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醋王的养成攻略》猫帽

39、江户

　　就算全身只有眼睛能动，太宰治也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东瞅瞅西看看，嘴上还不停歇。
　　“跟我说说你这五年的情况。”
　　中原中也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工作吃饭睡觉，就是给你清理与喂食。”

　　本职警察，副职保姆。

　　“你就当了五年的警察，没干别的？”
　　“没有五年。”中原中也顿了顿，“一年前我还是宇宙海盗。”

　　“嘶……”身背后传来震惊的倒吸气声，接着是兴奋的催促，“说说，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成为宇宙海盗的？”
　　“巧合而已，当时我迷路上错船，然后上面的船员把我堵了。”

　　“宇宙海盗厉害吗？”
　　“比一般人厉害，而且人数多，我不用重力，根本赢不了。”
　　“所以最后，你还是赢了？”
　　“没有。”

　　太宰治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难不成你被偷袭了，还是说，他们使出了别的手段？”
　　回想起这段过去，中原中也语气里稍微带上几分无奈：“他们的老大把你抢走了，威胁我留下跟他打架。”

　　太宰治愕然地问道：“等会儿，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戏份？”
　　中原中也理所当然道：“我一直背着你行动，当然有你。”

　　“为什么背着我？”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地球，而是在一个非常遥远的星球上。打那以后，我带着你，干雇佣兵的工作，慢慢存钱买票坐飞船，寻找回来的路。”
　　“后来上错海盗船，倒是阴差阳错地回来了地球，但是到这我才发现，横滨不存在了，东京也不叫东京，叫江户，很多东西都……”

　　“等一下！你刚才说东京叫什么？”不知为何，太宰治突然激动起来。
　　中原中也只能再次重复：“江户。”

　　“江户川的江户？”
　　“是啊。”

　　太宰治皱眉追问：“现在的天皇是谁？”
　　“明治天皇。”
　　“嘶……”
　　“怎么了？”

　　“现在的征夷大将军是谁？”
　　“德川茂茂。”
　　“谁？”
　　“德川茂茂。”

　　太宰治两眼发直。
　　他有点懵，感觉跟自己记忆中的历史对不上号。

　　不过，他很快释然。
　　毕竟有外星人跟宇宙飞船出现，历史有变化也属正常。

　　“他是第几代征夷大将军？”
　　“十四。”
　　太宰治恍然：“也就是说对应的是德川家茂，唉，这名字真是改得太俏皮了。”

　　他小声嘟囔着，中原中也听不清楚，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事，就感慨一下世事无常。啧啧啧，两种不同文明的碰撞，哦不对，是多种文明的碰撞……有爆发战争吗？”
　　“有，已经结束了，其他地方不清楚，但在这儿，幕府投降了。”

　　太宰治扬眉问道：“代价是什么？”
　　中原中也摇头：“我不清楚，没怎么调查过。”

　　“这种事情就算不去刻意调查，也应该是可以看得到的。”太宰治困惑地看着路上的行人，“我看街上的氛围挺好的，没有压抑感。”
　　不同文明碰撞的结果通常是惨烈的，人类之间相互倾轧甚至会产生屠杀灭种的惨剧，他可不认为外星人会垂怜其他星体的智慧物种。

　　但是，想归想，他这一路看下来，感觉还可以，没有多少人是愁眉苦脸，要死不死的样子。
　　中原中也没有他那么深度思考，只是把自己了解的说出来：“因为没有天人会来这条街，他们不会跑到这种没有大开发的地区来。越是靠近城市中心位置的街区，改造程度越明显，那边仅为天人服务，不招待人类。”

　　说白了相当于租界。

　　“那你们呢？”
　　“什么？”

　　“如果天人跟人类发生冲突时，你们会站在哪一边？”
　　“这要看情况，有钱有势的不用说。一般情况下，要将双方都逮住带回来，调查清楚情况，确认是受害者或者没犯事的，就放走，有罪的蹲监狱。”

　　太宰治讶异道：“天人那边愿意接受这样的处理吗？”
　　特权阶级自诩高人一等，应该是不会接受这种公平对待的吧？
　　中原中也解释道：“天人的种类跟派系很多，他们来自各种星球，不一定都是有权有势的，相互之间也未必愿意帮忙。”

　　“势力最强的有哪些？”
　　“名字太多了记不住。”

　　“好吧，这个问题过了，说回你的工作，这里的警察一般是做什么的？”
　　“就那样。”

　　太宰治顺着他手指看去，就在不远处一群身穿与中原中也一样制服的男人正在挥刀砍人，其中一个茶色短发的男人扛着火箭筒朝着建筑直接开炮，轰隆一声巨响，屋子倒塌。

　　放过炮后，茶发男人大声嚷嚷：“不要放过一个，全部宰了！”
　　其余人听从吩咐，熟练地操家伙开始砍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真的是见血的。

　　太宰治听着有人高喊“幕府走狗”，眨了眨眼，瞄一眼中原中也，却见他神色依旧，淡定自若。

　　“中也，那人肩上扛的是……”
　　“火箭筒。”

　　“他们穿着跟你一样的衣服，该不会也是同僚？”
　　“嗯，扛火箭筒的那家伙是我的上司。”

　　太宰治哑然。
　　这个世界的警察真是野兽派作风啊。

　　“你们处理犯人的方式都是就地处决的？”
　　“不，基本是逮起来，然后送到监狱里等待审判。”

　　“那他刚才说的……”
　　“他上头口嗨而已，真这么干，他工资早扣干净了。”

　　中原中也淡定地跟同僚打招呼，然后继续背着太宰治往屯所方向走去。

　　他的话很少，但太宰治还是感觉出他的心情不错。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还行。”

　　还行的意思就是说，挺喜欢的。

　　太宰治话锋一转：“你有想过回去吗？”
　　中原中也叹气道：“怕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
　　“那家伙用‘书’改造了我们的体质，让我们变成了类似垃圾的存在，被排斥出来，如果不用同样的力量抵消这种改变，我们回去了也依旧不会被认可，再次被抛出。”

　　“‘书’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
　　“他在哪儿，还在你的身体里吗？”
　　“消失了。”中原中也摇头。

　　“也就是说，死了的意思？”
　　“嗯。”

　　太宰治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默叹。

　　“对了，织田作呢？”
　　中原中也眸光微暗，声音稍稍沉了几分：“他在做保镖工作，前阵子陪同雇主乘坐宇宙飞船出航，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很想见他吗？”
　　太宰治笑道：“也没有，随便问问，活着就行，还有另外一个呢？”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会不会也坐上宇宙飞船去了其他星球啊？”
　　“或许吧。”

　　太宰治叹了口气：“说得我也想去坐宇宙飞船了。”
　　任何人都有一个太空梦啊。

　　中原中也安慰道：“等你好起来，我可以带你去。”
　　太宰治抿唇，斜睨他一眼：“你只要跟我说说购票步骤就行，你有工作，别的不麻烦你了。”

　　中原中也垂下眉眼，什么话也没说。
　　他感觉肩上一沉，像是太宰治伏倒下来。

　　“中也。”
　　“嗯？”

　　太宰治闭着眼，梦呓般轻声道：“对我来说，这五年其实就只是一瞬间。”
　　中原中也平静地道：“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让你一下子就接受改变。”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透，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