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个姬会吧！》馋不知

70、第 70 章

　　混混沌沌的梦中，从记忆里汲取了和父母的美好过往，在这个潜意识的幻想世界中，懵懂的小孩被换成了成年的自己。秦潇恍惚知道自己在做梦，一边享受着，一边清醒折磨着。

　　醒来时是被最后一个梦惊醒的，她穿过了监控屏幕，到了那个车祸现场，被安全带捆在车内的人，成了自己，副驾驶上则变成了陆谨言。

　　她惊慌看着满面都是血的人，陷入了昏迷，她试图叫她的名字，可喉咙里干涩得发紧，任由她如何努力，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只好拼命按着喇叭，试图求救，可周围空无一人，眼睁睁看着已经在倒退的大卡车，油门发出可怕的轰鸣，猛地朝她逼近，压迫感下的绝望几乎让人窒息，在卡车即将撞上来的那一刻，腿猛地瞪了出去，她也终于能叫出了声：
　　“陆谨言！”

　　随着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梦戛然而止，无法动弹的手脚缓缓恢复了直觉，额上满是汗珠。
　　她看向身侧，另一半的床上已经没有了人，被窝中只剩一点残余的体温。

　　紧闭的卧室房门外，隔绝了油烟机运作的大半声响，只余一点不算吵闹的声音传进来，本是嘈杂的噪音，此刻落在耳边，却比什么都要动听。
　　秦潇听着声音，因为那个梦而紧绷的肢体，缓缓放松了下来，扑通狂跳的心也恢复正常。

　　秦潇对于前一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在直面车祸的监控后，她便一直恍恍惚惚，但她知道，陆谨言一直都在。

　　她轻手轻脚开了房门，走到厨房果然看见了忙碌的身影，脚步止在了门口，看得入神。

　　醒来前做的最后一个梦，刚才还如大石头般，狠狠压在心头，沉重得令她害怕，此刻看着眼前画面，不知不觉便平静了下来。等陆谨言煎好蛋转身去拿盘子才看了她，门口的人已不知站了多久。

　　“早！”陆谨言愣了愣后，转脸便是一个灿烂笑容，说：“快去刷牙洗脸，早饭马上就好！”

　　“嗯。”秦潇听话点了点头，便去了洗漱间，抬眼看向镜中时，迟钝愣了一愣。

　　半年时间，她的心境变了许多，许久未曾仔细观察过自己的人，一时看着有些陌生。
　　本以为看道血淋淋的真相后，她会发疯，会不管不顾，可此时满心却只是如何让厨房中为自己忙碌的那人安全。

　　她伸手触了触镜面，忽然勾起唇笑了出来，脸色虽然不大好看，笑意却是真心的。
　　多了顾虑和牵绊的感受，好似风筝的那根线，纤细却柔韧，能抵抗即将到来的狂风。

　　早饭时间。
　　陆谨言咬了一口煎蛋，问：“那个硬盘里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吗，要不要也看一下？也许还有别的证据呢！”

　　秦潇昨晚看了第一个，便失了冷静，忘记了后面还有两个视频。她目光转向昨晚便未关的电脑，轻皱了皱眉头，起身将电脑拿到了餐桌上，打开了第二个视频。

　　这个视频似乎是偷拍而来，镜头不停晃荡着，十分模糊，只偶尔几秒对上了焦。
　　她暂停在对上焦的那几秒，能看出是个衣着普通的中年女人，抓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双方对峙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秦潇瞬间便认出了这两人，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人。她皱着眉头，按下心头恨意，继续播放视频。
　　视频虽然模糊，但音频听得清清楚楚，中年女人撒泼吵闹，话语间句句与钱有关。

　　“你答应我们家春荣的！只要他撞死那一家子，就给我们五百万的！”
　　女人话语间的意思清晰明了，是男人买凶杀人，可这男人却不肯承认：“你说什么胡话！我什么身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违反犯罪的事！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再缠着我，我就去告你敲诈和诽谤！”
　　“你告啊！你去告！我男人听你话都撞死了人了！保不准一辈子都搭进去了！你还不给钱！今天我就和你鱼死网破！谁都不要活了！”

　　进度条走到了最后，停了下来，视频中的吵吵闹闹戛然而止，她缓了缓情绪后，冷静关掉了窗口，继续去点了下一个。

　　这次的画面十分稳定，似固定在桌上拍摄，但地点却十分微妙。
　　是在拘留所。

　　“你老婆孩子已经拿到钱了，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吧？”
　　杀了两个人的卡车司机，面上毫无愧疚，只听了钱这一字，乐开了花，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让老板放宽心，我就是枪毙，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入镜的只有一人，且他似并不知道是在拍摄中，全程未曾朝这方向看一眼，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只露出了穿着西装的手，约莫是他的律师，轻笑了一声，说：“酒后过失撞到了人，赔钱坐牢就是了，说什么枪毙这样的晦气话！”
　　律师伸手拍了拍杀人凶手的肩，道：“好好改造，过个五六年，包你出来！”

　　“那就先谢了!”

　　陆谨言看着画面久久不能回神，轻声问：“那个司机……现在在哪里？”
　　“死了。”

　　秦潇合上电脑，头埋在手臂中，长叹了一口气：“坐牢的第二年，说是打架斗殴，内出血，第二天死了才被发现。”
　　陆谨言张了张嘴，没能说得出话来，纵使有心里准备，可看到这样明晃晃的杀人灭口，将阴谋写在了脸上，还是令她脊背闪过寒意。

　　“这些证据……够吗？”
　　秦潇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闷声道：“我不知道，至少……够重新立案调查了吧。”

　　这些证据摆在陆谨言面前，她虽有些对未知的恐慌，但也是欣喜的，可秦潇的态度却让她不解，她伸手戳了戳一旁的人，问：“什么时候去报案啊？”

　　秦潇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登时更加冷，她一把合上了电脑，说：“等你李阿姨的手术过后吧。”
　　“可是……”陆谨言张了张口，夜长梦多说出来似不太吉利，话便咽了回去，应道：“好。”

　　秦潇点了点头，复制了视频后，拔下硬盘，拿了钥匙去了隔壁，不一会儿便两手空空回了来。

　　午饭是和刘叔他们一起吃的，许姨第一时间便察觉了秦潇的不对劲，却被她推说夜里没睡好，糊弄了过去。
　　许姨心有疑惑，但被看房的事一打岔，便很快忘了这茬。

　　租房的事还算是顺利，老两口看了没两天便选中了一套，采光好，装修也合眼缘，最重要的是离秦潇的住处不算远，走动起来也比较方便，当即就定了下来。
　　定下房子后，又是一通软装需要操心，刘叔父子俩的审美，被许姨鄙夷了多次，每回去挑东西，总要拉着秦潇和陆谨言。

　　她们这头还未忙完，医院又传来消息，病人恢复得不错，足以支持第二次手术，日期也定了下来。

　　陆谨言忙得连轴转，每个人同她说话时，都是满面喜气，连秦潇都不例外。她一时有些糊里糊涂，甚至在想，那晚的三个视频是不是只是臆想，而非真实存在，要不然为何她几次提起，都被那个本该是最想报仇的人三两句话带过，连那带过的话也是极其敷衍，敷衍到仿佛是她不想管的别人家杂事。

　　手术那日。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医院，陆谨言看着已经毫无那晚痕迹的秦潇，悄然拉住了她的手，站在窗边，低声问道：“你说等手术后就去报警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秦潇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愿意回答，只摇了摇头，敷衍到：“手术后缺人照顾，等恢复好点吧。”
　　“她有儿子，有我哥，有我爸妈。”陆谨言沉了蓝色，问：“你到底在等什么？这不是你想了很多年的事吗？”

　　秦潇一言不发，眉头越发紧蹙，目光空洞，不知落在何处出神。

　　手术室的门一声嘀响，秦潇似终于找到正当理由躲避她一般，迅速转身朝医生方向走去。

　　不待他们问，医生便主动道：“手术很顺利，现在在等病人的麻醉苏醒，很快就能出来了。如果没有意外，能让她回家过年。”

　　旁人围上去还想追问，秦潇顺势也跟了过去，却被人从后一把拉住，反方向使力，将她拉了走。
　　陆谨言的力气向来出奇的大，她挣脱不得，便也由着她了。

　　走廊的无人处，陆谨言松开了手，眉宇间满是焦躁：“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等过年吧，过完年一定！”

　　“秦潇……”
　　“我保证。”

　　想说的话都被这三个字堵了回来，陆谨言只觉得满心疲累，苦笑了笑，转身往手术室相反的方向走了。

　　“言言，你去哪儿？”
　　“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待会儿。”

　　陆谨言走得不快，等电梯时更是耗费了一会儿，却始终未等到想等的人，赌气便真的下了楼。

　　室外的寒意沿着衣服的缝隙直往里钻，冷得骨头都隐隐发痛，插在外套口袋里取暖的手，摸到了被捂暖的钥匙，手指轻勾便捏在了掌心中，脚下顿了顿后，忽然下定了某个决心。

　　陆谨言一路小跑出了医院，打了车直奔秦潇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