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之人生交错》白云做梦

68、春逝7

　　那是青道曾经的王牌投捕的秘密暗号。
　　不管再过多少年，泽村都会记得，那是属于他们的作品，numbers，的暗号。

　　——六号。

　　作为投手，他一直相信着自己的捕手的配球。
　　时过多年，也依然如此！

　　抱着绝对的信任，庞大的魔力自泽村的指间传导至小小的羊皮纸上！
　　赤红的圆形魔法阵立刻展开，飞向远处月白的光芒之中！红色法阵如风车般剧烈地旋转，像是骑士一样坚定地捍卫在御幸身前！
　　巨大的水龙猛地撞在红色圆盘上，激荡出无数水花和因高温而升腾的蒸汽！

　　反伤的【火星第六魔法阵】强势地抵抗住【月亮第六魔法阵】所召唤出的水龙！
　　渐渐地、渐渐地——
　　那只水龙竟然在红色法阵的抗拒下，调转方向，奔向露出残酷笑容的爱德华！

　　巨大的水流，像是牢笼，将爱德华完全困住！又像是绳索，将爱德华狠狠困住！
　　那个残酷的凶手竟然动弹不得！

　　水流淹没他的脸——呼吸已成为奢望。
　　水龙不断缩得更紧、更紧——皮肉骨头迸裂的声音、男人的痛呼声开始传来，鲜红的液体已混入透明的水流中——

　　血色烟花盛开。

　　在粘稠的烟花星火之中，泽村奔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鲜红所侵染的男人。
　　快靠近他！快点！
　　明明只差那么几步，泽村的腿却像是被锁在原地一般。

　　鲜血。骨渣。肉屑。
　　噩梦又一次重演。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眼，开始变得模糊。
　　泽村的身体颤抖起来。他无法行动。在这一刻，他就像是回到最年幼的时刻，面对外界的危险，毫无对策、无力抵抗。

　　他猛地蹲下，狠狠抱住自己。
　　体温让他渐渐冷静下来。他不断地深呼吸，调整着自己失控的情绪。

　　冷静下来！
　　泽村告诉自己。
　　但是□□一动不动。动啊！焦急、愤怒，泽村猛地一掌扇在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终于让禁锢住泽村一切行动的枷锁松开。他几乎是四肢并用地爬到御幸身旁。

　　血。血。血！
　　满目都是血！
　　御幸前辈，还活着吗！血液已浸湿泽村衣衫和手掌，可他毫不在乎。

　　还有呼吸！感受到御幸微弱的鼻息，泽村舒了口气。
　　他不敢去碰血泊里的那人，生怕加重那人的伤势。他还能做什么？不，这时候他要做什么才能帮助御幸前辈？
　　泽村咬着牙，拼命转动着自己在过激的情绪下已经空白的大脑。

　　御幸前辈相信他。
　　“泽村，凶手来了。我把自己交给你了。”
　　这一封邮件来到他的手机里时，泽村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我啊！明明你那么重要，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你交给这样的我？！
　　如果，我不能做到……如果，一切又和七年前一样……
　　泽村如坠冰窟。

　　但下一刻，勇气从御幸的信任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泽村想，这不是做不到得到的问题，而是他必须做到！过了七年，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被动无用的孩子，而是最强的魔法师——他绝对会好好保护御幸前辈！

　　只是，当亲眼看见伤痕累累的御幸前辈时，他还是忍不住头晕目眩。

　　挺住！泽村荣纯！
　　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医生、对！医生是最重要的！还有搜查一课，得跟他们联系……
　　泽村颤抖着沾满鲜血的手指，打通一个个电话，声音紧绷着，将一切事情交代好。

　　当完成这一切时，泽村的所有精力都被掏空。他拼命喘着气，手心里湿漉漉地已不知是汗还是血。

　　御幸前辈……泽村愣愣地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御幸。
　　泽村想，果然，魔法师的存在就是错误吗？如果不是他，御幸前辈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但是——

　　“小荣你果然很像我呢。”
　　“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即便是不可能，也非要勉强。”

　　当年yips后的那个冬天，母亲曾这么对他说道。那时的泽村还不懂这些话的深意，但现在的泽村已经可以清楚地明白，这两句话里的潜台词。

　　是啊，喜欢什么时候让我变得如此软弱，仅仅为了那可能的危险、仅仅为了那区区的差别，就想让我放弃吗？
　　然后，太阳就会在我不知道的某日某刻，突然消失所有光芒，离开这个世界？
　　就像现在一样。他躺在血地里，就连呼吸都成为负担。

　　——绝对不要！

　　我想要让太阳完全地属于我。
　　即便用黑暗侵染太阳的光辉也无所谓。
　　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愿意的，对吗？我所带来的危险、我所带来的痛苦，你都会愿意承担的，对吗？

　　血色烟火后，四周一片狼藉。在白骨红血之中，泽村轻轻靠近御幸。慢慢地，他将唇靠近另一双已失去血色的、乌青的唇上。
　　这是一个带着血腥味的轻吻。

　　这是春天的最后一天。
　　被各色花篮、果篮所包围的高级病房内，御幸倚着枕头，半躺在床上，凝望着窗外。窗外那连绵的樱色早已凋零，随同将要逝去的春天，一去不复返。

　　御幸已在医院呆了快要一周。
　　不过，他已经对于时间没有了具体的概念。他的时间停留在那天，他受伤的那天。那一天，泽村又一次离他而去，只不过留下一封邮件：“等我。”

　　等他。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呢？
　　等待泽村，就像是等待戈多一样——永远没有结果，永远只能无望地等待。

　　一日又一日。窗外的残樱已经彻底凋谢。

　　今天，或许又只是重复的一日吧。
　　御幸这么想着。

　　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御幸没有转头。他已经失望过很多次，每一次的期望对他而言都只是更多的失望。所以，他选择不再抱有期望。

　　“什么啊，结果前辈你竟然还在医院！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好久，还是问远藤警官才知道你还没出院……”

　　当第一个音节传达至御幸的耳里，他便立马扭头——那个左手拖着巨大行李箱，右臂上挂着西装外套的棕发青年正站在自己床边，皱着脸抱怨着。

　　“泽村……？”御幸轻声问道。
　　他彷佛是害怕打碎这一场过于脆弱的梦般，如此小心翼翼。

　　“果然！在对付这种外伤上，还是我们魔法师比较擅长！你这恢复速度也太慢了吧！”泽村将行李箱立好，把外套丢在御幸床脚，然后毫不见外地坐在御幸床边，“你知道我拖着这么重的行李箱来来回回到底有多麻烦吗！”

　　床上突然的沉重，让御幸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安心感。
　　“喂——”一只手在他眼前挥动着，“你在听我说话吗？御幸前辈——你是在睡觉吗？！”

　　御幸一把握住那只手的手腕。温热的，是人体的触感。
　　“泽村？”御幸紧紧握住那只手腕，像是快要溺死的泅水者抓住漂浮的芦苇一般——生命力忽然灌注在他荒芜的内心，让他全身都充满能量。

　　“我在。”泽村的手，覆盖住御幸的手背。
　　体温在两人的手掌之间传递着。

　　御幸死死看着他：“你回来了？”
　　这样的目光，可怕又锐利。但泽村却从中获得了无上的勇气：“没错。”
　　多般心绪涌上御幸的心头，让他一时竟不知从何谈起。

　　“御幸前辈，你曾经说过，只要我留下来，把自己交给你，你就会控制住我，不让我犯错，对吗？”泽村那双金色的眼睛，像是漩涡，让人不由地沉迷。
　　御幸手里一紧，如铁镣锁住泽村的手腕：“是的。”
　　“你也曾说过，你把自己交给我，让我好好保护你，对吗？”泽村继续问道。
　　“是的。”御幸渴求地看向他。

　　泽村笑起来，眼里全是温柔：“我啊，最讨厌的就是作为魔法师的自己了。”
　　“没有关系——”
　　“听我说完。”泽村轻轻摇头，“我也知道，御幸前辈……似乎也不那么喜欢你自己。”
　　御幸哑口无言。
　　“所以，这不就刚好吗！”泽村的眼里散发出摄人的光芒，“我讨厌自己的话，只要御幸前辈加倍地喜欢我就够了。而御幸前辈讨厌自己的话，只要我加倍地喜欢你就够了。只要喜欢的程度远远地超越讨厌的程度——这不就够了吗？”

　　这一番鬼话连篇、逻辑成谜的胡话，竟然让御幸轻笑起来。这是一个难得地发自真心的笑容，让他的眼睛都笑得快眯起来：“对，这样就足够了。那你会留下来吗？”

　　泽村松开御幸的手——那一刻，御幸忍不住握得更紧——泽村轻轻拍了拍御幸的手背，这才让他松开。
　　棕发的西装青年从床脚拿起自己的外套，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眼熟的黑色皮质的方形证件。
　　他挂着神秘的笑容，将那个证件举到御幸眼前——

　　“当当当当！”
　　伴随着泽村嘴里的配音，证件被打开。
　　——“世界魔法协会日本分会东京支部下属审判者0102号”，在泽村的蓝底证件照下，那一行文字这般写道。

　　御幸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正露出灿烂笑容的青年。
　　“老搭档，以后的吃住就全靠你啦！我可是连伙食费都不会给你哦！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哈哈大笑的泽村被拉入一个怀中。

　　在这一刻，那一个血腥可怕、绝望无助的春日终于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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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荣纯生日快乐！大家也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