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个姬会吧！》馋不知

73、第 73 章

　　年关将近，车站比平时拥挤许多，好在只是去隔壁城市，经停的车次极多，才不至于买不到车票。
　　陆谨言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车站，便看到了小林张着嘴伸长了脖子往人潮里看，憨憨傻傻的模样，见着了人，高兴地跳了起来冲她挥手。

　　小林接到了人，还一个劲往后勾着脑袋看，口中问道：“秦潇姐呢？她没来吗？”
　　陆谨言垂眼扫过陌生的人潮，不轻不重推了他一把：“走吧，她不来，也不知道我来。”

　　“师父要我来接你，我还以为……”
　　小林张着嘴反应不及，见她脸色难看，话说了一半生生咽了下去。便是再笨再迟钝，此刻也知道这俩人之间必然有什么问题，他没有那个安慰别人的能力，干脆转了话题。
　　“师父说你要来，我可开心了，来接你还不用上班！”

　　“谢谢你来接我，中午请你和你师父吃饭……”陆谨言正想说随便什么都可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吃火锅吧！冬天吃辣锅暖和！”
　　小林不知她弯弯绕绕的想法，当即应了：“好啊！火锅好！今天这么冷，正好吃点辣的暖和！我和师父有家常吃的店！可好吃了！”

　　上了车后，强绷着那根弦松了开，耳边的声音愈发朦胧，陆谨言努力听了个大概，应了一声，便缩在副驾上，弓着背，闭上了一阵阵发黑的眼睛，不再言语。
　　她有些想不起来上一顿是什么时候吃的了，混沌的脑袋努力往前梳理了一番，才记起是前一天中午，分批次下楼吃饭时，她在医院外的咖啡店呆坐了会儿，喝了杯咖啡敷衍了自己。

　　晚上则因为一些事，忘记了吃饭。
　　此刻胃中空空研磨着，一时分不清更饿还是更疼。

　　“你没事吧？”小林看了一眼旁边这人脸色惨白，眉心也皱成了一团，担忧问：“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耳边的声音明明朦胧难辨，却好像落在鼓膜上，刺耳得疼，她忍下一阵不适，轻摇了摇头：“不用，只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缓缓就好。”

　　小林本是打算带她回警局的，可见人进气没有出气多的模样，难得贴心，打了个电话给他师父，请示之后便直接把人带到了火锅店里，九点多的火锅店才开门，还未收拾妥当开始营业，看在讨喜的熟客小警察面子上，收拾了个小隔间，让他们坐下了。

　　不远处正有家早餐店，可过了饭点，只买到一杯豆浆，陆谨言漫不经心一口一口嘬着，等着老郑赶来。
　　温和液体缓和了胃中的锐痛，陆谨言的眉心这才松开了些，捏着手机出神，打开又关闭，跃跃欲试的手还是忍不住点开了置顶，发了消息过去。

　　“我来老郑这儿了。”
　　“好。”

　　干巴巴的一个字，没有关心她什么时候走，又为什么要去，惹得心里一阵失望，恼着一口气，干脆又回道：
　　“我复制了你电脑里的视频。”
　　“我知道。”

　　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陆谨言对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索性将置顶取消了，存心要看这个对话框会掉到什么地方去。

　　老郑来时，正好豆浆也见了底，陆谨言向来好养活，半个多小时前还苍白没有人色的脸，已经缓缓恢复些血色。

　　“瘦了啊！”才一见着人，老郑便扫了菜单，边点菜边点评道：“你原来那个鼓鼓囊囊的小脸多讨喜，多吃点多吃点！今天郑叔叔请客，不用客气！”
　　陆谨言白了占便宜的人一眼：“我来吧。”

　　“你来什么来！这里我是熟客！”老郑不容她拒绝，手指在屏幕上一通划拉，心满意足收起手机后，微微伏低了身体，压着嗓子道：
　　“都是自己人，我直说了啊！车祸监控的视频我直接交上去了，但是隐瞒了来源。当年处理这起事故的交警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年，就调到了我们市，是因为结婚，女方家在淮江市，他带着自己母亲一块把户口迁了过来。”

　　老郑说到这儿，话语戛然而止，眼中满是期待，等着什么。
　　陆谨言会意，忍俊不禁问：“你是用这个交警立的案吗？”

　　“对对对！”老郑心满意足，又得意洋洋道：“最近正好副局要退，我们那个混吃等死的队长正愁没地方使力往上钻呢，我一把这案子送到他眼前，还没说什么，他就猜到了后面有大人物替这小交警兜着！啧啧啧，要说队长年轻时也是一把好手，人到中年怎么就浑的一塌糊涂！”

　　“师父！正题！”小林眼看他要起架势吐槽，忙一口截断他的话题。
　　“滚滚滚！我有数！听我说！”老郑一胳膊肘把凑过来的徒弟拨到一边，继续道：“刚巧这事还是隔壁市的，队长也不怕得罪到我们这儿的人头上，有我在他还不用自己查！天上掉副局的大好事！他可是给我打了包票，放心大胆查，只要我能查出来！有什么隔壁市的黑恶势力，他都替我兜着！”

　　陆谨言一时间无语，半晌：“运气……不错？”
　　没正形的老郑忽然板了脸，开了听啤酒，灌了大口，面上闪过一丝颓丧：“对她来说，等了这么多年了，因为别人想升官，才能换来的公正，也算运气不错吗？”

　　她？
　　想起秦潇不闻不问的态度，陆谨言落寞挤出一丝笑：“总比没有好。”
　　老郑又灌了自己一大口：“也是，总比没有好。”

　　交警名叫孙拓，因为职业的升迁机会小，如今还是个普通交警，吃着工龄补贴的福利，日子过得也是不错。

　　对于当年的事，孙拓只是忧心了小两年，在淮江市工作了一段时间，见没有人来找自己麻烦，便放宽了心，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时至今日，更是全然放松了警惕。
　　老郑轻松拿来了他和他母亲的芯片资料大礼包，顺带捎上了他老婆的。

　　单看三人那几年的入账的钱，并没有任何疑点，只一处不对劲。
　　出事过后两个月，孙拓买了一处二手房，二十年前的房价和如今虽然不能比，但也有个下限。

　　孙拓买二手房所花费的钱，远低于这个下限。
　　无需查阅资料，只看孙拓三个月后将那套房出手的价格，便知道了。

　　啧啧啧。
　　老郑忍不住又咋舌感叹：“做过的事必然就会有痕迹，可这么明显的痕迹，还真是狂妄自信，但凡一个有心之人都能查到，居然瞒了这么久。”

　　陆谨言看着屏幕上那串数字，不过是几十万，算到当年，虽然不少，但绝不是什么惊天数字。想到就是这么点钱，买了那对夫妻的公道，心中不由发凉。

　　“什么时候能抓啊？”小林问道。
　　老郑一巴掌拍了徒弟脑袋：“抓随时能抓，可抓了他，跑了后面那个怎么办？”

　　陆谨言指着屏幕上低价卖房人的身份证号码，问：“他是谁？”

　　老郑看着那串数字，忽然乐得肩膀一抖，笑出了声：“丁建柏的前妻、姚雯雯的妈——姚虹霞。”
　　这下连小林都忍不住了，问：“这一家子真的是狂妄吗？真的不是蠢吗？”

　　陆谨言皱了皱眉头，这手段着实低劣，这样也能瞒了多年，实在过于离谱，短暂犹豫后，取得老郑同意，便把目前的查到的情况都发给了秦潇，那头却未回应，在那师徒俩的目光中，隐隐尴尬，收起手机，在心中一遍一遍骂着自己，明知结果，还要挣扎。

　　直等到晚上七点多，那师徒俩刚离开不到十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本以为是他们落下了什么东西，在看到来电姓名的那刻愣了住。

　　手指轻颤，按下了接听，陆谨言却不知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许久，直到汽车从她身边经过，鸣笛作响，惊醒了出神的人，秦潇才略显慌乱地解释道：“研究所的网络不安全。”
　　“嗯。”

　　电话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那头不时传来的车辆喇叭声，提醒着电话还未挂断。
　　陆谨言沉不住气，咬了咬后槽牙，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谢谢你。”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陆谨言愣了愣后，忽然笑了出来，那点郁郁寡欢在这句谢谢面前，忽然烟消云散。
　　她暗自懊恼着自己的没出息，语气却是掩不住的上扬开心，明知顾问：“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帮我。”
　　陆谨言轻哼了一声，并不肯顺着她的台阶下：“那你还得谢谢老郑那师徒俩呢。”

　　秦潇知道她不快，愧疚道：“之前……抱歉，我怕你留在我身边，会有危险。可逼着你远离了我，又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在那里更危险。”
　　陆谨言不满嘟囔：“担心不是更应该把我栓在眼前嘛！”

　　“我……不能。”秦潇倚靠在路边的桥梁上，看着来往车流，眸中满是暗色：“言言，你能帮我留在老郑那儿吗？”
　　电话中的语气不带半点玩笑，严肃过了头，陆谨言不禁坐直了身体，问：“为什么？”

　　电话中又沉默了许久，似在组织语言，陆谨言也不催促，耐心等着，许久后才听见电话里说：
　　“我需要你在那里帮我查那件事，我知道有老郑，但是不够。”

　　不够？
　　陆谨言愣了愣，老郑的能力自然不用替他说什么，秦潇心里一定也是有数的，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思索片刻后，陆谨言还是选择不问，答应她道：“我知道了。”

　　“言言，注意安全。”
　　“你说，过年之前，这些事都能解决吗？”陆谨言鼻子隐隐发酸，明知她看不见，还是挤出勉强的笑容，说：“答应许姨的，今年我们一起过年。”

　　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又坚定：“能的，一定能的。”
　　陆谨言重重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无需再强扯，指甲轻轻叩了叩手机，拖长着音调：“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