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都之歌》玻璃渣子

6、第 6 章

　　在一年一次的海啸来之前，卡萝会乖乖的跟着居民躲到地势高一点的地方，但是这次她没有，她要去送朋友离开，卡库、路奇、哈多利还有卡莉法。
　　他们待她很好，即使现在他们不明原因要走，甚至还伤了冰山先生，卡萝也觉得他们依旧是朋友，他们一定不是自愿这样做的，即使她只在水之都生活了不到一年，但是还是看到出来，他们喜爱着这个城市，发自心底的。

　　即使是再大的风雨，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一条人鱼的前进。

　　她很快的到了车站，正看到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卡库要上车，像是海中的禁地，绝对不允许靠近的黑海，漆黑的让人绝望。
　　她觉得鼻子有点酸，定了定神开口唱了起来，合着狂风与海浪，仿佛是一首交响曲。
　　“卡萝？”
　　“我们如海鸥之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
　　卡库无奈地笑了笑，“确实呢。”
　　“但是波涛源于海，海与海鸥总是相见。”
　　“……你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即使老朽一直都在欺骗你们？”
　　“至少我不认为你骗了我什么。”
　　“……该走了，卡库。”说话的是卡莉法，但是卡萝并没有看见她。
　　“是啊，该走了。”卡库站上了车，在风雨之中，卡萝没有办法看清楚他帽檐之下的脸孔，更不清楚他的心情，只听见他这样说道，“再见了，卡萝……”
　　列车开动了，越行越远，站在门口的卡库，看着欲变越小的卡萝深呼一口气，喊出了自己最后的私心：“卡萝！你知不知道，其实老朽多少有点喜欢你呢！”
　　是啊，他是知道的，自己是喜欢卡萝的，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让他绝对不能去争取这份感情。
　　他羡慕着同时也嫉妒着巴里，虽然平时巴里有点混蛋模样，但巴里他是个真正自由快乐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快乐的男人，才能带给女人真正的快乐。
　　卡库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但他希望卡萝能快乐，所以他也乐意看着卡萝和巴里在一起。
　　不是没有想过带着卡萝一起走，但是CP9不适合她，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所以看出他心思的路奇还有卡莉法都没有多说什么……
　　“卡萝，有机会的话再为老朽唱歌吧！”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如果你还愿意的话，一首歌足够了。

　　今天，水之都少了两位强大的守护神，一位漂亮的秘书小姐，以及一位憨厚的饭店老板，他们失去了温柔的笑脸，换上了没有温度的黑色着装，并且在暴风雨中踏上了没有回程的火车。

　　随着列车的远去，他们不再属于这里，从此与他们的回忆，只能永远被水之都的人们留在心底，不能被提及。
　　直到水上火车看不见踪影，甚至是离开了她能感知到的范围圈内，她才停下了歌唱，仰着脸拢了拢自己被吹乱的长发，风声浪声遮掩了一切。
　　卡萝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除了唱歌，她还能做点什么呢？
　　她不知道，只能在站台那边站着，最后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
　　她去找了巴里先生，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地跟着列车，不顾大风暴的阻挠，一同前往了一座名叫司法岛的地方。
　　她不能上岛，因为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很危险，而她会的简单水系魔法派不上什么用处，说不定还会给巴里先生他们添麻烦。

　　可是……果然还是好像知道岛上发生了什么啊。

　　卡萝吹了好多水泡泡，让他们顺着海风飘向此时“热闹非凡”的岛上，那些水泡泡成了她的眼睛，看着所有战斗开始，看着它们结束，最后用泡泡把伤的不轻的卡库他们带到了岸边。
　　卡库在看到卡萝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想要从水泡中站起来，“卡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欠了路奇先生的救命之恩。现在，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卡萝指挥着包着一干人等的气泡，带着他们潜入海底，对所有生物来说都危险的大海，就像是偏爱着卡萝一般，让这里成为了她嬉戏的乐园，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凶恶的海王类也会为他们让路。
　　路奇伤的很重，有机会观看了全程的卡萝表示他们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没看到什么，上一秒好端端的人，在下一秒就满是创伤了。
　　此刻路奇流的血已经把卡萝的水泡染得艳红，即使卡萝一直对他施展了治愈术也只是做到了止血，他伤的太重了。
　　卡萝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在卡莉法的提醒下，在他的那个水泡外面再多加了一层，以此来避免肉食生物闻见血味后来攻击他们。
　　“老朽等人已经不是水之都的人了呢，咳咳。”卡库伤的不轻，但还是挣扎着换了姿势，背对着卡萝坐着。
　　“我只是来还人情的。”卡萝游到包裹着卡库的水泡边上，但是一身黑暗的卡库深深的垂着头，卡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怀念以前那种开心无拘无束的笑颜，“嬷嬷说过，不能轻易欠下人情。卡库先生你们不会再回到水之都了，我只能现在还。”
　　“啊……哈，是啊，老朽等人已经被解雇了呢，不管是那一边都是。哈哈。”卡库自嘲着，将帽子压得更低。

　　“是的，卡库先生，今后你自由了。”卡萝抿了抿嘴，“你们都自由了。”

　　卡萝一路轻唱着，请周围的生物让路，直到将他们平安地送到了远离司法岛的一座岛上，并把一叠有些湿了的存折交给伤的不那么严重的卡莉法手里。
　　“我看你们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拿行李，就擅自拿了这个过来，希望能排的上用场，对了。”卡萝又拿出一个小包裹，这里面是一些她从海里找到的东西，有珍珠遗宝，有用海里的植物做的伤药，“希望这些东西能帮的上你们，那么……再见了。”
　　“嗯……谢谢。”
　　卡萝摇着尾巴觉得自己得离开了，却犹豫着是不是该再说些什么，而这个时候，原本站的最远的卡库却走了过来，像以前那样蹲在离她最近的岸边，伸手就捏住了她的鼻子，“别这副表情了，你不是说了吗？我们这是自由了。”
　　“卡库先生……”
　　“以后就没人逼你吃辣的东西了，所以开心一点吧。”
　　“一点也不开心啊！大家……明明……”都是这么好的人，但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明明……”
　　“这是老朽的选择，没办法呢。”卡库最后还是忍住了心里最后的小心思——试图说服她一起离开——因为知道那是没用的，对卡萝来说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抬手擦去了对方涌出来的泪水，也克制着自己不做更多，“卡萝，这没什么好哭的，你回去以后可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巴里那个家伙虽然嘴上那样，但是还挺在意你的，有时候你就干脆把他的话当成反话听好了。”
　　“反话？”
　　“对啊，就像是他对你说‘我讨厌你’的话，其实意思是……”卡库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喜欢你’卡萝。”
　　卡库说着在卡萝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一切都像是他想象的那样柔软美好，但也是为了这份美好，他必须小心的不在那里留下血的味道，也一遍以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继续留恋其中，“回去以后也试着这样对巴里那个家伙做做看吧，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幸运的混蛋家伙。”
　　路奇身上的伤势并不允许拖延太久，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卡萝摸了摸自己被亲吻的地方，看向他们相互搀扶着远去的背影，谁也没有回头，每一步都不算稳，但是足够的坚定。
　　没事的，很快他们就会到达城市，找到最好的医院，得到最好的治疗，所以不用为他们而担心。
　　明明应该这样想的……
　　【卡萝……】
　　巴里先生……对了，得快点回到水之都那里！
　　卡萝钻入了海水中，眼泪在这一刻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然后混入了苦涩的海里。
　　巴里先生……
　　好想快点见到你……

　　磕磕绊绊的回到水之都，卡萝看到的是经受了巨大创伤的城市，她咬紧牙关，顺着水路进入了城市，水泡指引着她，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刚刚接受完包扎的巴里。
　　虽然知道他受伤了，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心惊，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巴里先生！你伤的这么利害吗？！”
　　“吵死了，女人，闭嘴！”
　　一如既往的对话模式，卡萝眨巴眨巴眼睛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闭嘴了，但是却依旧担心的看着他那些已经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直到边上的驯鹿医生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她才真的放心了些。
　　“啊！！！人鱼小姐！！！”
　　忽然眼前就多了一个人，手还被抓住，说真的，卡萝被吓到了，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叫出来，想着应该不会是坏人，试着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还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卡萝眼前的人就消失了，因为对方已经被巴里捆起来丢到一边了，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让他伤口裂开，绷带上映出了刺眼的红色，“巴里先生！你的伤！”
　　“安静一点！”
　　卡萝被吓地一怔。
　　和平时不一样，巴里先生的心情现在很不好，似乎不想要见到她。
　　这样么……
　　她忍下了酸涩转身钻进了水里，瞬间消失不见，速度很快，连一串气泡都没有留下，很快，因为她的出现，她的离开而泛起波纹的水面，恢复的平静。
　　不过她并没有游的很远，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走开，只是委屈地蹲坐在了水下深处的地基之间的空隙里罢了。
　　她现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巴里先生会那样生气，而且还是针对她的。
　　自己有哪里做错了惹到巴里先生了吗？
　　【巴里你在生气什么啊。】
　　【吵死了！我才没有在生气！】
　　通常巴里先生这么说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他是在生气了。
　　“我到底哪里惹巴里先生生气了啊。”卡萝这样想道，只是越想越想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生气，闷闷地大口吐着泡泡，“巴里先生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呢。”
　　卡萝郁闷的在水底吐了一个多小时的泡泡，原本还想再吐下去，但她听见了巴里叫她的声音，犹犹豫豫地浮出水面——此时周围没有其他人。
　　“巴里先生？”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跟着卡库他们一起走吗。”
　　卡萝不理解巴里的意思，歪了歪头，“为什么，我要和卡库先生一起走呢？”
　　“该死的，我怎么知道，只是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在吗？还把他们救走了，不是打算和他们一起离开吗？”
　　“我只是去还人情，卡库先生他们就算没有有帮忙也可以的离开的。但我必须还当初他们救了我的人情，嬷嬷说过的，人情是要还的。”卡萝义正言辞，并且将自己藏在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我不会离开这里，早就决定要在这里永远唱歌，然后被喜欢的人葬在这片海的海底。”
　　“哈？”巴里想不通这怎么就扯到葬礼了。
　　“对哦，巴里先生你不知道我们那边的习俗，”卡萝摇摆着自己的尾巴，激起一串的水花，“在我们那边，女性出生后便要去寻找一个‘安眠地’，死后就由爱人画好妆容送去哪里，然后爱人在快死时就会自己去那里，两人就此永久在一起。是不是很浪漫？”
　　“……”
　　“对了，巴里先生你水性怎么样？”卡萝想起了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一个问题，她还没有怎么见过巴里先生下水游泳，更不要说是潜泳这样对人类要求更多的事了。
　　“问……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的‘安眠地’水位有点深，我想知道巴里先生你能不能到。”如果巴里先生不能到那里的话就头痛了，“那个，巴里先生？”
　　“……”
　　“巴里先生，你的脸好红。”
　　“啰嗦！”
　　一瞬间，巴里的脸烧的更加红艳了，卡萝忽然从水里高高的跃起，圈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但是并不讨厌。
　　“呐！巴里先生你讨厌我吗？”
　　“当……当然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下来！混蛋！”巴里嘴上这么说，但实际没有做出太多推搡的动作，谁都知道卡萝的力气很小，只要他随意的一推，就可以摆脱，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甚至扶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防止挂在他身上的少女摔下去。
　　就像是卡库所说的那样。
　　“哈啊！我呢……”卡萝开心的亲吻着他带着胡渣，贴着胶布的脸颊，“喜欢你，巴里先生。”

　　角落——
　　“巴里先生真是被卡萝吃的死死的啊。”
　　“嗯……”
　　“你说明天巴里先生会不会去练习潜水？”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