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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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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朗同学端着碗盘,主动钻进厨房洗碗。我忙着收拾餐桌。
表弟闲下来,在家里晃悠了两圈,最后还是抱着我的龙猫抱枕,歪在了沙发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
忽然,他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嗓子:“哎,姐,你们家养狗了?”
声音里还有点小惊喜。
“啊?!”我拎着抹布,一脸迷茫地回头望他。
我倒是想养,可也有敢在我们家待下去的狗子啊。
“这个。”表弟在沙发上直起身,三根手指捻着一团飘渺,远远朝我伸过来。
我上前两步凑到近前,才看清那是一小片灰白的细长的疑似狗毛的物体。
“……”顿时一脸黑线,“你从哪发现的?”
“就在这儿啊。”表弟往龙猫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继续兴致勃勃,“你们是不是养狗了?”
“……没有。”我坚定地摇头,“是我们同事家的狗,出差的时候在我这儿寄养了两天。”
“哦,这样啊。”表弟面露失望,可还是顺口问了句,“是什么狗啊?”
“嗯……”我望了眼阳台,心生灵感,“是只哈士奇。”
刚从厨房出来的朗同学,湿着一双手,一脸淡定地与我擦身而过。一边取下餐桌边架子上的毛巾擦手,一边不以为意地接口:“嗯,那狗倒是挺听话,就是有点掉毛。”
我:“……”
天色已晚,满月高悬。
三个人分吃了一只莲蓉蛋黄馅的月饼,算是给团圆饭收了个尾。
一起给家里人打了电话,通了视频,不速之客的表弟就叫车回了学校。留下我和朗同学两个人一边看着细田守的动画片,一边隔空赏月到深夜。
半夜,从梦中惊醒,被记仇的爱掉毛的二哈,追得小腿抽筋,一脑门细汗。
猛一睁眼,一双绿油油的狼眼,正近在咫尺的认真看着我。一只毛茸茸的狼爪搭在我额边,小心翼翼的关切的姿势。
啊,果然,又变身了。
我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脖子翻了个身。
有些硬质却温暖的背毛,抱在怀里,有种不怎么温顺的熨帖。
可还是把脑袋往他颈边的毛里埋了埋,假装没听见他嗓子眼里压着的无奈的咕噜声。
这家伙,这时候只有一半人身的意识,另外一半,虽是兽类,却有他的灵性机敏。容易被惊扰,也容易被我安抚。
我顺着他背上的毛捋了捋,小声安慰:“没关系,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
“因为你掉毛掉的心烦,一生气就把我叼走吃了。”
“……”
他不满地扭扭脑袋,想把我蹭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再说一遍,以证真伪。
我却嘿嘿笑着不肯就范,一边更粗手粗脚地抱紧他,一边继续胡说八道:“反正你已经把我吃了,吃饱了就赶紧睡吧。”
“……”
曾经我还担心,不能和变身后的他和平共处。
怕他一时兽性大发,要拿我来塞了牙缝,我一个早已被现代都市生活驯化了的弱小人类,不论体力还是武力,都不是他的对手。
朗同学则一本正经地安慰我:“放心,我这人懒得很。宁愿吃冰箱里现成的,也不吃你这样还要现动手收拾的。”
“……”
从那以后,家里的冰箱里,新鲜上冻的食用肉类就没断过。
……其实,这并不是真相。
即使是变了身,还有那一半的人类意识,就注定这家伙不会轻易对我下口。
他认得我。
不管是人形,还是狼身。
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保证我的安全了。
可尽管他一开始就说得明白,第一次见到他的真身时,我还是着实受了些惊吓。
那还是大二时候的事。
新学年开学没多久,大部分专业课都变成了小班上课,但是我们的课表上,还是有一节专业选修课是重叠的。
不但是相同的课堂,还恰好分在了同一个课题小组。
期末考试前,要共同完成三次课题作业,占期末成绩的百分之六十。
明明是离得更近了,他却忽然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
课堂上,不和大家坐在一起。私下里,也不在课外讨论上露面,跟我们玩起了线上交流,一副“虽然对不住大家但是我确实很忙”的模样。
组里的同学倒是对他很宽容。
除了他愿意主动承担工作的良好态度,八成也因为他在系里出了名的特立独行。
好像大家都知道,五班有这么个酷似小言男主角设定的帅气男生,成绩也挺不错,就是爱独来独往。
组里的女生还挺遗憾,说好不容易和帅哥分了一组,还想好好近水楼台混个脸熟,没想到帅哥这么禁欲避世。
同组的五班同学安慰她:“他这人就这样,你也别太介意。”
可我还是忍不住介意。
上一次的小组作业,还是:“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可以找我。”
这一次的小组讨论,就成了听得见见不着。
我觉得,他是在躲我。
尽管有自作多情的嫌疑,我还是决定仗着以前的交情,当面找他打探个清楚。
课上见不着人,我就去他租住的地方登门拜访。借口么……就是,他没来的那两节课的上课课件,小组作业用得到。
我周末参加社团活动,正好路过,可以把U盘里的课件拷给他。
我抱着手机,发了一大段信息,全然不给他斟酌婉拒词汇的时间,直接告诉他:“我已经在你楼下了。”
那边的“正在输入”果然没了动静,半晌,才发来一句“那你上来吧。”
然后,是他的门牌号。
那天是个周六下午,秋末,有风,天挺冷的。
站在他屋门前,我却是一头薄汗。一半是想借口愁的,一半是爬楼梯累的。
他打开门迎我,身上是挺居家的白色棉T和黑色运动裤,一整天没出过门的样子。
他嘴上说着“进来吧”,把我让进屋,脸上却是一副不知该拿我怎么办好的表情。
房间里还有淡淡的外卖炒饭的味道。
他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双自己的棉拖鞋给我。穿在我脚上,几乎挂都挂不住。
偌大一间小两居,只有他一个人住。家具有些旧了,却也简单干净。
他的笔记本电脑摆在屋里的书桌上,屏幕亮着,等着把我的借口变成现实。
我从包里摸出U盘,一脸光明正大的坦诚,跟着他进了屋子。
屋子里暖和又安静。
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坐在他的床沿。床上,灰蓝色的床单,一床薄被简单卷叠着,大概是我来之前临时收拾的。
他接过我的U盘,插上电脑接口,找到文件,复制粘贴,一本正经地陪着我把戏演完。
来之前,想说的话我也想了好多回。试探的,干脆的,快刀斩乱麻的,山路十八弯的……林林总总,有备无患。
可到了跟前,且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眼看着他拔下了U盘,递还给我,一句“谢谢”,换来一句“不客气”。
吭哧了半晌,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那我走了啊”。
……自己都克制不住的自我鄙视。
朗同学也在我头顶沉默了半晌,最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门边。
我背对着他,手已经搭上了防盗门冷冰冰的把手,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终于还是深吸口气,冷不防地回转身,面对着紧跟在身后的朗同学,继续刚才的欲言又止。
“我其实……是想……”
一句话好容易开了个头,最后还是卡在了半中央。
没什么底气的眼神,只坚持了一秒,就从他脸上滑落。鼻子,下巴,脖子,领口,一路直落到他长袖T恤的胸前。
最后,又往下移了移,停在了他散着衣襟下摆的腰间。
他似乎也很有耐心。
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一声不吭的,等着我把遥遥无期的后半句补全。
可我到底还是没能说完。
一个“想”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握过门把手的手,却忍不住伸出去,扯住了近在咫尺的朗同学的衣襟。
宽松的纯棉布料,握在手里,空荡荡的。
只一下,又觉得不妥。
手指还没收紧,就又默默松了开来。嘴上说着“算了,还是不说了”,就又打算转身离开。
身后的朗同学,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在了我正要打开的门扇上。他说:“其实……我也有话跟你说。”
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坦白。
他平时话不多,解释起这样的事来,也简单明了言简意赅。
他说,他和我们有些不一样。
他说,他的一半其实是一只狼。
尽管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打小喜爱各类幻想童话科幻故事,对现实中的不可思议有着非比常人的接受力。
可听到这一段,还是忍不住有点“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说,编出这样的理由来也真是难为你了啊”的无语。
我与他面对面坐在餐桌边。
听完他的解释,愣是坐在那里,半张着嘴,傻了半晌。
朗同学却淡淡地笑了,有一点如释重负的味道:“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看。放心,我不会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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