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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三章(4) ...

  •   4:
      张择北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孟健打来的电话,孟健说他因为被顾客投诉,和经历吵了起来,辞职不干了,打算再换一家,接着送餐。孟健和张择北约好,晚上一起喝酒,张择北下班后,就直接去约好的烧烤摊,他到的时候,孟健已经先到,已经喝完了两瓶啤酒。二人边喝边聊,向彼此“吐槽”自己的工作,孟健大骂领导不把员工当人看,张择北埋怨珊瑚总是看他不顺眼。喝着喝着,张择北突然想起一事,问孟健愿不愿意到酒楼来帮他。张择北嘴上承诺会关照孟健,心里想的是酒楼他和谁都不算很熟,多孟健这么一个朋友,相互之间有个依靠。孟健最开始不同意,但禁不住张择北的反复劝说和忽悠,答应下来。二人喝完酒,已经是午夜时分,孟健打车走了,张择北一步三晃的往家走,快到小区的时候,天空中猛地划过几道闪电,紧接着便想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张择北快走两步,想着在下雨前赶回家,可刚到小区,大雨便似瓢泼般倾泻下来,张择北在雨中快跑几步,跑回了家。到家后酒力上涌,张择北便躺在床上昏昏地睡了。张择北本来就喝多了,又被雨水一浇,睡到半夜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张择北知道自己可能是病了,觉得自己身体后能抗住,懒得吃药,翻身接着睡。第二天醒来后,觉得脑袋发胀,喉咙发紧,身体发冷。张择北肯定自己是病了,翻箱倒柜找到治疗发烧感冒的药片,囫囵地吃下去,之后跟珊瑚请了假,躺在床上继续睡。
      睡到中午的时候醒来一次,想吃饭却咽不下,勉强着吃了半个面包,又喝了点水,吃了点药,之后躺在床上继续睡,又不知睡了多久,张择北朦朦胧胧中听到声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张建国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张择北要挣扎着坐起来,被张建国拦住。
      张择北说:“爸,你怎么来了?”
      张建国说:“我听珊瑚说你病了,就来看看你。”
      张择北说:“昨晚喝多了,又淋了雨。”
      张建国说:“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张择北向四周看了看,问:“王姨呢?”
      张建国说:“在楼下看到老邻居,就聊上了,我就先上来了,——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
      张择北咽了口吐沫,说:“好多了,再吃点药,,再睡一觉捂住发发汗,差不多就好了。”
      张建国说:“还是去医院吧?这么挺着,不是办法,别再严重了。”
      张择北说:“我的身体我知道,就是点小病,没事的。”
      张建国想了想,问:“饿了嘛?想吃点啥?”
      张择北说:“啥也吃不进去,——想喝点粥。”
      张建国说:“你躺着,我去给你弄。”
      张建国缓缓地站起身,脚步略显蹒跚地向外走,张择北说:“爸,你就别折腾了,回头再把你折腾出来好歹来,陈珊瑚又该骂我了。”
      张建国不理张择北,径直向外走去,来到厨房,忙活起来,张择北躺在床上,听到水声。张择北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上厕所,就从床上下来,来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左侧就是厨房,张择北见张建国正颤颤巍巍地拿着电饭锅的内胆,往电饭锅里放,放了几次,由于手抖,都没能放进去。张建国将电饭锅的内胆放在灶台上,歇了歇,又拿起内胆往里放,尝试了几次,终于放进去了。想要将插头插入墙上的插座,试了几次,都没能对准,没能插进去。张择北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张择北早就想上前帮父亲,可不知怎的,感觉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始终无法迈开腿。又有一口气卡在胸口,使得张择北想出声,又发不出来,只能闷在心里。张择北看着眼前的父亲,有无数个画面在脑子里闪过,总觉得父亲在厨房里忙活的景象似曾相识,仔细地想了又想,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当张建国转身过来,问张择北想吃什么菜的时候,张择北方才意识到,在脑子里闪过的景象是那篇叫《背影》的课本里的画面。都是背影,一个是跨越栅栏给儿子买橘子;一个是拖着病体,佝偻着身子,给儿子做饭。刹那间,无数个景象在脑子里闪过。张择北想到了这些年冲着父亲发的脾气;到了自己已经成年,却还在“啃老”,而父亲却起早贪黑地在店里忙活,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因为自己,不得不奔波劳碌;想到了自己的一事无成和好吃懒做。想着想着,张择北的眼眶有些湿了,既有悔恨,也有痛楚,憋在心里的那口气,似乎是融进了血管里,催动着张择北的情绪,催人泪下。
      张择北上前几步,从父亲手里拿过插头,插入墙上的插座内,说:“你上屋里歇着去吧,我来。”
      张建国说:“没事儿,你这还发烧呢,去床上躺着去吧,粥一会儿就好。”
      看着父亲佝偻的身影,张择北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爸,……”纵有千言,此时也是无语,只嗫嚅着说:“你老了。”
      张建国说:“进屋说吧。”
      张建国向屋里走,张择北缓缓地站起身,扶着张建国进屋。张择北又说了很多话,问了张建国的身体,又说想要改过自新,不再过之前的日子,不再让张建国操心上火。
      张建国说:“我听你姐说你干这个嫌脏,干那个嫌累,我成天跟你提溜着心,能不上火嘛?”
      张择北说:“我也想好好干,可是,……”刚想说苦累等话,又想起自己刚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说:“爸,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干。”
      张建国说:“其实我想把店交给你,可是你不争气,我就只能把店暂时交给你姐,等你在后厨学到本领了,我能放心了,店还是会交给你的。开饭店,要是不懂炒菜,开不好,容易让人忽悠,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张择北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说:“爸,你是什么时候老的?我天天见你,怎么就没注意呢?”
      张建国摆了摆手,说:“你还没结婚呢,我怎么敢老?。”
      张择北有些哽咽地说:“但你确实是老了,白头发都这么多了。”
      张建国说:“不敢让你看到,就只能在你睡着的时候,在你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的老。”
      王姨从外面回来,见父子二人的神情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见饭已经在电饭锅里,问了张建国要在这吃饭后,便下楼买菜去了。父子二人继续聊着,张择北一再表示悔恨,张建国则让张择北好好在后厨干活,张择北看出父亲几次张口结舌,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都咽了回去,便追问:“爸,你要说什么?”
      张建国说:“没,没什么,……我刚才说什么了?”
      张择北说:“爸,我是你儿子,我有什么事瞒不住你,你有什么事,也未必能瞒得住我。你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我知道你对我还不放心,但这次我是认真的,我会认真在后厨干活的。”
      张建国想了想,说:“好,挺好,……那本书和那条项链,你还能找回来嘛?”
      张择北疑问:“那书让我到潘家园给卖了,项链被周庆抢走了,……我估计,可能都找不回来了,那书就是一本菜谱,虽然年头多了点儿,但也就是一普通的菜谱,不是啥名人的真迹,里面也没藏着藏宝图和武功秘籍,那项链我看也就是普通的珍珠项链,一百块钱撑死了。”
      张建国问:“卖潘家园哪家了?”
      张择北说:“你是打算要去把书再买回来嘛?你要是想买,我去问问,那项链你说是我妈留给我的,……”张择北原本想说:我恨她,被抢走就抢走吧,但担心父亲听了会生气,也就没说,而是说:“我试试,看能不能管周庆要回来。”
      张建国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回来。”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姨从外面回来,买了几样青菜和一块鱼头,张建国见有鱼头,就还要去去厨房,说是张择北小时候就爱吃“拆骨鱼头”,王姨和张择北都劝,张建国却执意要去做饭,二人见劝不住,就让张建国做饭去了,张择北回屋继续躺着,王姨在厨房帮忙。张建国在拆鱼头的时候,由于手脚“不听使唤”,手指被锋利的鱼骨划出多道口子,王姨在一旁说:“不让你做,你非得做,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嘛?”
      张建国不听王姨的劝说,像是跟自己“较劲”似的,仍要拆鱼头,手指又被划出几道口子,王姨还劝:“你放这吧,我来,……别一会儿还得去医院!”
      张建国看着自己满是血痕,不住颤抖的双手,问王姨:“我真的老了,没用了吗?”
      王姨想了想,说:“你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进屋,跟你儿子说话去,饭一会儿就好,别让人操心。”
      张建国在灶台前站了许久,才佝偻着,落寞地走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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