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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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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二刻。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夜空繁星稀薄，一轮弯月蒙着轻纱，亮得朦胧。
东林苑书房里。
牧亭意搁置毫笔活动手腕，他瞥了眼右侧的书桌，这里还堆放着两堆待处理书信。
换作往日，一到入夜，堆放的待处理书信鲜少有超过一堆。
牧亭意也察觉自己今日状态不佳，频频走神，他抬眸扫过空荡的紫檀木桌，沉了沉心神。
他本想喝杯茶水解个渴，结果越喝越饿，牧亭意对书房外吩咐：“布膳。”
门外的青衣小厮连声应下。
随着牧亭意落座紫檀木桌旁的凳椅，不过片刻，东一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今日怎么慢了？”牧亭意留意到东一手里的食盒，眉梢轻扬，平静地问。
“回家主，春荷苑生了鼠患，去了批工匠修补。夫人因添置厨具的缘故，与工匠管事谈至黄昏才谈妥。”东一低着头禀报，这些都是春霜告诉他的。
往日来送糕点，要么早上，要么下午，还是头次拖到这么晚，总要有个解释。
牧亭意没有做声。
东一把食盒摆上桌，他主动将里面的糕点端出来，仍旧是一碟，第二层放餐具。
“下回，让春荷苑的侍从教教她，如何正确摆放餐具。”
牧亭意看到糕点，越发饥饿。看着这一碟六块，他忍无可忍地开口。
东一看了眼食盒餐具摆放，他点点头。
待牧亭意吃完糕点，负责布膳的青衣小厮领着厨房的仆从，端着晚膳过来。
四菜一汤，牧亭意发现这次的味道与之前完全不同，他扫了眼低头矗立在一旁的青衣小厮。
“此次晚膳是由家主召进来的女厨师傅烹制。”青衣小厮察觉到牧亭意望过来的目光，深邃而平静，他主动禀报。
“把她调去春荷苑当师傅。”牧亭意随意吩咐，“另，赏春荷苑二十两黄金。”
“是。”
青衣小厮立即点头。
牧亭意用完膳，他回到书桌后方，写下黄金赏拨凭条，并摁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御印章。
次日清晨。
东一带着新调入府邸的女厨师傅前往春荷苑，后者五官清秀，对牧府的布景很感兴趣。
她东张西望，时不时被一些园林布景所吸引，发出惊叹声：“洛城的地价寸金寸土，我原以为牧府与平常府邸无二，想不到面积竟这么庞大，这也太厉害了！”
东一脸上虽然不显，但心里还是有点小骄傲。仆随主荣，牧家越强盛，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待遇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周师傅虽是厨师傅，但府上规矩，小的还是再告知你一遍，以免不慎触犯。”
东一不紧不慢地开口：“平日府上最忌讳的便是谈论主子，其次仆从之间，也不得有私下往来……”
周思月听得很认真，待东一说罢，她才抿唇轻笑：“小哥莫不是忘了，我自小就是在府上长大的。只是后来酒楼新开，才被家主调去外面。”
“噢？那倒是我疏忽了。”东一闻言，也跟着笑，眼底的警惕略有减弱。
两人抵达春荷苑后，东一见到张嬷嬷，主动点头示意，开口介绍道：“嬷嬷，这位姐姐是家主派过来的厨师傅，来教夫人做家常菜。”
张嬷嬷精神不太好地点了下头。
“除此之外，家主还赏了二十两黄金给春荷苑。”东一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黄金，递给张嬷嬷。
见到这两锭黄金，张嬷嬷眼皮微抬，她收下后，蹲身行礼：“老奴代春荷苑多谢家主赏赐。”
东一主动扶起张嬷嬷，爽朗道：“这位姐姐就劳烦嬷嬷安排住所，告知夫人那边，小的就先回东林苑了。”
“好。”
张嬷嬷点头应下。
随着东一离开春荷苑，张嬷嬷睁着浑浊双眼打量周思月，她身有五尺有余，五官清秀年轻，体态稍显壮实。
长达几十息的打量让周思月站立不安，这位上了年纪的嬷嬷，恨不得扒了她衣服，一寸一寸评测她的肌肤。
“嬷嬷……”
周思月忍不住开口提醒，“我只是来教导夫人学习厨艺，并非与夫人争宠。”
张嬷嬷闻言，打量神色有所收敛，她不冷不热地颔首，“随老奴来罢，见着夫人，礼仪方面，便不需老奴教导了吧？”
“……奴婢明白。”
周思月顿了下才点头。
杜黛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柳莺伺候她穿衣洗漱时，说起今早春荷苑发生的事。
“夫人，今早上家主赏了二十两黄金给春荷苑。”柳莺高兴说。
“二十两黄金！？”杜黛记得黄金是很贵重的货币，被朝廷管制，流通量极少。
一两黄金，能抵得上百两白银。
大户人家得了黄金，要么用来压箱底，要么用于打造首饰，或者去典当铺换成白银。
家主不像二公子那么阔绰，不过他时不时赏赐点，反倒让杜黛看到希望。
“除了赏赐，家主还遣了个厨师傅过来，说是教导夫人烹制家常菜。”柳莺又说。
“教我做菜？”
杜黛清丽面容有点微妙，她很快压下心中的滑稽感，摆正态度道：“正好，我也想学学家常菜。”
杜黛走出正房时，已经是上午。
因跨院的厨房在改造，柳莺带着杜黛去前院用膳。
今早上的早膳，是由新来的厨师傅亲自操持，春霜则跟在一旁打下手。
外院膳房里。
杜黛看着桌上这一席早膳，她本着学习的心态，慢条斯理地打量。
美食，最讲究的是色香味。
不论怎样的刁钻评判标准，都是从这三样衍生出来的。
美食的色，统指食物外在，细化的话，起码有五个以上的细致标准。
杜黛以专业美食家的眼光，打量这桌家常菜的早膳，随着观察与品嗅完毕，她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青笋品尝。
这碗菜是青笋小炒肉片。
青笋只是陪衬。
“……不错。”
杜黛吃完一片青笋，望向矗立在一旁的厨师傅，随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周思月。”
周思月顿了下，低头回答。
“我对家常菜式方面从未涉猎，接下来便劳烦周师傅了。”杜黛一脸认真地说。
“奴婢必定倾囊相授，绝无半分藏掖。”周思月郑重保证。
“嗯，那从现在开始学习吧。”
杜黛用过早膳之后，便在外院的厨房听周思月科普家常菜的做法。
本着同行学习的想法，杜黛听得特别认真。
周思月从十三岁起就开始掌勺，一直到如今。
她的厨艺师从洛城比较有名的一位食膳大师，论厨艺，周思月绝对称得上专业。
从食材挑选、控火、颠勺，调味料与香料的添加……
这场学习一直持续到下午。
“夫人，东林苑那边……”春霜看了眼天色，她站在厨房门口提醒。
昨晚杜黛特意交代春霜，往后每天记得提醒她做食物送去东林苑。
“差点忘了。”
杜黛握着锅铲正慢悠悠翻覆锅里的食材，听到春霜的提醒，她若有所思。
在一旁添柴控火的周思月有些好奇，“东林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需要送点食物过去，孝敬孝敬家主。”杜黛随口说。
“夫人亲自做？”周思月眼底闪过亮光，佯装淡定地说：“马上就快到晚膳时间了，还赶得及吗？”
“糕点倒还好说，不过内院厨房暂时没法用……”杜黛想了下，她目光落在周思月身上，“你做两道家常菜吧，我调点酱料，最好赶在晚膳前送去给家主品尝。”
周思月的厨艺不错。
杜黛为了不让自己态度显得太敷衍，她决定整点下饭酱，反正她初学，不会做家常菜，很正常。
想必家主也能理解。
“好。”
周思月立即答应下来，家常菜需要火候，春霜负责添加柴火。三人忙活近半个时辰，才搞定两碟家常菜与一碗下饭酱。
春霜拿出三层的食盒，把家常菜与下饭酱装进去，并附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做完这些，春霜前去送餐。
杜黛交代周思月再做几碟家常菜，她也打算用晚膳。
因周思月占着厨房，她做完杜黛吃的那份，又随手翻炒几碟家常菜给这些婢女品尝。
“真好吃啊……”
柳莺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坐在厨房小院的石凳，石桌上摆放的正是三碟随意翻炒的家常菜，她一脸感叹。
“厨师傅就是不一样。”
夏知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两人对周思月的观感有所提升。
“留点给春霜那丫头回来吃。”
张嬷嬷提醒。
东林苑外。
东一轻车熟路地接过春霜的食盒，发现这次的重量与以往不同，他有些好奇：“夫人在里面放了什么？”
“家常菜，不过夫人初学，只调制了一碗下饭酱，其它的是由那位新来的厨师傅做的。”春霜没有隐瞒。
“嗯，我先进去了，春霜姐也早些回去吧。”东一轻松道。
“好。”
春霜颔首离开。
东一回到东林苑后，并未前往书房，而是朝着游廊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东林苑的一座小院里，往来的家仆不少，他们衣物款式各异，来自不同大院。
东一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将食盒放在桌上，礼貌道：“劳烦段医师尽快检验出结果，家主还等着品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