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是为了惬意妖生》九茯松

48、晋※江※独※家

　　※人祭的真相

　　“多亏了巫族与飞廉族，再加上狐族与狼族中有修为的都化作人形帮忙打下手，更有不少已经成了学徒学工。它们好多个都很有天赋，如果哪天巫族决定离开了，这群学徒也能变成最厉害的工匠师傅，开始独立掌管这些工坊！”

　　龙莲同样感慨于眼前的景象，这番成果就是他所追求的，此前他总以为或许需要耗费个三年五载才能显露雏形，可没料到的是，多方合作以后的效率，竟然会让自己如此惊喜连连。

　　“徭琪，能告诉我，族长与巫族的大傩究竟认识多久了吗？”

　　徭琪边瞅着身侧那许多陌生的，以及熟悉的面孔，边回道说：“少说也有两百多年了吧！”

　　“大傩活了那么久？”

　　“否则为什么巫族会与人族分开，而不是混合在一个部落之中呢？巫族的寿命普遍就比人族高出许多，而北国的人族能活过六十岁就已经很厉害了。”

　　“也对。”

　　“巫族的一些高阶巫师延续寿命的本领与我们类似，与普通人族自然不同。但是，在人族里也有厉害的法师，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譬如，那个炎元。”

　　龙莲嘘叹着，“如果巫族与人族一同生活，巫族势必反受压迫……”

　　“明明是巫族更强大，你为何会这么想？”徭琪似乎是故意下套，口气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龙莲自然知道它的心思，“人族最怕的，就是一切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别说是巫族和妖族，即便是这山川、森林、水火，还有雷电与飓风，一切可以吞噬生命的东西，他们都怕！所以，只要他们惧怕，就会把这些当做威胁。只要是他们能够伸手够得到的威胁，就能冠以邪恶之名，先行铲除。
　　比如妖族，甚至是原本同宗的巫族，以及同族之中比自己强大一些的人或部落。而他们够不到的，或者确定永远无力与之抗衡的，就会被冠以/神//明的/名/号去崇拜。
　　再比如，水中本无神，至多是真正喜欢捕食人族的妖物，而人族偏偏不把水中巨妖当做邪物，却奉为河神，因为在水中，人无法胜过它。而同生于一片土地上的其它妖兽，只要有利爪与锐齿，力量能超过普通的人族，那就是邪恶的敌对，或者是食材，不是因为那些妖与兽类食人才会有如此结论，而是人只要找到了可以利用的工具，布置了陷阱，寻到了方法，就有可能将那些妖兽杀死。这两种之间的差别，就是人能不能消灭对方。更有趣的是，普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闲谈之后，他跳下当扈的后背，一只手拖着布兜里的徭琪，一边向万妖果树的方向走去。

　　徭琪不再多说什么，但龙莲竟然能感觉到，它此刻正心情愉悦。

　　先才龙莲的这番话，恰好是徭琪想听到的。

　　这与当初他为何会被炎元作为祭品献给青丘，同样有关。

　　那个被众人呼唤为“小无”的孩子，在刚刚回到部落中时，出乎徭琪意料的，它是被簇拥着迎接的。

　　认得龙莲这张脸的人并不在少数，而在见到炎元之前，所有人都是对它嘘寒问暖，也有不少人质疑为何他能从狐口脱险。

　　徭琪将真相稍作修改，编成了一套能让这些人族相信的理由，而后，它就被众星拱月般的迎接进了帐篷，并被众人塞上了一堆食物。

　　“过去的你，很受枭部中的人族喜爱。他们一点儿都不希望你变成祭品，而你又为什么会变成祭品出现在青丘？”徭琪逐渐恢复了体形，巨大的九尾狐再次站立在了同族的面前。

　　而此刻的它，就如同“小无”回到部落中时一样的情形，众狐妖们簇拥而来，围绕着徭琪，龙莲听着那些声音，狐族们在关心之余还有些许唏嘘感叹，看来徭琪失踪数月，确实是让青丘的狐妖们惦念至极。

　　青蛮拄着拐出现了，它的身旁还跟着大傩，见到徭琪的那一刻，老妪终于笑逐颜开。

　　这是龙莲第一次在它脸上，看见这般激动又喜悦的神情。

　　“龙莲，你可知道，当我用你的身份回到人族部落中时，你受到的待遇，却与我此刻一样。”

　　徭琪的神思之中，传来了这番话。

　　龙莲一愣，呆滞地站在远处，仰着头，凝视着这只九尾狐。

　　满脸疑惑的龙莲与徭琪对视了许久。

　　青蛮也明白，是时候对这个人族出身的孩子道出一切了。

　　“一会儿，你也随我来，徭琪这孩子，应该带来了不少重大的消息。最好是与你们此番遇袭也有关，哪怕是线索也好！”

　　“行，既然你肯让我旁听，我自然是高兴的。”大傩应着。

　　完全不打算休息片刻的徭琪，跟随着族长青蛮，一路穿过平日里狐族作为储存物资以及临时避难所用的山洞——龙莲也跟在一侧，倒是头一回走这条通道，在他们眼前所呈现的，是近千余米的山洞如同迷宫，其中有不同的洞口似乎能通往完全不同的区域，而青蛮则将他们带去了一个即便是巫族大傩也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当阳光隐约从山洞的通道另一端照射进来，龙莲如今敏感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这种气味与青丘原本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气味不同，只是这其中的违和究竟是什么，他此刻还无法得出结论。

　　直到他们的脚步跨出了山洞，重新站在了阳光之下，龙莲的双腿有些微微发颤，而他身边的巫族大傩则面露怒色。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咒毒的存在了？”

　　“不，并不是这样的。”青蛮摇头，“要不是你们的巫罗发现了龙莲身上的异常，我们也不会猜到，原来送来的人族祭品，竟然全都是传送咒毒的工具！”

　　徭琪化作了人形，走到众人面前，“我也是此番去了枭部以后，才知道了此事。”说着，它看了一眼龙莲，“或许真的是天意，让龙莲承受住了万妖果的灵炁爆发，让他活到现在。”

　　青蛮仰起头，眼里竟然噙着泪，用讽刺的口吻笑道，“天不亡我青丘，量他炎元能奈何！”

　　龙莲不解，“徭琪，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傩已经懂了徭琪的话，帮忙解释道：“巫罗该与你说过吧，如果咒毒不解，中了咒毒之人又身死埋于地下，会是什么结果？”

　　龙莲再次环顾四周，猛然错愕！

　　这明显就是一处环境破败之地，而眼前能见到的青草嫩芽就像是刚刚新生一个月左右的样子。周遭的大树多为枯败，只有一些树干粗壮约莫有数百年的大树才能有几片绿叶……

　　而再往更远处些眺望，在有小溪流淌过的地方，似乎还有人能居住的房屋。

　　龙莲忽然迈开步伐，奔跑向前，他迫切地想看看那个地方，因为在青丘，过去他从未见过有这般建筑物存在！

　　可当他靠近了那残垣破壁后，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这座竹屋显然是人为建造的，结构与巫族以及枭部中铃星散落的几座房子很相似。

　　可是，坚韧的竹子竟然都已经通体发黑，就像是全部长了霉斑似的，而缠绕在竹屋周围的藤蔓也全都是枯黄的样子，龙莲伸手去轻轻一扯——这一切都酥成了粉末散落到了土地上……

　　“这就是咒毒的威力。”

　　大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如果我没有通过万妖果突破境界，活到现在……那我能活多久？”龙莲侧目，视线只看到大傩的衣角。

　　“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祭，最多不会活过两个月。”

　　青蛮走上前来，用拐杖指了指眼前的竹屋，“这座屋子，是八年前住在此处的人祭建造的，当时是有十余人在此一同合作才造成的这座房子，还耗费了三个月不止。可是，就在那三个月里，陆续如同病死而亡的人祭，最后都被他们的同族火葬，所以起初并没有这番衰败的迹象。”

　　“可是……”龙莲猛一转身，面对着青蛮问道，“可是他们既然一开始就知道用火葬，那为何这里还会变得如此破败？”

　　这个地方，一丝一毫的天然灵炁都不存在，龙莲通过自己如今的双眸是可以轻松辨别出来的。

　　所谓“生机”，与此处无关。

　　而倘若撇开这一切萧条景象，这个地方，或许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才对——他想象过，如果这里还是一切完好的样子，那生活在此处的人该有多幸福？

　　从一开始，大多数的人祭就被狐族以此种方式圈养了起来。只是，它们也失败了。

　　“我们不喜欢吃人，起初为了仪式，只好当着那些祭司们的面，吞下那些作为祭品的人族。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祭，自身的灵炁确实也都不弱。”

　　徭琪终于说话了，它站在龙莲身边，挨得很近。此刻，它注视着这座破败不堪的竹屋，“就在开始接受人族的祭品以后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了，所有被送来的人族都有些异常。除了攻击性极强，还能够使用法术对我们进行攻击的人祭，会在第一时间被我们吞食或者炼化之外，其余的都会被带到这里安顿。当然，这也是最初的那些年才能这么做。”

　　龙莲看着它，这张面孔上头一回流露出这般悲戚，让龙莲不解。

　　可是，心中疑问太多，他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打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吃了你。但如果你有明显的攻击性，那我也只能取你的性命。毕竟，我也要保护狐族中的其它同伴。人族之中送来的人祭，有不少都是天生的术士，十分厉害。”

　　“既然你们觉得人祭有问题，那为何不拒绝？”龙莲质问着。

　　青蛮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回答道：“人族，枭部，能给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些天赋异禀的人。要知道，妖族若是能够通过捕食这些特殊的人族获取灵炁，要比用万妖果来得安全百倍！”

　　大傩连连点头，“是啊，万妖果的毒非比寻常，只有天赋确实足以匹配，并能够突破境界者去食用或炼化，才能够免受其害。而人族也好，巫族也罢，我们本就是神族以自身为基准而创造出来的生灵，自然是这天地间最佳的灵炁源头！如果狐族拒绝了这种祭品，炎元必然会怀疑……”

　　龙莲突然伸手制止了大傩的话语。

　　“我懂了。不必再说了……”他闭上双眼，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还有许多事，你有必要知道全貌。”

　　徭琪悦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龙莲睁开双眸，却听徭琪道，“起初，我们并不知咒毒存在于那些人祭的身体之中。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人祭在被送来青丘时都会神志不清。然而，那些最清醒的人，却也是攻击性最强的人。仿佛是在与我们殊死一搏之后，他们就能够安然赴死……”

　　徭琪的话里，信息量太大，龙莲扶着额头，试着不去做过多的揣测。

　　因为它所要叙述的内容，必然会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