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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舌尖的钻心疼痛让杜黛跌坐在地,她头晕目眩,嘴里全是铁锈味的血水。

      好痛——

      杜黛抬手捂着嘴,全副心神都被痛意吸引,双眸泪水汹涌,清丽的妆容花了满脸。

      牧之归站在这间破落屋子里,背着光,身前一片阴影,对她的哭泣无动于衷。

      “嫂嫂,你自幼熟读诗书,居于深闺,家父母亦是德行端正之辈。”

      牧之归嗓音里带着浓浓失望,他失魂落魄注视着跌坐在地的杜黛,轻声自语:“你怎会如此?你怎能如此……”

      若是梦里的杜黛遥,此刻恐怕羞愧得恨不得撞上梁柱,一死了之。

      她本就心怀死志。

      但杜黛听到这不太真切的话,却无所感,她只觉舌头刺痛,很想拿手机打个救护车。

      随着杜黛另一只手摸索身边,她摸到的是冰凉的地面。

      杜黛蓦然睁大眸子,破落屋子里的家什不多,每一样都带着古旧之意。

      脱了漆的红木柜子,刻着花纹断了一角的倾斜衣柜,还有木桶粗的梁柱……

      眼前这一切,与梦里朦胧的场景几近重合。不同的是在梦里,杜黛就是个旁观者,感知不到太强烈的情绪。

      而今,她却是局中人。舌头的痛感不断告诉她,眼前这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她成了杜黛遥,成了误以为要娶她的,是心上人,结果却发现自己嫁的是心上人大哥的杜家二小姐。

      在杜黛抬眸望向牧之归时,杜黛遥残留的悲愤与委屈让她酸涩了鼻子。

      “……为什么,当年你为何要亲自上门提亲。你既不娶,你为何要前来!?”

      杜黛忍着舌头的痛意,悲愤质问,她抬手紧攥心口的衣物,这不是她想问的。

      可她知道,杜黛遥一定,一定很想知道答案。

      “家父母早丧,兄长腿脚不便,只得我来操持。我早与你家爹娘说过,求娶的乃兄长……”

      牧之归眸光黯淡,视线微侧不再看她,他喉结滚动,闭上眸子轻声道:“兄长事务繁忙,你远嫁过来,人生地不熟,难免觉着害怕与不安……”

      “府上没有与你同龄的婢女,哪怕有,也不得与主子主动攀谈,左右只有我是个闲人。”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之前,一直,很尊敬你。”

      可事实却告诉他,他尊敬的大嫂,对兄长并不忠贞。

      甚至还胆大包天想与他人私奔。

      牧之归甚至连自己都厌恶起来,他该如何面对自小带大自己的兄长。

      “……原来是这样?”

      杜黛清丽面容笑起来像在哭,她心脏那压抑着的抽痛与不适逐渐散去。

      牧之归敛起眸底的厌恶,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已经离开。

      好自为之?就这样吗?

      杜黛想起古代女子不忠贞的下场,要么浸猪笼要么被打死。

      对了。

      杜黛才想起,牧之归说过,他兄长快赶过来了。

      想到杜黛遥的记忆里,哪怕已经记不太清楚夫君的样貌,但有关那晚上被杖毙的十三条人命,却刻入她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杜黛慌了一瞬,又很快冷静下来。

      杜黛遥固然道德上有错,但她从头到尾,喜欢的,痴迷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不至死啊。

      杜黛在心里轻叹。

      杜黛遥与牧之归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奸丨情,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杜黛遥一个人的暗恋,并折戟在告白这日。

      没有任何定情信物,初次也在。

      杜黛好歹也在社会上打磨爬滚六七年,她飞快权衡自己当前处境后发现,就算牧亭意真跑过来抓奸。

      牧之归已经离开,他能见到的也只有杜黛一个人。

      以牧之归的性情,他在杜黛遥说出私奔的话,崩塌自己信念与认知时,都没做出任何过激举措。

      之后的言语羞辱更加内敛,不太可能做出找兄长告状这种行为。

      只要牧之归不提,她咬死不认,这个奸,怎么也抓不成。

      杜黛舒了口气,舌头伤口痛得她轻嘶一声,她低头看着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物,认真将其整理好。

      这间破落屋子的梳妆台上,还摆着一尊铜镜,杜黛用衣物里衬把脸上花掉的妆容擦去,又略作收拾秀发钗饰。

      做完这一切,杜黛都未等到牧之归前来。她没有贸然离开,而是选择继续在这里等待。

      她考虑最坏结果,若牧之归真来抓丨奸,杜黛留在这里,明显更具说服力。

      她还随手捡了块干抹布,表演性地把一些比较吸晴区域的灰尘擦去。

      从上午等到下午。

      杜黛确信牧亭意不会再过来,他甚至可能都不知晓这件事。

      当初牧之归那番话,极有可能是为了让杜黛遥松手才那么说,结果反倒激发她的恐惧,选择咬舌自尽。

      春荷苑。

      管事的张嬷嬷与一个婢女在外院晒被褥,杜黛站在廊道驻足。那婢女留意到她,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又飞快低头。

      婢女与张嬷嬷说了些什么。
      张嬷嬷回头看着杜黛,打量两眼才收回目光,继续与婢女翻晒被褥。

      两人是牧家安排过来的,平时就负责操持春荷苑的事务。杜黛遥对她们一直抱有敌意,从不让她们进内院也拒绝交流。

      双方明面上是主仆关系。
      但私底下一个占着内院,一个在院忙碌,鲜少打交道。

      牧之归常常进出春荷苑,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只怕谣言早就传上天。

      但在杜黛遥的记忆里,张嬷嬷与婢女对牧之归的到来,反倒习以为常。从来没有嚼过舌根,或是说二公子不该来大夫人的住所。

      奇怪。

      杜黛记下这个小细节,她循着原主记忆里的路线,回到后院。

      “小姐,如今秋末了。晨起稍凉,是不是该把薄被换掉,铺上新的被单与被子?”刚打扫完正房的柳莺见到杜黛回来,她连忙低头恭敬地问。

      杜黛看了眼天色,太阳灼眼得很。她从那座破旧屋子回来,走得后背冒汗。这么热的天,薄被换掉还让不让人活?

      杜黛刚想说话,结果舌头一动,痛得整个大脑麻木。她沉默走近柳莺,在她抬头时,朝她摇头示意。

      正房梁高且幽深,夏秋凉爽。

      杜黛走进正房,柳莺跟在身边伺候着给她倒茶,垂着脑袋问:“午膳还热在跨院的膳房里,小姐要不要现在品尝?”

      “嗯。”杜黛舌头痛得说不了话,好在喉音对舌头影响不大。

      得到杜黛的答复,柳莺匆忙离开正房去准备午膳。

      哪怕大口喝茶,对舌头的伤也有刺激性。杜黛只能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伸舌头轻轻舔舐解渴。

      “叩叩——”

      敲门声适时响起,杜黛下意识以为是柳莺,若是平时她可能会直接让她推门进来。

      但现在她舌头有伤,委实不好开声,想必柳莺敲几下就该知道自己推门进来。

      敲门声持续三五声后,果然停下。

      紧接着推门而入。

      杜黛还在专注解渴,她舔舐几口茶水还没听到柳莺的声音,才觉得不对劲。

      一抬眸,杜黛的视线与牧之归对上。

      后者五官生得俊逸,眸子因惊诧而微睁,神色凝滞地看着她。

      兴许是从未见过有人这般解渴。

      杜黛一脸平静地放下手中茶杯,背脊挺直坐正身体。同时将视线收回,眸子微垂。

      气氛霎时沉默。

      “……你喜欢的风筝,织坊那边送来了。”牧之归摸索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嗓音维系着往日的温润:“兄长时常待在东林苑,我可以陪你去见他。”

      “他只是性子沉闷了些,并不可怕。你多与他接触,他……”

      话到这,连牧之归自己都难以再续。

      杜黛一直没说话。
      一方面舌头痛,另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牧之归能陪她去见兄长,想必是真的不喜欢原主吧。

      牧之归静站在门口。

      “二公子?”柳莺提着午膳过来,见到牧之归她连忙低头行礼。

      “风筝……我差人送过来。”

      牧之归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时,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屋内,杜黛始终没有抬过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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