他：“你去念书，却问我怎么过？你怎么过呀，他？”
　　“你说我怎么过？”叶珩十分惊讶似的，却继续摆弄她的手指玩儿，他的低音在她耳边拂过，语气是轻松而畅快的：“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茀茀忿然，也说：“我也当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只因这句话，叶珩便由衷佩服她。
　　口是心非第一名。
　　然而茀茀之所以大义凛然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她并不能理解去北京念大学这事儿，她以为他即使去北京念大学也会几天回来一次。
　　但叶珩早上才出门——而且是在她小眼皮子底下上的火车：他对她笑，对她摆手，完全不像离别的样子，更像是对她示威的。
　　茀茀终于在连火车车尾都消失殆尽的时候，放声痛哭起来。
　　他凭什么那么开心？不就是去北京念个大学？他凭什么那么高兴！
　　大人们如何都哄她不住，茀茀坐在地上，捶地大哭起来。

　　再后来是叶珩大三回来，茀茀已经8岁了。他带了个挺文静的女生，他说是他的女朋友，家里人特别欢迎，去了市里最好的酒店，
　　回来的时候，茀茀就生气了，她钻回卧室，爬到床上去，半天不出来，叶珩去找她，她的小心思正闹着别扭，叶珩双手叉腰问她：“怎么不出去吃水果？喊半天了都！”
　　茀茀撅着嘴：“我没吃饱饭！”
　　“好啊你，长本事了，这么贵的饭店你都没吃饱饭？我不管你了，我走了。”叶珩装作转身欲走，茀茀在他身后直接哭出了声：“你不许找女朋友！不许！”
　　叶珩闻言转身，凑近她：“凭什么不许？”叶珩压过来：“凭什么不许？”
　　茀茀哽咽，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她要冤死了：“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许你找女朋友！不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叶珩说：“我还不许你去哭去闹，去上吊呢！”
　　茀茀打算从床上叫嚣着跳下来，叶珩一把提住她，笑着挠她：“我找我的女朋友，你疯个什么劲儿！”
　　茀茀的眼泪还在，却被他弄得痒起来，她又哭又笑，歇斯底里，两个人缠成一团，叶珩却抱住了她，一个吻便跟了上去。她的小脸莹润细嫩，口感很好。
　　茀茀已经知晓人事，她觉得这样亲吻已经不太好，应当男女有别。她便躲，叶珩便吻，她左右都躲不开，叶珩跪在床上抱着她，紧紧箍着她，一同躺倒在床上。
　　这时房间的老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润娅看着床上的他俩，叶珩轻咳了一声，坐起来，整了整衣服，王润娅只是笑了一下，露出疏淡的笑容，说：“你说下午要带我去舍利宝塔。”
　　叶珩微笑：“嗯，你去收拾一下，我们过半个小时走，可以吗？”
　　茀茀在旁边小声嘟囔：“我也要去……”
　　叶珩立即回头吼她：“你去做什么，不许去！”
　　王润娅却被这他们二人逗乐，捂着嘴笑起来，对茀茀说：“去去去，你放心，他会带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