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仙女黑花路》初心是新

5、海底行

　　夏元初闭着眼睛，任由海水将她卷进旋涡中心，回忆着，上次为美人儿冲动是什么时候来着？

　　记忆里似乎有个修长的影子，长什么模样已记不大清了，悠长的岁月模糊了五官，只记得一双清冷的眼，浅淡的眸色如柳梢弯月，干净纯粹，莫名让人会起邪念，想用尽泼皮揉乱他那丝清贵的淡漠。

　　夏元初有那么片刻懊恼自己的冲动，若这么死了，以后就再没机会调戏美人儿了，但愿她能找到还未变成鱼食的美人儿吧！

　　夏元初天生经脉不通，无法引灵入体，天生废体，无法修仙，但好在有一身力拔山兮的力气，还有一只会闻食物味道的好鼻子。

　　乐知远刚吃了人面双尾白鱼肉，身上还残留着烤鱼特有的香味，即使落在茫茫的大海中，她自信也能找到。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方才惊雷入海，雷电烧糊了一堆的人面双尾白鱼，海水里弥漫着一个个鱼肉香味，乐知远落入期间，哪里还能找出来？

　　夏元初傻了眼，抵抗着旋涡的巨大吸力，犹豫着要不要下旋涡找找，或许能捞到一条湿身的美人尸体呢！

　　也许是一条已经发臭的尸体，这海水不知是被雷电烤过，还是别的原因，烫的不能忍。夏元初自幼便被母亲日日扔在滚水里所谓炼体，倒不怕烫，但那纤细的少年怕是受不了吧？

　　她胡思乱想，刚想收回那一点点怜惜美人的心思，往回游走，忽然一股暗浪涌来，裹住她身，冰冷刺骨，寒彻心肺，冻得她一个哆嗦，抖落一身的碎冰，

　　似乎是瞬时，整个海水便冰寒起来，如光似影，海浪都在寒寂中安静下来，缓缓落下，开始从上往下结冰。

　　夏元初真是有点慌了，她想往回游，但海面已经冰冻，肉眼可见的冰层往下延伸，白海的结冰季提前到来。

　　她听过老甘头讲的白海结冰特点，那便是毫无预兆的瞬间冻结，就连海底霸王人面双尾白鱼都躲不过这冰劫，冻僵化在冰层中，白海便在诡异的冰层时而融化时而冻结间反复三个月，强大的人面双尾白鱼在结冰季只有在化冰时等在冰层地下，吞噬掉所有敢走进白海冰川的人兽。

　　夏元初挥起拳头击打头顶的冰层，但结冰速度比她拳头更快，她掏出一块丑陋的黑色石头，毫不犹豫砸向冰层，只听见咔嚓一声，厚若百丈的冰层瞬间碎裂，她用石头撑住冰层缝隙，往上挤去，余光扫过透明的冰层下有道影子在白冰的追逐下急速向下而去。

　　那是白海的旋涡的地方，急速的海浪留着海洋最后一丝余温，冰层还没结到那里，乐知远不得不向旋涡卷去。

　　夏元初迟疑，撑着冰层的手越来越吃力，她往上头顶，刚撑开的冰缝已经有再次合拢迹象，这个速度等她回头找到乐知远，再回来，怕是又冻住了。

　　她咬牙，抽出黑石，返身向下，追着乐知远卷向海底未知的旋涡。

　　旋涡巨大的吸力，夏元初的力气也撑不住，干脆也不反抗，放松身体随波而下，好在乐知远不笨，知道抽出他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在漆黑的黑水中发出微弱的光，夏元初追着那道光不断向下，总差那么一点便能抓住乐知远。

　　夏元初再次吞了一枚避气丸，愤愤想道，就凭她为美人儿受这罪，他必须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

　　胡思乱想一些关于美人的风流韵事，让这避气丸带来的不适消散许多，夏元初不知道沉了多久，眼睛被海水挤压，疼的难受，慢慢的身体也开始撕裂的疼，心脏咚咚跳的越来越快，夏元初想，再往下，连她都要成一条死美人鱼了。

　　那乐知远应是失去了知觉，只是身不由己被卷着向下，就在夏元初觉得自己要爆炸，怕他们这一前一后俩湿身美人儿都碎裂成渣时，身体终于落到实处，四周漆黑一片，除了两臂之远的一点点寒光，夏元初想开口，却张不开嘴，这里重若千斤，仿若一座山压在身上，迫使她一步不能动弹。

　　无知无觉的乐知远横浮在沙地上，不知死活，夏元初扛着压力，一点点挪动身体，往他靠近，时间过去许久，夏元初觉得快被压断了脊柱这才挪到乐知远身边，摸到他一角袍子。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手触摸，奇怪的是摸到的是一具柔软轻灵的身体，在她触碰下似乎还微微飘荡了一下，仿若那千斤大山压力在他身上全然失效。

　　夏元初纳闷，却没时间琢磨，只想着如何离开这海底。她好容易抱住乐知远，这人身体却如她感觉到的一样，轻若鸿毛，仿若飘在空中的一缕羽毛，或者一抹幽灵，并没有重量，但摸着却又有实体。

　　无法想象这是怎样一种状态，死了的灵体？

　　夏元初拿下乐知远的剑，举着看四周景物，这样重压下，她是没力气飘上去的，那就得借助地势。

　　四周截是一片死寂，除了黑幽的海水再无其他，似乎就连海草都不生长，别说鱼类了，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夏元初一惊，慢慢摸向乐知远的心脏处，那里果然是死寂的，她暗叹，还是死了啊！

　　这般轻，也不费力气，好容易追到这里，那便带走吧！

　　夏元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闭眼听了许久，终于听见一丝方向水流的微微涌动，她抱着乐知远没有重量的身体，一步步艰难挪向那个方向。

　　不知过去了许久，在夏元初吃完所有的避气丸，前路依然无处，夏元初再坚硬的心也开始有点乱，草草活过百年，经过许多厄难都未能死掉，不曾想最终是葬身海底。

　　但好歹这一生吃喝玩乐也足够了，若有遗憾，那便是美人儿还没看够吧！

　　怀里便有一个，可惜是个死的。

　　夏元初愤愤后悔，不听老人言还是不对的，母亲当年拼死拼活让她嫁人，跟她说千般万般嫁人好处，她一句没听，回想，她临死了居然没享受过一天嫁人的乐趣，确实辜负老人一片心意了。

　　若是上了岸，不能再蹉跎，一定找个美人儿享受一番，下次要死时也不至于后悔了。

　　压力越来越大，夏元初感觉肺腑都要裂开了，嘴里的腥甜上涌，吐也吐不出，干脆忍着难受再吞回去。

　　不会被压成肉饼吧？不知道人肉肉饼香不香，夏元初恶劣地胡思乱想，分散疼痛。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夏元初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成为肉饼时，她突然路越来越陡峭，肩头巨大压力在减轻！能感觉到水流有涌动。她大喜，这是要上岸了！

　　夏元初拿出最后一点力气，抱着乐知远飞奔往上，死水一般的海，没有浮力，夏元初只能像爬山一样往上，不知跑了多久，在她即将憋不住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憋死的时候终于是露出了水面。

　　她冲出水面，将乐知远重重扔下，趴在海面大口喘气，过了许久，那肺腑终于被空气填充，她也算是活了过来。

　　肺腑好像都被揉作一团，她吐了口血，血水散在冰冷的海水中氤氲出一片血红。

　　夏元初这才发觉冷，透骨的冷风吹过她湿透的衣衫，她不由抱紧了胳膊，生生忍住了寒颤，她才发觉两条胳膊酸痛难当，她揉着肌肉，看向半边身子浸在海水中的乐知远，骂道：“看着这么瘦，你怎么这么沉，累死我了。”

　　虽然是尸体好歹也共患难的，夏元初想了想还是将乐知远在海水里抱起来，打算上岸，这一上手，她后知后觉醒悟，怔怔看着怀里眉目如画的少年，“我的错觉吗？海底时明明毫无重量的，怎么又变沉了呢？”

　　她再次掂量乐知远的身体，确实是一具成年男子的体格重量，她绞尽脑汁回想海底抱着的感觉，怎么都是不一样的。

　　夏元初喃喃自语：“出幻觉了？算了，反正这白海也是个奇地，不出怪事才怪。”

　　海水冷透了骨，夏元初忍着伤痛，拖着乐知远上了岸，这才打量周围的环境，近前是绵延不断的雪山，高耸入云，黑云压住山顶，黑雾缭绕，与白色山体缠绕一起，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夏元初知道这是白海冰川极地特色，这里只有两种颜色，极致的白，和极致的黑，白色的雪山晶石上生长着一颗颗黑色的黑冰珠，许是那常年不散的黑云滴下的眼泪。

　　有传说，那黑云是远古仙帝的眼泪化成，偶见人间疾苦，痛心落泪，滴在雪上，化作黑色的晶泪。仙帝有灵，冰珠有情，能救凡人于病苦，点修士入灵体。

　　夏元初不是修士，加上身受重伤，根本就受不住这雪山寒气，没一会儿工夫便觉得自己要僵化掉了，仿若听见自己碎裂肺腑在结冰的声音，她赶紧从隔水灵袋里掏出一张避寒丹吃掉，勉强护着心脉热气，缓过精神后，这才将乐知远埋在白雪下，仔细观察了风和水流的方向，决定步行出发去寻找灭龙船队，即使找不到他们，也得出发，碰上其他幸存的采珠队，或许也能活命。

　　夏元初回望一眼乐知远安息的方向，再无犹豫，大步离开。

　　她不后悔跳入水中寻找他，人和人之间是互相的，他们不过是几面之缘陌生人，投以木瓜，报之琼琚。

　　风寒侵骨，雪路南行，一边是白海便的悬崖峭壁，平静无波的海面黑黝黝的，夏元初必须往山中而行，她吃下一颗元灵丹，补充体力，肺腑间的疼痛有些暖烘烘的，疼，却能忍住。

　　好容易爬上一座冰山顶，夏元初闭上眼睛，恢复下体力，再者也需要听风声辨下往后该走的方向。冰川白雪黑水间，只有呜咽的风声，一片片袭来，似要把人割碎，没有丹药支持的凡人是无法在这种地方长期生存的，夏元初休息。

　　她睁开眼睛，往前面山坳处爬去，突然，她骤然回头，望向身后峭壁下黑黝黝的白海海水，目光凝重了。

　　她的理智似乎是被海底伤害傻了，她居然忘了，她追着乐知远向随着海洋旋涡钻下海底是因为白海结冰，但是这里的白海居然是未结冰的！她居然顺利从海底脱逃而出，未被冻成冰块！

　　夏元初伸出手指，冷冽的风似要割裂手指，但并不觉得冷，她以为是吃了避寒丹的缘故。惊醒的脑子开始转动，她记得老甘头给她科普极地冰川的知识，普通人即使有避寒丹，在冰川里依然冻得发抖，要不停移动以防止血液在不知不觉中被冻住。

　　但是夏元初在这里已经站的足够久了，她身体并未有任何异样。她压下疑惑，继续向更高更的雪山行去，在避寒丹渐渐失去灵气时并未再补充。

　　那侵骨的寒气便不客气地透骨而来，一瞬间似乎要把人冻成碎块，夏元初打个寒颤，咬牙坚持，寒气不断钻入肺腑，冰寒游走，一瞬间她的眉眼都结上寒霜，身体的热气喷出也在体外结成冰霜。牙齿咯咯作响，举着避寒丹的手听在唇边，但她迟疑了。

　　寒气也到此为止，并未有更可怕的下降，居然是人力可以抗住的，并不像多少出入过冰川的人描述那般魔鬼一般的极寒温度。

　　夏元初心底有了阴影，再次遥望远处平静无波但绝无结冰迹象的白海，白海冰川温度上升了！未知的变故在白海极地出现。

　　正当夏元初思索着，眼前一花，原本洁白的雪堆突然化作疾风，掀起巨大的雪浪压向夏元初，被几乎冻僵的夏元初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一掌打中胸脯，整个人腾空而起，跌向峭壁之下。

　　夏元初只觉得心窝一股热血喷涌，但到了唇边却被冻住吐也不是，眼前一阵眩晕，都未看清袭击她的怪物是什么，只听见一声巨大猿类吼叫，直击灵台，她不仅眼前发黑，就连心智都似乎是停滞了。

　　那叫声中含有灵力，攻击灵魂的破坏，夏元初无助地在雪山峭壁间翻滚，神智模糊间只听见轰鸣声起，似千军万马奔腾碾压而来，巨大的雪山咆哮奔腾，一座座雪山被震碎，轰然如天崩塌，雪崩如连锁，一望无际的白海极地冰川一瞬间，轰然坍塌。

　　夏元初瞬间被雪山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