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玫瑰》月下云舟

19、第十九章

　　明晃晃的房间，与窗外的幽暗形成强烈的反差。余玫散漫地支着头，没精打采。没见到余母，她心中总有股不安，今晚的余父也太过反常，各种思绪纷繁杂乱，也没心情聊天。

　　她将闻昭昭跟余母相似的事告诉了他，一向慵懒散漫地祁衍也吃了一惊。在他印象中，昭昭就是闻叔叔的女儿，怎么还跟余母扯上关系。祁衍啧了声，感慨了一句：“你家还挺……热闹的！”

　　余玫斜了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幸运，父母恩爱，这些光鲜亮丽的豪门背后，不可说的事多着呢！他们余家也不过这沧海一粟。

　　“想不到你看得挺开明的。”祁衍眸子微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邵明朗的事你怎么不原谅啊？”

　　余玫看着他良久，久到他心里已经放弃这个答案，粉润的唇角终于微微一动，清丽的声音带着一丝憧憬：“祁少，正是因为我看得开明，才更知道感情的可贵。一段感情里两个人刚刚好，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完整，而完整是我所追求的。”

　　而邵明朗却破坏了这份完整。

　　灯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的划过憧憬和向往，最后归于平静。祁衍微微顿了一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慢慢收紧，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股冲动，告诉她“好巧，我也是。”

　　然而，想到她与邵明朗十几年的感情，还是……等等吧！如今，他们现在能够好好在一起谈笑，这就是进步。

　　余玫微微一笑，想到余母提起余父想要把余珊珊介绍给他，歪头反问道：“祁衍，你心目中的婚姻是什么样的？”

　　祁衍低着头笑了，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心目中的婚姻是什么样的？”

　　余玫仔细思索了一番，很认真的回答：“我以前觉得像你这样游戏花丛中的人，就应该单身一辈子。”说到这，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相处一段时间发现，你这人其实不是外界说得那样，又觉得还是该有个人来管管你。”

　　听着她的话，祁衍眼底的弧度更加明显：“那现在呢？”

　　那声音格外有磁性，细细听去，尾音带着几分明显的诱哄。余玫压住想要揉耳朵的冲动，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语重心长地说道：“祁少，为了你以后的幸福，我觉得你还是注意点。”

　　她明显是误会了，一向不喜欢解释的祁少，难得开口想要解释。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开了，余母走了进来。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余母拉着余玫的手坐下，盯着她额头上的纱布反复瞧，一双眉头拧得紧紧的，念叨着“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余玫笑着安慰她，“医生说注意点就没事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留疤的。”

　　“还是要注意点，这几天要忌嘴，按时吃饭。不要吃辣的东西。”余母不放心地叮嘱道，她知道，余玫经常饮食不规律，这女孩子的外貌还是很重要的。

　　父母对儿女大抵都是如此，想到上次自己住院，祁母的嘱托，祁衍眸子微闪。

　　余玫漫不经心地听着母亲的叮嘱，一双眼睛环视了一圈病房，正好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两人对视了几秒，余玫先移开视线。

　　那同情的眼神是什么鬼！她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没瞒过一直关注她的余母，余母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打转，眼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祁衍假装没有看懂她的笑，若无其事的玩着手机，心神却一直关注着聊天二人组，直到余母委婉提出不晚了，他才慢吞吞提出告辞。

　　——

　　余玫这次是轻微脑震荡，住了一晚上她就嚷着出院。头上受伤，她不想外人知道，所以请假了，但是手上的事还是要处理的。

　　夜幕降临，做完手中的企划方案，她从书桌上抬头，就见余母端着牛奶站在门外，看着情形是有会儿了。想到余母的身体，乌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却不是因为母亲。她站起来上前，娇声抱怨道：“妈，都说了下次你要是来了就直接进来。”

　　余母笑着随她进来：“这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吗？”

　　“工作哪有妈妈重要！”她不赞同的摇摇头，母亲的身体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事。

　　“你啊！”余母温和的笑笑，将手中的牛奶递过去。

　　余玫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撒娇的口吻：“还是妈对我最好了。”因为母亲，她才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种归属感。

　　余母拍拍她的手，笑了笑，装作无意中提起：“假如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不会不认我这个妈？”

　　“妈怎么可能不是妈呢？一日为母终身为母。”余玫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却让余母红了眼。这个当初被护士抱来的时候还那么小的糯米团子，转眼间长得这么大了，余母一时间感慨良多，眼中的酸意控制不住。

　　“怎么了？”余玫终于注意到母亲的反常，她搂着母亲的肩膀，让母亲的头依靠在她温热的颈脖。“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时隔十多年，这句熟悉的话再次从她口中说出，余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一次涌上来。十多年前，她的抑郁症再一次发作，是那个暖暖糯糯的声音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她说：“妈妈，你还有我！小玫还在这儿陪你。”

　　书房的灯光柔和，四周静谧，只听得浅浅的呼吸。

　　“小玫，我……”余母搁在膝上的手指微紧，欲言又止。

　　余玫侧头，等着她继续说。

　　看着她的侧脸，余母的眼神微闪，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说：“我决定跟你爸一块出去住几天。”

　　“谁？”余玫迅速支起身子，原本紧挨着的身体立即隔了一段不小的空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看着余母。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在，再次说反而很容易，余母垂眸，盯着光滑的地板，“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在家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是不是他拿什么把柄逼你了？”余玫站起来，作势要去找他算账。余母连忙拦住了她：“没有，我们商量好了，这次回来，就办离婚。”

　　离婚，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为她这失败的人生画上句号。

　　明亮的灯光，映得她的盈盈发亮，眼底的淡然此时被坚定取代，余玫静静盯着她。

　　忽然，她站起来转身，纤细的身形结成暗淡的阴影，笼罩在余母的身上。她给了余母一个大大的拥抱：“既然想好了就去做，不用管我，我永远都支持你。”将头放在她的脖颈间，余玫亲昵的蹭了蹭。

　　余母压住眼底的温热，拍了拍她的头：“我的傻女儿。”

　　这晚，余玫是跟母亲一起睡的。柔软舒适的被窝里，时不时能听到她们细碎的闲聊。

　　“你跟祁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余玫微微一愣，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饭店里被他捉弄的那一幕：“就……朋友。”

　　“哦，”余母故意拖长了音，“我明白。”

　　“妈，我才刚分手，还不想谈这些。”

　　“好好好，我们不聊他。”

　　余玫伤一好转，就去公司上班，家里的司机被余父征用了，他最近似乎很忙，余玫猜想他应该在为接下来的出行做准备。

　　余玫只好自己开车，她开车极慢，遇上上下班的高峰期，经常晚了几个小时。余玫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决定重新聘请一位司机。余母知道了她的想法，笑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余玫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黑色轿车前，一个不正经的身影朝她招手。

　　“以后小玫就拜托你了。”

　　“阿姨放心，我保证每天把余玫完好地送回来。”

　　就这样，祁衍变成了她的司机。余玫伸了伸懒腰，瞥了眼时间，嗯，下班了。她收拾东西，走到公司楼下，就看到员工们对着外面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余玫转过头去，只见余珊珊跟在她的小跟班们在一旁谈论，眼睛瞥了眼她，意味深长地感慨：“有些人手段了得，脚踏两只船都不翻，我等还是太low了，只能望其项背。”

　　这话说得难听，只差没明说她水性杨花了，余玫平日里不会计较他们八卦，但是现在，她顿住了脚步，转身往余珊珊那边走去。

　　“比你母亲还差了点。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还不如跟她多学学。”余玫上前，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毕竟是当小三的。没点本事能生下你？”

　　余珊珊脸色一白，她没想到一向冷淡清高的余玫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听到她的话，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对上余玫不屑的眼神，恼怒地想要说些什么，对方却机会都没留给她，转身就走。

　　怼完余珊珊，看着她气红了的脸，余玫心情舒畅，刚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旁边便伸出一只手来，重重扣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