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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重要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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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耳朵红,眼眶红,又因为刚刚那一口闷呛得咳嗽两下,辣得溪钟嘴唇也有些红。
虽然下意识回忆起出血热的症状,傅均行迅速定定神,知道溪钟是正经的,才不是生了病,便也不再往考试方面想。
挽留他,又有很重要的事,这种态度要再是铁瓷,那可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哪怕早有预想,终究是急不来,且听听看。
溪钟两只手揪着他的毛衣袖子,嘴里碎碎念叨起来。
“别走别走不许走……”
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傅均行不由得点点头,“我跟我爸说,在国内,陪溪钟老师吃吃喝喝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抢先挑作品,他当然就觉得在国内更方便啦。”
“阿均。”溪钟闻言一喜,噌地站起来,同手同脚地绕过桌子,走到傅均行身边,那毅然决然的神色竟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您说。”傅均行稍稍仰着头,柔和的笑让溪钟越发笃定:他眼中有柔情蜜意与期待。
总是要说出来的。
“我想,嗯……一辈子!我,我不仅仅是朋友!想知道,知道更多的阿均的事情。喜欢,嗯,喜欢一起……和你吃饭!还要……还要久一点……每一顿饭!像崔哥还有于哥,为两个人的未来一起……嗯……努力!不……不愿意的话,还是,还是铁瓷,没关系的。我,我只是,真的很,很喜欢,喜欢一个人,忍不住……想说出来。”
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安静的空气中只有他磕磕巴巴的蚊子叫。
溪钟的害羞几乎要逼迫他钻到地底下,理智却又逼着他倔强地看向傅均行的脸,目光里的诚恳几乎要爆发出来。
傅均行认真听完了这段话,压抑着内心的喜不自胜,总结道:
“小鹿说了这么多,是说……想要做彼此的男朋友?”
溪钟的脸烧得红成锅炉了,轻轻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很高兴成为你生命中这么重要的一份子,这也是天意呀。”
傅均行拉过他攥紧的拳头,站起来,平视着他,这意思是接受了。
还没完,傅均行又十分绅士地来了个吻手礼。
手背被绵软的唇轻轻一啾,溪钟虽然没有挣扎,却觉得自己像个红通通的烧着水的大铝壶,直冒热气,心里咕噜咕噜翻腾着似的,躁动不安。
“这次我洗过手了……没有漆……”他脑子嗡嗡的,没缓过劲儿。
傅均行不由笑了。
“所以可以吻得久一点?我的小鹿,我的男朋友?”
被傅均行撩到的溪钟轻轻点头。
“嗯……喜欢,还可以……再,再……”
溪钟也贪心了,光是吻手,不过礼节而已,一点都没有特权!
“还可以怎么样?可以抱抱你么?”傅均行征询道。
“抱!”刚学话的小朋友似的,勇敢地仰着脖子,往外蹦字儿。
脸颊被蹭得痒痒的,脖子里灌着他急促的呼吸。似乎能感受到他几乎要跳出来的小心脏正在疯狂呐喊。
“别慌别慌,紧张的话,别太勉强自己。”
“我没有……只是好高兴……终于能抱住了!我……我想好久了!”
傅均行轻轻抚摸着怀中用力蹭着的人,颇为欣喜。
想好久了啊……果然是不坦诚呢。
虽然,这么说自己才是更不坦诚的那位吧。
“阿均,但是,我不知道两个人的话到底该做什么……才能算是……嗯,恋人的关系?”溪钟忐忑地抬起头,大眼睛干净纯粹,萌得戳人。
“不用特地做什么。这样的小鹿已经足够让我喜欢。”傅均行轻声说着,摸摸他的头,“不过,小鹿,师父说我命中有劫,如果我有什么事,您怕不怕?”
溪钟撇撇嘴,“有我,有您的葫芦在,还会有什么劫啊……而且您说的,讲科学,就算是命,也没那么多玄之又玄的。我只知道……我可以抱住阿均,就什么都不怕!”
懵懂的眼神明亮极了,忽而又往他肩窝里钻了钻。
“而且您师父也帮着,没问题的!”
溪钟的声音闷闷的,几乎听不太清。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阿均,想抱住您,想到,您对我这么好,也一直,一直是我迟钝,榆木脑袋不开窍,就有些抱歉。”
“不需要感到抱歉,谢谢你愿意回应我。我很高兴。”
红通通的脸越看越喜欢,怀里热乎乎的人乖乖任自己抱住,可爱,又让人想保护!
“小鹿,让我再抱一会儿。”
粉红的耳朵,好想咬啊。
溪钟闭上眼睛,默默接受耳边的痒,或者说是在享受。
傅均行得偿所愿,不禁有些发飘。
遇到你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祖师爷的无欲无求了。
有人说感情是劫,那你是我修道途中的情劫,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相遇。
就算是命中注定,也要亲自去争取与热爱。
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他值得!
敢于相爱,只因为彼此吸引,无关其他。
“那,小鹿,你父母那边呢?”毕竟感情是天然而成,奈何世俗循规蹈矩,既在尘中,不免要多问几句。
溪钟侧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讷讷道:“先不告诉他们了,毕竟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傅均行失笑,“难道您想做些出格的事吗?”
溪钟瞪大眼睛,似乎想歪了什么,有点畏惧地缩回脖子,“我还没准备好……”
“随缘,随缘,我可没逼着您,不要用这种见着大灰狼的眼神看我。”傅均行怕玩笑开太大,匆匆解释道,“即使没有,也没关系,很高兴能和你以这种方式走过今生。”
溪钟含混地应下,腼腆的目光忽而扫到桌子上的打卤面。
“呀,面要坨了!”他惊呼一声,像是睡得正香,突然被摸了耳朵的兔子。
“和男朋友的第一场正式的烛……灯光夜宵,还是小鹿亲手做的。让我们来好好品尝一下甜蜜的夜宵,怎么样?”
“唔,是咸的。”
“在我心里就是甜丝丝的。”傅均行狡黠地笑。
还好,面还是温乎的,只是稍有些软绵,不妨碍内里的筋道与融入麦香的卤香。
花生豆裹着红色的薄皮儿,清爽咸香,塞进嘴里一咬,咔哧一响,五香的汤汁渗入唇齿,连带着花生的本味——再兑上口小酒,这个美呀!
看着面前的人嗦面条的可爱样儿,更美滋滋啦!
傅均行看了看时间。
“晚上我可以借住在这么?还想……和小鹿再聊聊。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睡相也很好……不行的话我就回家。”
溪钟霍地抬头,“一,一起睡?”
“没关系的,都听您安排。”
“在我这,会不会休息不好?”溪钟甩甩脑袋,把奇怪的想法丢出去,忐忑道,“住的话,您可以睡我床,我睡父母的——怹二位明天才回呢。”
“也好。虽然,我确实想和小鹿有夜谈的机会。那就……先吃了面,边喝,边开始吧。”傅均行向来不爱强迫别人。
小酒下肚,傅均行还好,简单提了提“红鸾星动”的故事,让溪钟知道这段缘由,口齿清晰,反倒是刚刚一口闷的溪钟有点熏熏然了,后劲略足的酒,让他话痨似的念叨起傅均行真好啊,好看好听还好摸……
傅均行决定明天不告诉他这些话,并决定一起睡——真要喝醉了晚上吐,还不是得照顾着?
不过这一晚倒相安无事。
次日,溪钟终于回过神。睁眼看见傅均行的睡颜,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稍一思索,他还能回忆起昨晚的情况,也不好打扰昨晚洗了锅碗瓢盆,又扶他睡觉的傅均行,开始仔细打量这张清秀的面庞。
或许只是睡得沉,他睡梦中也笑得恬淡,眉头舒展,合上的眼睛弯弯,美少男的眼睫毛虽然不至于太长,倒也浓密好看。
面部没什么棱角,唇上稍有些干燥起皮,仍然隐隐上扬,披散的头发在枕头上画着自由的曲线,更比清醒时多了三分平凡,或者说是烟火气。
突然睁开的眼睛还有些茫然,探索着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世界。舌尖忽地在嘴唇上滑一下,发出一声酷似鸟鸣啾啾的水声。
“早啊,小鹿。”还未润泽过的喉咙轻轻震动,发出略带磁性的声音。
“早……早!”溪钟一哆嗦,立刻坐起来,又默默躺回来:被子外头可忒冷了!
“羽绒服在这边儿,要起来么?”傅均行探出去胳膊,把羽绒服捞过来,“我得做早课,等会儿麻烦给我二十分钟,在您阴房那里可以吗?”
“可以,门没锁。那您先忙,结束我们去吃早点。”
莫名觉得现在的相处模式有点像睡大通铺的室友……
想到这,溪钟突然伸手抓住傅均行,脑袋往上一探,嘴唇在他脑门儿上碰了一下,有点不满地撅撅嘴。
“这是传说中的早安吻吗?”傅均行难得地愣了,随即笑着搂过溪钟,在他唇上一碰。
趁着溪钟摸着嘴唇发懵,傅均行可好,做了坏事似的跳出被窝,裹上衣服先溜去茅房了。
溪钟弱弱缩进被子里蒸馒头。
等傅均行在旁边小屋里诵完早课,溪钟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举着傅均行给他的葫芦,十分委屈地控诉,“您连定情信物都给了,咋还让我先告的白啊?您这忒不够意思!我算是看出来了,眯眯眼都是怪物!阿均尤其是!”
不光没主动告白,还没主动给早安吻!怎么就这么喜欢吊着他呢?
“顺势而为,听天由命。”傅均行坦坦荡荡。
“甭跟我玩儿哩个儿愣!”溪钟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叉着腰讨要说法。
傅均行摸摸下巴,笑道:“在回音壁那回,我已经告过白了。”
好像的确在回音壁听到了模模糊糊的“我喜欢你”,有点像阿均,不会真……真是他说的吧!溪钟脸上又一阵热。
“真是您说的啊?您到底盯上我多久了?”
“一见钟情。从手,到心。不过在回音壁那时有一些试探的意味,后来的一些事,能证实我的感情是正确的。小鹿是我喜欢的人。”
溪钟匆忙拍拍脸,让自己不要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表白糊弄过去,他要告诉傅均行,溪钟不高兴!小鹿逼急了也会踢人的!
“少马后炮!这像话吗!”
“小鹿,走着,来碗豆汁儿。”
傅均行其实挺懂,哄他啊,得用豆汁儿焦圈儿咸菜丝儿。
“一碗不够,得来十碗!”
“嘿,您这是要把我灌个水饱啊!”
溪钟撇嘴,抓过傅均行的手指撒气儿似的嘟嘟囔囔,“让你丫陪吃就不错了!非要给你灌下去半碗!”
于是这顿早点,少不了豆汁儿!
末了儿,溪钟亲自上旁边买来袋装的豆汁儿熬了,在冰箱里倒腾一忽儿,热了几个锅贴儿当早点。等豆汁儿熬好,溪钟干脆捏着勺子一勺一勺喂,傅均行才一勺一勺苦着脸,吞下去半碗。
“暴殄天物!”溪钟哼哼道,举起了自己面前的豆汁儿。
再嫌弃,那不还是尽心尽力给喂了?
“是是是……”看着眼前人吨吨吨地喝完了一碗豆汁儿,傅均行连连感叹:要跟他在一起真得学会喝豆汁儿。不然这酸味儿天天都散不了。
一碗罢了,溪钟长长舒了一口气,托着腮帮子看向猛塞西葫芦锅贴儿的傅均行,原先质问的神色也缓和不少。
“那阿均,以后……以后……感情的话,您直接说,我,我不是很会猜。”
傅均行匆匆咽下嘴里的锅贴儿,快速点点头,“我知道啦!以后小鹿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您最靠谱的男朋友呀!”
溪钟眨着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笑得无比灿烂的调皮大白鹅,到底是信了。
谁让他是自家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