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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漏液赴津终无补,仲夏夜话相暖心(2) ...

  •   天津十年前起开始流行空中消夏,一到暑期,各大饭店、百货公司都建起屋顶花园,露天的电影院和球场、露天的舞会,清一水的外国乐队和白俄舞女,水门汀铺就方形的舞台,亮如白昼的灯光,完全是广告幌子所谓“西餐、跳舞,屋顶花园,破天荒、纯西式、最华贵”的写实写照。
      蕴华当惯了铁人,从早忙到晚,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停歇。可对身边的人就太不近人情。考虑到今天已晚,就不赶回北平了,在惠中饭店歇一晚,也让从未来过天津的白芍逛一逛屋顶花园。
      她让白芍、王大虎和周随风四处散开,吃喝玩乐随意,自己则到自助区找个无人角落,盛了些意大利通心粉,原本还打算来瓶冰镇格瓦斯,实在太需要来点儿什么冰镇心里的邪火。最后还是作罢。
      一曲格鲁吉尼亚的民歌响起,在舒缓的歌声中慢慢梳理着头绪,几个上前来请她跳舞的人都被她一一拒绝了。有个号称从香港旅津的导演杜边醇,操着一口夹生的中文,片子递到蕴华跟前,想请蕴华跳舞不成,又改请她喝酒,蕴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藕色的蝉翼纱旗袍,黑绒薄底平跟鞋,圆髻,无首饰,只戴了只手表,放在屋顶花园一群鲜艳的时髦人士当中,简直就是土帽儿的存在。这个什么导演干什么非要请她喝酒?不可思议。
      甭管想不想得通,拒绝是肯定的。她虽然经常在外边走动,只管生产经营,交际应酬的事一律由薛鸿飞挡驾,所以喝酒的机会不多,她的酒量也不好,三杯必醉。
      过了一会儿,又遇到张苏晏和他的几个记者朋友,这下蕴华推脱不开,与他们瞎聊了几句,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侍者过来说有电话找薛太太。
      蕴华道了句失陪,随侍者到了楼下一层的房间里,刚拿起电话,那头响起老朋友日久重逢的笑声,“蕴华,最近身体好吧?”
      蕴华极少见周畅卿发自肺腑的欢喜,虽然不知道喜从何来,但也替他高兴,“我还不错。听得出来,你今天心情大好。”
      那边又是一阵开怀大笑,蕴华说:“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你不忙吗?”
      “忙,怎么不忙。”税警团和中央军逼近苏区剿匪,期间共48个单位举行射击比赛。他的4团占了个人前十名的7位,夺取团体第一名。他事先放了话,要举行盛大的庆功宴,庆功宴准备到一半的时候,更大的消息传来,美国人送给宋部长的上百架飞机已运达港口,预定在淮北云台山附近营建大型机场的计划提前启动,如果惠中饭店的电话晚个十分钟,他人已在前往云台山的路上,就找不到他了。
      “只是听说你在惠中饭店有一打仰慕者,又没人护花,我替你想个逃遁之法而已。”
      “你总是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永远不要跟我说那个谢字就是了,周畅卿在心里默默想着,却问:“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在那儿的么?”
      他已经准备好告诉他,通风报信的不是周随风。天津租界有的是他的朋友,惠中饭店也有,因为她常年在惠中饭店包房,他留过话,只要见她有麻烦,随时给他打电话。
      “小事,不用问了。”轻描淡写的八个字,瞬间叫他远在千里之外感动得无以复加。
      蕴华唤了两声孟澜,周畅卿回过神,听她说:“有一位曾任保定陆军学校校长的蒋百里先生,民国九年他曾说过‘吾侪所最感危险者,即邻近富于侵略性的国家’,现在来看,军界之中唯有他最有远见。到了十二年蒋先生又提出‘将来有这么一天,我们对日作战,津浦、京汉两路必被日军占领。我们国防应以三阳为据点,即洛阳、襄阳、衡阳。’我以为所谓据点,进攻时以为跳板,固守时也可为防线,而敌强我弱,持久以待其衰,多方以误其趋,持久战方能转劣势为优势。三阳一线,将偌大的中国一分为二,西东而分,而非南北之分,孟澜,蒋公此话大有深意!”
      周畅卿说:“这位蒋先生现任军委会的高级顾问,委员长委以其国防设计重任,以备将来不可避免的中日之战。”
      民国从来不缺人才,允文允武魅力十足者甚多,终身颠沛于诸侯者又不知几何。有人说蒋百里是个文人书生,因为他常年流连于诗社杂志佳作不断,偏偏他身体里有不曾熄灭的尚武之血,一旦偃文修物,提出的军事战略深谋而远虑。
      “以先生的才学,堪当此任。”蕴华说:“你能否设法替我引荐一下么?关于持久战东西战线,我很想当面请教,实在有些疑惑,非这位先生无人能替我解疑。”
      “你什么时候对国防战略感兴趣了?”
      他既然这么问,蕴华遂三言两语将日前的事交代了,“战争决定国运,国运定命运。我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在决定之前,必须全盘考虑。”停了停,又急急说:“当然,你若不方便也不勉强,我再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军队里老一派出自保定陆军学校,少壮派来自黄埔,周畅卿虽从美国回来,无派系无根基,反倒属于冷灶。蒋老先生能否卖周畅卿面子他不确定,不行还得请宋部长出面。其实从薛明臻那边想办法兴许更快,但蕴华既然托他总有她的道理,只是她不说,他至始至终也不去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安心等我消息,不论如何我一定尽快回复你。”迤迤然说到这里,周畅卿凝目望向营帐外。苦涩的心被跃出山岚的婉丽皎月照出一片疮孔。
      当他还局限于一城一池时,她无师自通,已经着眼于战略大局了。见过她可爱俏皮的一面,见过她绝望无助的样子,知道她才智超群有胆有识,也会隐忍不发为了薛明臻委曲求全,可他不知道她比男人还要深谋远虑。她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踱出帐外,仰头望着月空,贪婪无度地沐浴明月的光华——将明月揽入怀中轻轻抚触固然痴心妄想,然而目睹过这等饱满明媚的月光,余生又怎能移恋别的星辰。

      北平城薛家,这天早起来了几位客人——蕴华的二舅母钱氏和表妹陈娇。听说蕴华不在,钱氏就改说给大太太请安。穆青梵看在亡嫂的份儿上,每逢钱氏来,没有托故不见的,这次也不例外。
      双方客气地闹过开场的虚文,钱氏说:“前些日子听说大太太和蕴华都病了,恰巧我们家里也有事,哎,就是我那小叔子夫妇突然失踪了,我们跑遍了城里十几个警察局报失踪人口,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得上门问候,大太太别见怪。”
      提到陈瑾相穆青梵就恨得咬断银牙,面上还得装作不知,“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谁说不是呢,”钱氏说,“大太太与我们沾亲,说来也多少耳闻,我那小叔子爱走旁门左道,谁知道是不是又惹到外边那个仇家也说不定。哎,快别提他了。我们店里近日新进了些银耳和三七,病愈的人吃最好不过,我特意拿些过来给大太太和蕴华尝尝。”
      陈娇拎起一尺来长的礼盒,小樱上前接过来,感觉到里边的东西在诺大的盒子中尽情逛荡,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回穆青梵身边。
      钱氏絮絮叨叨,“东西不多,大太太千万别笑话……自从蕴华将年字号分号都卖给西直门小街的韩掌柜,他就成了北平药市的头一份,多少药品的价格都是他说了算。他薄利多销,我们势单力薄,跟着他薄利了,却没法儿多销……这段日子流水一天不如一天,但凡好点儿,也不至于拿这么点玩意儿上门让大太太嫌我们心不诚。”
      穆青梵知道钱氏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么打秋风要么有事求。
      “舅太太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亲戚,寻常走动不必太见外了。现如今的市面,谁也不好过。您瞧蕴华,天天起早贪黑在外边忙碌,我那两个儿子没一个帮得上忙,全靠蕴华一人,就是生病了也不敢多歇一天。”穆青梵也会装惨,说着话抹起眼角,“她又极有孝心,说让我安享晚年,大小事一力主持。”
      “外甥女能干,真的,我打小看着,一万个人里边挑不出一个她。听说她在上海的药厂几年的功夫研发出厉害的西药,现在江浙一带京年药厂的货都卖疯了!您家里有这么些个日进斗金的大厂子,外边世道再变,想来也是无碍的。不像我们……若可以折价代理京年的西药,在这北平城,兴许还能缓过来。”
      代理?还折价?现在那些药供不应求,即便平价也一药难求,她还想折价?穆青梵暗中不禁冷笑。
      没见过这么贪心的。药品大卖诚然让人眼馋,可前几年陆续投入的研发经费还未回本,她只见蕴华挣钱了,前些年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又怎么说?
      穆青梵拿起桌上的绢扇划拉,让喝茶,又说有条珠链子,是蕴华从天津购得,想什么时候送给表妹陈娇,正好今天过来了,何不拿了回去玩。
      珍珠链子珠光熠熠,陈娇趁穆青梵不留意,匆匆只瞧了一眼就欢喜无比。钱氏瞥珠子的成色,心知不是自己那点银耳和三七能比的,那么穆青梵的意思便言而易见。只是她不甘心,穆蕴华是陈家外甥女,穆家发了几十年大财,让点利给陈家理所应当,穆青梵凭什么从中推三阻四?
      钱氏对女儿陈娇说:“这么好的珠子收好了,明日配上好衣服好鞋一并穿戴出去,可别寒碜了。”
      陈娇也大了,让钱氏在外人面前这么一说,好像她连几样像样首饰都没有,顿时尴尬,跺脚叫了声妈!
      “这有什么,大太太也不是旁人。“
      穆青梵身为主人家,该出来缓和气氛,“舅太太别逗小孩子啦,她们年轻,漫不经心胡乱一拾掇就好看,不像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穿上仙衣也不是仙女。”
      钱氏笑道:“我是老太婆了,大太太还不像。说起来,叫我们家娇儿穿戴漂亮出门,也全是为了蕴华。”穆青梵缓缓摇着扇子,“哦”,听钱氏往下编,“大姑姐去得早,蕴华十来岁上下没了父母,除去府上,我们就是她最亲的亲人。我不为她,我为谁?现在北平城里专有一干嘴碎糊涂的是非小人,以往薛穆两家干了多少善事他看不见,偏不知从哪里听说蕴华为人跋扈,忤逆尊长,冷待亲故,您说说,我听了我真是肝火旺我!赶明儿阿娇你戴着你表姐送的东西出门,让那起子小人都看看,你蕴华姐姐对我们好着呢。”
      穆青梵遮在绢扇下的脸不好看相,这是半赖半吓,又讹上蕴华了。经营不好寒碜了,传蕴华不好,当初一家子进京,蕴华母亲给置办房子和产业的时候,怎么不见敲锣打鼓往外歌功颂德?升米恩斗米仇,人心真是险恶。
      正说话,蕊香从外边进来,“太太,大少爷的电话打进书房里了。”穆青梵顿时站起来,“他平时无事不往家里打电话,别是出什么事了吧?舅太太和陈姑娘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且让我去去就来。”穆青梵出了前院回到上房,吃几片脆苹果的功夫小樱也回来了,说舅太太没留下来用饭,带着陈小姐往西边去了。小樱远远跟在后边瞧着,过了西路过堂门,一直到月亮门外,豆蔻出来接人进去了。

      夏至虽过,离入伏还有几十天,炎热已提前登台。即便入了夜,花草树木仍旧岿然不动,瞧不到一丝起风的苗头。傍晚的时候,蕴华回到家,本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去婆婆那里,结果蕊香过来传话,大太太说大少奶奶也累了,吃过饭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过去说,今夜就不用来回走动了。
      蕴华嘴上答应,简单吃过晚饭稍事休息,点灯的时候,还是去了上房。
      院子里洒过水,树下、花圃边儿上还有未干的水迹。穆青梵在空气湿润的庭院当中乘凉,见了蕴华,将手中的鱼食一把撒尽了,笑说:“都说了让你早点休息,怎么还过来。”
      她让蕴华在自己身边坐,早有小樱上来把酸梅汤和冰奶酪都撤下去,换了一壶益母草汤上来,再拿些乳油杨梅、藤萝饼和豌豆黄给蕴华当零嘴儿。
      “我想着,说说天津的事儿。”
      “不急,缓口气再说……” 穆青梵的口气闲适冲淡。
      数不清的星辰压在城市上空,从天棚的大玻璃窗望出去,星空俨然嵌在棚顶的仲夏夜之画,尺寸巨大,光芒灿烂。几日来往返于天津与北平之间,决断大事小情的时候不觉疲惫,现在听从婆婆的话,躺在凉椅中,吃着小点心,这才发觉后脊背、肩胛骨的缝隙舒展开来是多么惬意。
      婆媳两个说起天津的事儿,穆青梵说:“日本人这是发狠一定将工厂弄到手,往后得有个釜底抽薪的法子才行。”
      蕴华说:“妈妈说的是,咱们一点一点往后看,办法总能想出来的。只是这些事先不要告诉明臻,他在远处一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来操练军队本就繁琐劳累,国家有上百万的军队,派系林立,谁不想要好武器外国教官。现在第一支机械化军队让明臻编练,不弄出点成绩,有负国家且同僚耻笑,咱们不能再让家里的事给他分神分心。”
      “……好孩子,你比我们做父母的还想在前头,明臻多亏有你。”
      穆青梵的嗟叹何止于此。
      蕴华的身体大夫都瞧过,怎奈一直不见动静。说到底还是希来在家的日子太少。找个时间还得上妙峰山拜拜,那里的娘娘庙最灵,红螺寺也去,多烧香多磕头。
      然而这些都不赶趟儿,如今已经让夏菊抢在前边,二房那边多少怪话也都有了由头。
      蕴华觉得婆婆今夜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二舅妈又上门的事儿吧,您别往心里去……她要编排是非也由得她,这招几年前就用过,当时我母亲是看我父亲正与英国人打价格战,未免节外生枝,暂时忍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又故伎重施,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任凭她狮子大张口,那就大错特错了。”
      “还好你明事理。否则改日有心人在你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说成婆家人慢待你娘家人,轻而易举就挑拨了咱们娘俩的关系。其实当时我厌恶她那嘴脸,就把她晾在那里,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妥,她怎么说也是你舅母。可我再想回去时,她已经往那边院子去了。”
      钱氏与二房狗打连环,蕴华能够想象。
      无所谓地笑笑,“刚回家就看玉竹耷拉个脸,我当又什么事呢?后来才知道是夏菊有孩子了,有就有呗,这不是自然的事么。”
      小樱愤愤道:“昨天那边老太太叫尹婆子过来说话,夏菊有了孩子,再叫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西厢吃饭太刻薄,往后就上花厅吧。一个背后捅刀子的小人,现在居然与二小姐平起平坐,叫什么事儿?老天真不开眼!”
      穆青梵说:“月前你不让她进花厅,这才过多久,她凭着个肚子就又起来了,太下你面子了。”
      “嗨,妈妈原来担心这个。面子这种东西华而不实,没关系的。就是借这个嘴上占几句便宜,我不计较就是了。”
      “我也知道,说到底不过是妇人之间的鸡零狗碎,大家庭关上门,什么怄气没有,都往心里去难受的只有自己。难为你能这样想。那么我再跟你说一事,今天早起二太太亲自过来说,七月初九的老太太生辰,虽不是整生日,也想好好办一办,也借老人家的寿去去家里死了人的霉气。那边既提出来,咱们不好反对,毕竟还未分家,传出去说咱们苛待长辈。”
      “妈妈说的对,办就办吧,我也没意见。”
      寿宴的事只要二房提出来,穆青梵和蕴华必不会反对,这点夏菊早有所料。所以只要二太太或者二老爷提出来就好,毕竟老太太自重身份,自个儿不好张嘴叫子女给办寿宴。然而二太太新近得了可爱的小外孙女,三天两头往女婿家里跑,心思并不在这上头,且确实不是整生日,往年的惯例只要在家里摆上两桌既可。夏菊也是煞费苦心,搬出玉娘对二太太说:“那天的情形再明显不过,杨太太想让玉娘给姑爷当二房呢,您还看不出来么。”二太太怎会不知道,连日来恨不能住在杨家所谓何事,就是为了盯住那个小狐狸精不让她成事儿,还好女婿是个正经人,才让她略略放心。
      夏菊笑说:“二太太,您能盯她到几时?杨太太这是娘家败落了,想让侄子拉扯内侄女,只要玉娘一天没着落,杨太太就一天不死心。”二太太看她胸有成竹问她要计,夏菊说:“过些天老太太生辰,何不大办一场,亲戚、俊彦一并请到,给玉娘穿个针引个线,到时候杨太太也就不再一门心思死盯着姑爷不放了。”
      这才有了二太太出面要求举办寿宴的事。
      穆青梵说:“二太太想隆重些,在花厅里弄个堂会,亲戚们就不必说了,北平商会的人家也都一一请到,再有……”蕴华看穆青梵的样子,已然猜到了,“她们还想请日本使馆、商会和南满的人?”只是略一沉思,继而笑道:“还真把咱们家当她的群妖鹿台会了,什么鬼怪都敢邀?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让她们知难而退,回头二太太与妈妈商议宾客名单,她说什么您都尽管点头就是了。”
      “……那好。亲戚里边有一位昌平的四奶奶,此人守寡养大儿子,儿子早逝,留下一个弱龄的孙子,也同样由四奶奶抚养长大,族里上下都赞她妇德辉耀。她也最耿介迂腐,往日里二房都绕着她走的,这一次不知怎么居然提出要请她过来。我想,也许想从她那里探探口风,让夏菊进家谱。”
      蕴华以为有了孩子,进家谱在所难免,也不好留子逐母。只是夏菊心术阴邪,管帐就万万不能。
      婆媳俩再聊几句寿宴的事儿,转而说到婉华近日寄回的信,她已开始显怀,胃口也好,酸的辣的来者不拒。一提到这个穆青梵难免发愁,酸儿辣女有一定的道理,婉华两样都吃算怎么回事?
      婉华和蕴华是双生姐妹,别不会?婆媳两个忽然心有灵犀同时说:“双生子!”蕴华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妈妈,婉华不是怀了双胞胎吧?”
      “是了,一定是!”
      然而婉华的身体本就不壮实,双身子对她太辛苦。穆青梵赶紧要眼镜,叫准备纸笔,“我得给云来提个醒,让他带婉华上医院好好检查检查,真是双生子,往往不易足月,他们更得小心了!”
      蕴华笑说:“我来写。太晚了,您洗洗睡吧,我来对三哥讲,叫他务必留心。”穆青梵这才惊觉确实太晚了,歉然道:“怪我只顾聊天,全然忘了你在外边奔波一天了。写信嚒,早一天晚一天什么要紧。你记住,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在我心里都比不过一个你。”
      这样的比较,穆青梵不是第一次表露。她慈爱的目光流连在蕴华身上,蕴华却心知自己无法坦然替远走他乡的彦平接受母亲的舐犊之情。三年多了,她与他断绝音讯,也许这一次破冰之信是个好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蒋百里的理论参考了蒙古灭宋的军事路线,比《论持久战》提出得更早。这个人,值得记入民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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