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先生来到我家后》祭影

4、04 ……啊

　　……啊。

　　啊？
　　被人直白的反问百田还有哪里不清楚的，瞅着五条悟逐渐加深弧度的嘴角，恨不得马上找个洞钻进去——咳咳，是地上的洞。

　　本欲倾吐的话语紧要关头强硬地生吞回去，百田抿唇不言不语，只好羞耻地默认了。
　　悟先生原来不是他叫来的应召牛郎吗？！那他本来叫的牛郎去哪了？他居然一开始就把这样非凡的悟先生当做牛郎，实在是太失礼了！切腹百遍都不足以谢罪！
　　百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土下座，郑重其事：“对不起悟先生！我现在立马切腹谢罪！”

　　眼睁睁看着百田窘迫的模样，五条悟却兀自坏心道：“3840的话太便宜了吧，起码要加上万做单位，不过我可以给辉夜酱友情价哦。”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友情价——！！！”
　　“开玩笑的。”
　　“……”
　　百田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起起伏伏，把自己憋得头晕脑胀。
　　这是，这是天使外貌的小恶魔属性呀。

　　五条悟稍稍弯腰扶起他，唯恐天下不乱悠悠道：“原来如此，这就是辉夜酱的姓癖啊……顺便问问，假如是S-M的话，喜欢吗？”
　　“……诶？”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望向他，“疼痛，喜欢吗？”
　　百田愣愣：“不喜欢……我怕痛。”

　　悟先生现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嗯？嗯？嗯？！

　　“那可真遗憾，机会难得，不如尝试一下？”
　　圆片的墨镜从鼻梁上轻微滑下一点弧度，在百田尚在愣神的空挡，五条悟挺翘的鼻尖已经趋近他的眼前，两人鼻息相缠。
　　“……就当做是为了我，好吗。”

　　下一刻，五条悟的手毫无预兆穿刺了他的腹部。
　　前所未有巨大的疼痛感粗暴无章地侵袭了百田的大脑。

　　“悟先生……？”
　　“这应该是你人生中首次尝到痛不欲生的味道吧。”
　　刻意压低的鼻音回荡在耳侧。
　　百田擅自将这认作耳鬓厮磨的误解。

　　嘴上倾吐充满眷念暧昧味道的话语，手上做着残酷无情的行径，五条悟轻柔按压百田的颈部，把人往怀里带。
　　百田瘫倒在他的怀中，痛得全无理智，眼泪顷刻流了满脸，乱七八糟地淌在五条悟的衣服上。

　　“悟……先生……”
　　他清楚地感受到五条悟的手轻而易举刺穿他的肚皮，像扯开一层无用的纸面那样，如何深入，在他的腹腔里搅动，抚摸他的内脏，搅拌他的血液，似乎在翻找什么。
　　“恨我吗，想要杀了我吗？”
　　百田颤颤巍巍地死命抓着五条悟后背的衣服，五指无力，仍旧强烈地想要抓住衣服的主人。
　　他的话语染上哭腔：“我……相信……悟先生。”
　　“坚决？”
　　“毕竟悟先生救了我。”

　　五条悟轻笑一声，手上的动作稳重地没停下。
　　不知是否听懂了百田话中的意思，到底是想表达此后五条悟拥有了这条他救下的性命的随意处置权，亦是正因为初衷五条悟先救下了他所以一如既往保持本心。

　　“而且悟先生只是弄痛了我……要杀我的话，何不直接拿走我的心脏。”
　　百田的喉间源源不断涌出血来，说话间被呛得口齿不清。
　　五条悟摩挲着他后颈那块皮肤，颇有安抚的意味。
　　“做得很好辉夜酱，谢谢你选择相信我。”

　　五条悟说：“一路走来，你始终依靠自己不断前行已经很努力了，现在是命运回馈的奖励时间。不过你可不可以再稍微努力一下，只要一点就好……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呢，为什么你必须要经历这些事呢。”

　　百田困惑不解。
　　一面是腹部的疼痛拉扯他的神经，麻木又清醒；一面是五条悟浸满糖液般甜蜜的话语让他轻飘飘的，索性想做一只放弃思考的兔子，依偎在五条悟怀中。

　　……对啊，为什么非他不可。
　　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苦难而得不到任何回报。
　　从出生到现在，唯一得到平等的对待便是不平等的对待。
　　家暴、欺凌、无视、嘲笑、贫穷、冷热不知。
　　他始终孑然一身头破血流地走下去，偶然路上遇到给他递了手帕的佐一小姐，以及对见面不过数分钟愿意出手相救的悟先生……命运的回馈终于来临了么。

　　随即百田又自我否定。
　　他理智而冷漠地想，这不是回顾一生的自我评定，少自作多情；悟先生所说的大抵只是今晚所发生的事实罢了。
　　分针拨回几分钟前，百田的大脑极速运转，停在了诅咒破门而入的时候，可怖的肉瘤脸，被拍烂的人头，肉糜和余血腐烂的味道在周身徘徊。
　　“……悟先生。”
　　“想起来了吗。”

　　百田咳出一口血，激动吃力地说：“我想起来了，那颗人头……那颗人是我。”
　　疼痛剥夺的力气逐渐逃回，他挣扎着猫挠似纠缠五条悟的后背。
　　“那颗烂得面目全非的人头和我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在哭的人也是我，只有我才会在深夜时哭得那么大声，那么丢脸。”
　　他察觉到五条悟叹了口气说：“一点也不丢脸。”

　　百田却涌出了比遭受穿腹更会致使他泪流满面的悲伤。
　　“我忘记了，手指是提示，小孩是我幻化出的童年影子，根本没有所谓的诅咒，是我自己想要名正言顺地杀了自身借以编造出的假象。”
　　手掌所触碰的体温成了梦幻泡影，百田顾不上疼痛，紧紧抱住五条悟，“就连悟先生……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对吧。”

　　报以强烈自杀念头的同时，仍旧卑微地渴求拯救。
　　五条悟放缓了声音，比空中的泡沫重量还无迹可寻，“没错，这个领域是你一人制造出的幻象。”
　　百田笑了笑，“所以我说的对吧……相信悟先生是对的，你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五条悟指缝夹着几捋他的头发，“不好吧，对正被你的内脏和血液暖手的人说什么鬼话。”
　　百田慢慢闭上了眼，“你就当是我最后为社会做出的贡献……人体微波炉，完成。”

　　——我要死了。

　　窥见真相的百田比以往更清晰地知晓这点。
　　如若说在便利店时意识到了危险，此刻便只是感知寿终正寝般的结束与落幕。
　　他不曾想自己在死前竟还为自己编织了美梦，世间真的存在有名叫五条悟的男人吗。
　　十七年间，他平凡又卑微，却临终迎来特殊与怪诞，算是最后得以回报的幸事，可笑又可悲。

　　他想起了一句话。
　　“想到你是要死的，要在当前的某个时刻结束你的生命，那么按照本性度过留给你的时日”。
　　他的本性是自救和放逐。

　　百田辉夜依偎在温暖的胸膛中，意识渐渐薄弱飘忽，很快归于黑暗之中——

　　*

　　“欢迎回来~”
　　“……”

　　地狱的尽头，出现了五条悟的脸。
　　依旧不正经的一张随性笑脸。

　　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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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吧，大爷还是虎子的（？）
毕竟虎子辣么可爱谁不喜欢他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