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生日与烤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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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儿的时候，门口早已经候了个人，还和斜对门白姐热情地打了招呼。
叶之荣推着辆小橙车，车筐里、车把上还摞着、挂着几个盒子与口袋。
“溪钟老师，生日快乐！”
叶之荣的笑容十分得体，丝毫不觉得谄媚或假惺惺，让人很舒服。
傅均行十分诚恳地抢了先，“哟，谢谢叶老板还惦记我们溪钟老师！”
叶之荣听得出这意思呀，笑道：“我就赶着好时候拜访我们大艺术家，送点东西，不会多叨扰。”
“叶老板还亲自上门，辛苦您！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快请进！”溪钟忙不迭开门，连人带车请进院儿。
“现在溪钟老师可火了，我这一堆东西，只有这一件是我的礼物。”叶之荣指了指写着“叶之荣敬赠”的礼物盒子，“其余的，都是粉丝寄过来的。”
“啊？粉丝？”溪钟蒙了，看这一摞的盒子与信封，颇有些不解。
“就是您参与的那个游戏的忠实玩家啊，一个个都是列文虎克，跟着您名字，追到我这儿了！估计再过一阵，这油漆作胡同也要热闹啰！”
溪钟低下头，“这，这不好……”
叶之荣摆摆手，神神秘秘的，“没事儿，我这帮您担着！您尽管好好做艺术就好啦！至于这礼物呢，都是大家心思，您也收下吧。”
“谢，谢谢您带过来，那我收下了……叶老板，您晚上来一起吃蛋糕吗？”
“没事儿，您几位吃好就得，我还得回去看店，先走啦。”叶之荣挑挑眉毛，把自己的礼物递给溪钟，“溪钟老师，这是您的作品做成的黑金玩家限定周边，我花大力气给您抢到的哦。祝您顺顺利利，事业红红火火！”
周边？
送叶老板离开之后，溪钟拆开了那个“限定周边”。
一个温润书生似的男子穿着墨绿色的长衫，闭着眼睛，耳后夹着支毛笔，怀中抱着一面雕花铜镜，身后映着葫芦形的幻彩金虫背景——正是之前溪钟为游戏重新绘制的角色，近来大火的角色“兰亭”的亚克力板。盒子本身打开后则是一间竹屋，临着潺潺曲水，放在角色身后，几乎将角色也融入其中。
“这算是……简版的手办么？神仙画得太好看了吧！”傅均行瞪大眼睛，不由叫起好来。
“唔，谢谢……”溪钟弱弱拆开其他的礼物，并且小心地把各色包装纸铺平，放到一起。
除了各式各样的生日贺卡，写着花里胡哨的彩虹屁，还有粉丝们绘制的同人作品，制作的“兰亭”角色软陶人布偶人，网红款腰靠，墨绿色保温杯……
“溪钟老师，您可真是受欢迎啊……”傅均行摸摸鼻子，十分喜悦。
很高兴看到他被这么多人喜欢，他也值得被大家喜欢！
“过，过奖。我，我只是画了些东西……有的时间紧，还是用的旧稿……是，是美术组，还有制作人的垂青与厚爱……这么多，这么多，比我好几年收到的都多……”
“我室友也喜欢玩这个游戏，并且对神仙老师交口称赞，恨不得过来给您庆生呢！不过呀，我知道溪钟老师喜静，没让他来。”傅均行说着，就凑到了溪钟耳朵边上，“小鹿真的是最棒的艺术家，也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最喜欢的人哦。我想……陪您过很多很多个生日。”
唇上感觉甜甜的，像是吃了蜜糖。
傅均行退开两步，没有再唐突，留溪钟捂着脸冒烟儿。
“小裴，今儿您过生日，咱家请了师傅做了烤鸭，一块儿吃点儿？”
对门白姐突然叩门进来，一眼就看见红着脸的溪钟，还有那一大堆的礼物。
“哎哟，这么多礼物，小裴别不好意思，这是出息了啊！傅道长也在？那更得请您啰！来来来，一起吃来！”
——好在不是铁锅炖大鹅，不然傅均行会自然代入被炖的大白鹅，后脊梁骨发冷。
溪钟讷讷地点点头，傅均行便爽快答应了。
“成，那不跟您客气，我们一会儿过去打秋风，您可别赶我们出去。”
“哪能呢！欢迎还赶不及呢！”白春信笑道，“麻溜的，趁热来吃哈！对了，陈老爷子姆们也请过，人不愿意来，吃卤煮呢。回头给怹带点儿菜，晚上吃，别饿着。”
说完，白春信便回去了。
果然老爷子还是这么特立独行。
“非要说烤鸭的话，据说以前是叫做烧鸭的多。据说以前还有葱烧和菜烧的做法，现在主要是用汤烧的，往鸭子腹中灌汤，再放入炉中焖烧，好做得外焦里嫩。”溪钟摸摸下巴，用埋头整理礼物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哦？虽然您没怎么吃过，倒也有些了解。”傅均行回忆起溪钟之前说的，不怎么吃烤鸭的话。
溪钟抬起头，颇为无辜地眨眨眼，“到底也算是北京特产，半不拉拉的，可算不得吃货。收拾完了，我们走吧？一会儿您可得帮我挡着点儿……”
头戴厨师帽的大师傅正在小车旁边片鸭肉，眉目低垂，捏着鸭脖子手起刀落，斜着将焦脆的鸭皮片出，几乎只能听见“嚓嚓”的动静，又将带肉的鸭皮仔细割了，片片齐整地盛放在小碟中。
傅均行挺新鲜，就站边上看了一阵。
深黄色的鸭皮下，是白似羊脂玉的鸭肉，看着是外焦里嫩，闻着也是油香满满。
“这烤鸭的火候没人比得过唐师傅！”白春信温了些黄酒端上来，不忘夸一夸这位师傅。
“金老先生说，烧鸭的火候最难控制，有的烧成黄玉，有的烧成花梨的紫褐色，皮要焦脆酥香不能老，肉得白如脂，皮下不粘。我们唐师傅深谙‘酥、嫩、脆’三点，用果木将这肥美的北京填鸭烧制得极佳！我见过唐师傅用鸭枪在炉子里烤鸭燎鸭，忒需要功夫了！”
王大爷乐呵呵的，引用并阐释了老北京金受申先生对于烧鸭的描述。
唐师傅耐心片着鸭肉，也不说话，不消一会儿，他将鸭头对半劈开，取出里脊肉装盘，手中的鸭子便只剩下鸭架子了。
虽然看起来鸭架子上的鸭肉还挺多，但剩下的部分口感稍硬，便不和卷饼的鸭肉放在一起。
“这鸭架子我们留下煲汤，劳驾您帮着剁了。”白春信嘱咐道。
“得嘞！”
溪钟和傅均行耳语道：“烤鸭不只有鸭子，还要有荷叶蒸饼。只可惜您吃不了葱蒜，这味儿也就欠了些。回头您想吃，我再请您吃！”
“我倒不贪心，毕竟这顿是白姐邀请的，已经是福分了。”
“哎，傅道长是真的铁口直断，这也是我俩应当的！”白春信和老王把其他的家常菜端上桌。
酸辣黄瓜，盐水鸭肝，芥末鸭掌……似乎是全鸭宴。
“小裴今年本命年的生日，可得大过。来，喝点柳泉黄！”
面对两位热情的长辈，傅均行举起酒碗，十分大气道：“来，大家一起喝，别把小寿星先灌醉了，晚上可还有一场呢。”
溪钟不禁缩缩头：自家可不会这么喝！聚一起吃个蛋糕就完事儿了……
寒暄过后，傅均行取了张荷叶蒸饼放在碟里。这饼薄如纸软如棉，表面还有些细小的加工时留下的淡黄斑点，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的，而不是工厂那些又白又均匀的薄饼。
他用两块鸭肉蘸些甜面酱，在饼上涂抹一番，又取条黄瓜，几缕葱丝，和鸭肉并排，竖着放成一条，再从下叠过，从右侧向左侧卷，学得有模有样——并将做好的小卷鸭饼递给溪钟。
“谢，谢谢！”
没想到是给自己的！溪钟匆忙接过，咬了一口，又蘸上些蒜泥食用。
这软嫩的饼包裹住油而不腻的鸭肉，清脆爽口的黄瓜，微微辛辣的葱丝，配上这冲鼻子的蒜汁，相辅相成的美味口感带给口腔乃至鼻腔别样的刺激，如何不令人垂涎欲滴？
“真的好香！”溪钟感慨道。
傅均行呢，又夹起鸭皮，蘸了砂糖送进嘴里。
呀，这酥脆的鸭皮中的油汁爆开，融入砂糖的颗粒，融化的糖浆与香滑的油汤覆盖在舌苔上，润润的，香香的，还有那焦香的余味，真有些令人欲罢不能。
说实话，这种油脂丰富的烤制食物，真的香！
四个人赞不绝口，也都不跟谁客气，把烤鸭和卷饼吃得干干净净，个个油嘴肚儿圆。
席间，傅均行又替溪钟挡了挡酒，好在各自都没喝到醉醺醺。
“哎呀，陈老爷子不来，咱们这都得吃得风卷残云，也没给人留点儿什么。这样，这鸭架子，我们晚上炖成汤送给您家，晚上也就甭做汤了。”白春信擦擦手上的油，满脸堆笑。
“白姐您忒客气。”溪钟急忙摆手，“您今天辛苦，不用再劳烦……”
“您才客气，来，就这么说定了啊！”
果然热情的人气场强大，不容反驳啊。
傅均行趁着几人说话的工夫，暗搓搓观察一番。
三个孩子和老王、白姐的合影照片，被堵住的风水局，这边应该问题不大，只要自己那天能撑住……傅均行叹口气，默念声“万事随缘”，便和溪钟辞别了两位好客的邻居。
是夜，溪钟一家子，带上陈老爷子和傅均行，围着清炖鸭架汤、自制蛋糕、长寿面、炒豌豆芽、酱肘子，挤挤插插地坐在一桌上。
“这鸭架子汤还真不错。”陈翰珪放下汤勺，难得地夸赞道，“清爽不腻，清香怡人。”
“您是没吃上这只鸭的烤鸭。这回的师傅，多半是全聚德的大厨，烤出来的，片出来的，那叫一个香！”傅均行笑道。
陈翰珪一瞪眼，“那不给老头子留点儿？不留也罢，那卤煮我可也吃了一大碗。”
“是是是，这不是太好吃了嘛。赶明儿我去问问白姐，怎么才能再请到那位厨子，回头上您家，亲自给您做。”
陈翰珪不由嗤笑，“嘿，这才够意思！哎，这蛋糕是您俩做的啊？这鹿和大白鹅是什么？”
这可是他俩之间的秘密，居然，居然忘了这茬儿！
溪钟顿时语塞，还是傅均行抢过话头，“巧克力嘛，而且很应春天的景啊。溪钟老师之前做过白鹿，白鹅总比鸭子好做像一点，所以就这样啦。”
果然还是他脸皮厚，解释起来气都不带喘的。
好在陈翰珪一哼哼，金小曼夸了夸溪钟和傅均行的手艺，这事儿也就过了。
蛋糕当然是好吃的，长寿面也是好吃的，总之这一晚上，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溪钟也正式迎来了二十四岁这一年。
“生日快乐，小鹿，我会陪你继续走下去的。”
到地铁站临走前，傅均行又凑过去，小声说了一句。
溪钟愣了片刻，突然抱住傅均行的脖子，压低声音，“约，约好了，不许反悔，我，我的大白鹅！”
傅均行笑道：“好，大白鹅是你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哦。”
目送着傅均行的身影，溪钟心里充满了甜意。
如果有人问他，你觉得，现在最幸福的事是什么，浪漫又腼腆如他，大概会红着脸，笑着说：
“想到能和他一起迎接未来，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生日与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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