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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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熟悉的陌生人
喀吱、喀吱。
女子咀嚼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凌初感觉到胃液上涌翻腾，他却偏偏没有想要呕吐的欲望，相反的，唾液开始无法抑制地从嘴角溢出。
他好饿。
随着念头在脑海响起，身体向食物陈列柜靠近，手臂不由自主地抬起。
──不行！！
在抬起手的瞬间凌初狠狠咬住舌头，摀着嘴踉跄后退。
短暂回过神来的凌初大口喘气，他看了埋首在饭团与三明治间的女子一眼，咬咬牙退出疯狂的便利商店，几乎是逃命般地回到公寓的楼梯间。
碰！
「哈……哈阿……」
甩上公寓大门，凌初双腿瘫软靠坐墙角，心脏剧烈地跳动让他脑袋发晕，头颅深深埋入臂膀，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棒。
只吃一口，一口就好……
巧克力甜腻的香味窜入鼻腔，饥饿感几乎要淹没理智，他既抗拒又渴望地咬了一口，伴着血腥味细细咀嚼吞入胃中。
……？
随着食团滑入胃袋，盘据在脑海的疯狂饥饿感消失无踪，凌初微微一愣，感觉浑浑噩噩的大脑又能正常运作。
跟那个女人的状况不一样，他恢复理智了，是因为吃得还很少的关系吗？……
凌初盯着只剩小半根得巧克力棒，神情难看。
他想起来了，在房间、跟下楼的时候他有吃掉半根，那些动作还是无意识的。
很快的，他也会像女人一样……
凌初深吸一口气，摇头。
不对，冷静点、冷静想想，应该是有差别的，没道理他只吃点巧克力就能恢复正常，便利商店的女子却怎么吃都吃不饱。
差别在哪？这些异常的差别在哪？……
『……有，好像有滴答声……我有注意到店员不见了，在我上完厕所出来后……』
『上完厕所我突然觉得好饿，买的东西都吃完后还是很饿……』
回忆着女子失控前的话语，凌初瞳孔微缩。
他的手机能用，可是计算机、自动门都没有反应。时间停止的时候，女子在上厕所。
──女子没有在食物边上，但他的巧克力棒就放在口袋。
只有时间停止时在身边的东西是＂正常＂的？
凌初撑起身子，一拐一拐地回到自己房间，摸索着门边电灯开关摁下。
灯亮了。
接着他打开计算机桌边的小冰箱，冰箱的灯没有亮，里头放着几罐啤酒和一大包巧克力。
凌初拿出一条巧克力，拆开包装尝试性地咬一小口。
咕噜──
巧克力的味道很淡，嚼了两下咽下肚，没过多久消失的饥饿感重新涌现，腹部响起哀号。赶紧再咬了口口袋里的巧克力，饥饿感来去匆匆，他又回到正常状态。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凌初看着手里只剩四分之一的巧克力，心情并没有好到哪去。
脑中跳出女子吞食时的疯狂神色，他闭上眼，缓慢地挪动躯干躺回皱巴巴的床上，努力不去多想。
每当开始感到饥饿，他便啃一小口的巧克力，直到再也没有碎屑残留。
没有水，撑不了多久的……
凌初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已经没有意义，期间他睡了一觉，但精神并没有好转，他只能想其他事情转移注意。
『我跟你们说，只要我妹妹够多boss就杀不死我！──喔淦！──』
或许是精神过于疲惫，凌初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轻快的游戏bgm和游戏主播的吐槽与破口大骂，听着就像前两天才看过的直播，因为内容过于奇葩他还在聊天群里推过。
接下来是幻听吗，阿阿，好想在死前听听那三个浑球的观后感和吐槽啊……实在不行让他在死前看见猎人结局也好啊……
说起来，一起玩了快五年，线下面基却没几次，而且明明只有四个人却没凑齐人过。
巴拉巴拔五次约线下聚会三次出意外没来成，剩下还有一次是抱着点滴架硬撑过来的。还有十三那货问要不要打游戏回得比谁都快，问要不要吃饭她能拖十天半个月不回讯息，到最后只出席过一次聚会，而那次他还刚好没去。
算了，他要把死前愿望改成聚会四个人能到齐一次……
浑浑噩噩地想着，凌初眨了眨眼。
等一下，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
叮咚──
门铃声响起，林末垂着眼关上手机试图装死。
现在手机声音是外放状态，她开得还满大声的，尤其刚刚游戏主播突然放声惨叫，哪怕今天是假日晚上她的行为也很扰人
虽然隔壁对面现在没住房客，但楼下有阿。
叮咚──
门外的人持续按电铃，林末将折迭桌移开，把凌乱的黑发调整到能见人的程度，握着口袋里的□□磨蹭地走到门口微微开一条缝确认来人。
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左右的面生男性，干燥的黄褐色浏海遮住眼睛，他双手塞在黄色大衣口袋，略为消瘦的苍白脸颊有几条被利器划过留下的伤疤。
门内透出的微光照在他身上，大衣上隐约能瞧见玻璃碎屑的反光，显得很凄惨狼狈。
靠着模糊的印象，林末辨认出门外的人是楼下的房客没错。
我去，他这副惨样，不会是刚刚被实况的惨叫声吓到摔玻璃吧？
「什么事？」林末硬着头皮开口，嗓子因为寒冷和许久没喝水而嘶哑得像个老太婆。
她开始思考什么赔偿既在自己的经济承受范围，又能迅速搞定纠纷回去休息。
说完，林末感觉到门外的邻居变得有些激动，快乐而非愤怒的激动。
「太好了，还有有理智的人！」
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的嗓子状况不比林末好到哪去，事实上他体态虚浮，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他一手抓着门把似乎怕林末突然关门，纠结地继续说：「那个、小姐，我知道很唐突，但我是楼下的房客，时间停止前妳应该有碰过我对吧？我叫凌初──」
「什么？」林末打断他。
「什么什么？……我是妳邻居？时间刚停前我们有在留下碰过面……」
「我知道你是楼下的房客，时间停止是什么？」林末的答话终于不再只有单词。
她昨天确实在路上看见凌初，所以才有模糊的映像，不然她可能会直接认定凌初是可疑的推销员。
「妳不知道？」凌初愣了愣，语气像是林末在玩他，「时间一直停在二十三点五十九分！都过去这么久了妳难道──」
他说到一半忽然闭上嘴，然后猛地伸手按住林末的肩膀。
「？？？」
被忽然抓住的林末眉头深皱，抬腿就要膝击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妳冷静，先别失控听我说哈！」
接着，林末听见凌初更加激动的大喊，动作随之一顿。
「我知道现实很难接受，但要知道人活着是为了吃、不是，是吃饭是为了活着，所以要是吃饭会疯掉的话哪怕再饿也要忍下去啊！咳咳！──总之先别疯啊！」凌初说得太急，说着说着还呛到口水。
「谁疯了？」林末放下腿歪头避开凌初的飞沫攻击，她并没有放开□□，眉毛还是皱成一块，淡淡地问。
「妳……回到家时带了吃的？」
凌初问了个在林末听来毫无关联的问题，她开始担心这位邻居的精神状态。
「有买吃的。」回想了下凌初之前的话，林末暂时不打算甩门，「我回家后睡到不久前才醒。」
「妳居然……算了，没有网络妳怎么看影片的？」
「我缓存了。」
「……」
凌初与林末无言对视几秒，然后无力地抓了抓头发。
「好，很棒，我简单跟妳说明一下，就在我们要进入新年的前一瞬间，时间停在了二十三点五十九分，大部分的人都消失了，妳是我遇到的第二个活人。
只有时间停止的时候在妳附近的东西是能正常使用的，尤其是食物，如果吃了不在身边的食物，只会越来越饿，到最后完全丧失理智。
妳可以用手机确认一下时间和日期，再不相信妳可以去看看窗外，开窗不会有冷风扑面，外面也不会有半个人影。」
说到后来，凌初开始喘气，声音越发干哑，他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勉强。
打开手机看了眼先前没注意的日期，林末沉默几秒后轻关上门，「你等等。」
「行。」门外凌初乖乖待在原地摆摆手，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
……疲惫不像是装的，刚刚他有机会破门而入，但他没这么做。
如果凌初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是个天真的傻子还是过于谨慎的骗子？
林末一边想一边来到窗前。
打开窗户，如凌初所说那般感受不到空气流动，外头是空无一人的大街，视线所及只有寂静到诡异的城市。
林末瞇起眼，伸手朝窗边一个白点抓去，缩回手时指间只剩冰凉的水滴。
那是雪，停在半空中的雪花。
啪嚓。
忽地，她听见下方传来异响。
视线不经意追随声源，林末瞳孔倏地紧缩。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前，一个人四肢扭曲地踩在洒满碎玻璃的人行道上。
看穿着应该是个女大生或社会新鲜人，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四肢干枯，皮肤沾黏在骨头上。
与四肢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腹部，她的肚子几乎有她半个人大，那夸张的肿胀形成崎岖不规则的圆形，难以想象胃袋中──不，她的整个腹部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啪嚓。
脆弱的四肢根本无法支撑她的重量，她如同丧尸一般蹒跚扭曲地走了几步，终于倒在那片碎玻璃上，再也不见动静。
接着，更加荒诞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倒地的女子浑身发黑，眨眼间腐烂化为一摊黑泥，接着黑泥不受阻碍地没入磁砖地板消失，眨眼间便找不到存在的证明。
窗外还是一片寂静，小七的灯光依旧明亮温暖。
林末站在窗前，久久没有动静。
许久后，她缓缓垂下眼睑。
那是……疯了的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