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深夜食堂》牛乳茶

112、红烧酱肘子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德拉库尔一家三口来了。

　　在韦斯莱夫人长达五分钟的瞪视下，罗恩满不情愿地嗵嗵走上楼去穿上配对的袜子，哈利很不乐意地试图把头发压平。所有人都来到阳光照耀的院子里，迎候客人。

　　院子从没显得这么整洁过。

　　平常散落在后门台阶上的锈坩埚和旧雨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株新栽在大盆里的振翅灌木，门的两边各放一盆。虽然没有风，但叶子懒洋洋地舞动着，形成一种微波涟漪的效果。鸡都关起来了，院子也清扫过了，近旁的花园都修剪装扮一新。不过哈利还是喜欢它蓬勃疯长的状态，觉得少了平常那些跳来跳去的地精，显得怪冷清的。

　　他已经弄不清凤凰社和魔法部究竟给陋居施了多少安全魔咒，他只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凭借魔法直接光临这里。所以，韦斯莱先生到附近一座山顶上去迎接通过门钥匙到达那里的德拉库尔一家。

　　片刻之后一位穿着叶绿色长袍的美丽的金发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无疑便是芙蓉的母亲。

　　“妈妈！”芙蓉大喊一声，冲过去拥抱她，“爸爸！”

　　德拉库尔先生远不及妻子那么迷人。他比妻子矮一头，胖墩墩的，留着尖尖的小黑胡子。不过，看上去他脾气倒是很好。他踩着高跟靴子快步走到韦斯莱夫人跟前，在她两边腮帮子上吻了两下，韦斯莱夫人受宠若惊。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他用有些滑稽的重口音说，“芙蓉告诉我们，你们一直在辛苦忙碌。”

　　“哦，那没什么，没什么！”韦斯莱夫人声音颤颤的，“一点儿也不麻烦！”

　　“亲爱的夫人！”德拉库尔先生满脸带笑，两只胖乎乎的手仍然握着韦斯莱夫人的手，“对于我们两家即将联姻，我们感到万分荣幸！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妻子，阿波琳。”

　　德拉库尔夫人脚步轻盈地走上去，也俯身亲吻了韦斯莱夫人。

　　“太迷人了，您丈夫给我们讲的故事真有趣！”

　　韦斯莱先生发出神经质的笑声，韦斯莱夫人朝他横了一眼，他立刻不吭声了。

　　“不用说，你们已经见过我的小女儿加布丽了！” 加布丽是芙蓉的小型翻版，一头齐腰的纯银色长发，她朝韦斯莱夫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拥抱了她一下，然后用放电的眼睛看着哈利，扑闪扑闪着眼睫毛。金妮大声清了清嗓子。

　　“好了，进来吧！”韦斯莱夫人愉快地说，把德拉库尔一家让进房间，嘴里不停地说着“不，您请！”“您在前！”和“没有什么！”

　　大家很快发现，德拉库尔一家是令人愉快的客人，对别人很有帮助。他们对一切都很满意，而且积极帮忙筹备婚礼。从座次安排，到伴娘的鞋子，再到婚礼菜单的压轴菜肴红烧酱肘子，德拉库尔先生一概表示“太可爱了！”德拉库尔夫人在家务咒语方面真是一把好手，一眨眼工夫就把烤炉擦得干干净净。加布丽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姐姐，一边尽力帮点儿忙，一边用法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不利的是，陋居的结构容纳不了这么多人。韦斯莱夫妇大声嚷嚷着压倒德拉库尔夫妇的反对，坚持让客人睡在他们的卧室，他们自己则睡在客厅里。乔治带着奥丽薇亚晚上回笑话店住，查理坚持和他的女朋友在邻近的小镇上住旅馆，加布丽和芙蓉一起睡在珀西以前的房间里，比尔和弗雷德合住一屋。这样一来，哈利、罗恩和赫敏根本就不可能凑在一起商量计划了，情急之下，他们为了避开过分拥挤的房子，主动跑去喂鸡。

　　“她还是不让我们单独待着！”罗恩咆哮道，刚才他们第二次想在院子里碰头，韦斯莱夫人提着一大篮洗好的衣服出现了，挫败了他们的计划。

　　“噢，很好，你们喂了鸡，”她走过来大声说，“我们最好把鸡再关起来，明天有人要来……为婚礼搭帐篷。”她停下来靠在鸡棚上，神情显得很疲惫。“米拉芒的魔法帐篷……美妙极了，比尔陪他们一起过来……哈利，他们在这里的时候，你最好待在屋里。唉，周围弄了这么多安全魔咒，办一场婚礼变得真复杂啊。”

　　“对不起。”哈利很过意不去。

　　“哦，别说傻话，亲爱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唉，你的安全才是顶顶重要的！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希望怎么庆祝你的生日，哈利。十七岁啊，这毕竟是个重要的日子……”

　　“我不想兴师动众，”哈利设想这事会给他们增加压力，“真的，韦斯莱夫人，一顿平平常常的晚餐就行了……就在婚礼的前一天……”

　　“哦，好吧，亲爱的，如果你真这样想。我邀请莱姆斯和唐克斯他们，好吗？当然还有你的教父。”

　　“那太棒了，可是千万别太麻烦了。”

　　“没有，没有……一点儿也不麻烦……”

　　她用探究的目光久久地望着哈利，然后有点凄楚地笑笑，直起身子走开了。哈利注视着她在晾衣绳旁挥舞着魔杖，那些湿衣服自动飞到空中挂了起来。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悔恨，他给韦斯莱夫人带来的麻烦和痛苦太多了。

　　隔天的早饭前趁着韦斯莱夫人团团转的一丁点功夫，赫敏和罗恩逃到阁楼楼梯上此时正听哈利讲他今早的梦。被施了变形咒顶着一头红发的食尸鬼也好奇地从阁楼出口露出半个耳朵听。

　　“你说梦话了，‘格里戈维奇。’你一直在说‘格里戈维奇’。”

　　“是吗？”哈利望着罗恩，额头上的伤疤仍一刺一刺地疼。

　　“谁是格里戈维奇？”赫敏利用时间边问边飞快熟练地给自己编辫子。

　　哈利揉着额头，陷入了沉思。他隐约觉得以前听过这个名字，但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

　　“我想伏地魔是在找他。”

　　“可怜的家伙。”罗恩激动地说。

　　“我想他是在国外。”

　　“谁？格里戈维奇？”

　　“伏地魔。我想他是在国外某个地方寻找格里戈维奇。看样子不像是在英国。”

　　“哈利……难道你又在窥探他的思想？”

　　赫敏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担忧。

　　“行行好赫敏……”哈利慢悠悠地说，“我想他大概跟魁地奇有关。这中间有某种联系，但我——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魁地奇？”罗恩来了兴趣，“你该不会是想到高尔格维奇了吧？”

　　“谁？”

　　“德拉戈米尔·高尔格维奇，追球手，两年前转到查德里火炮队，转会费破了纪录。他保持了单赛季里投鬼飞球最多的纪录。”

　　“不是，我想的肯定不是高尔格维奇。”

　　“我也尽量不想他。”罗恩从堆满灰尘的阁楼楼梯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好了今天的重头戏，祝你生日快乐吧。”

　　早餐后的大部分时间哈利都沉浸在拆礼物的喜悦中。

　　罗恩终于告别传统，送给了他一本沉甸甸的《迷倒女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据说里面详细介绍男人需要知道的关于女人心思的所有事情；韦斯莱夫妇送了一块手表，跟罗恩十七岁时韦斯莱夫妇送给他的那块很像。质地是金的，表盘上没有指针，只有几颗星星在跑动。

　　“巫师成年时送他一块手表，这是一种传统。”韦斯莱夫人在厨灶旁不安地注视着他，“这块手表恐怕不如罗恩那块那么新，实际上它以前是我哥哥费比安的，他用东西特别不仔细，表的背面有点不平了，但——”

　　她的话没说完，哈利已经站起来紧紧搂住了她。哈利想把许多没有说出口的意思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韦斯莱夫人大概理解了。哈利松开她时，她不自然地拍拍哈利的面颊，然后有点杂乱无章地挥舞着她的魔杖，弄得一半腌猪肉都从煎锅里跳出来，掉在地板上。

　　赫敏给他买了个新的窥镜，弗雷德送的是一大包对付敌人的轻巧方便小玩儿意，全部标有‘危险，使用后不可回收，不可冲下马桶’；乔治和奥丽薇亚的是一大袋装神弄鬼道具服饰，都有着奇强的隐秘于背景墙的作用，而且适用于各种天气气候；查理他们的是一颗精美的迷你火龙蛋挂件，蛋壳上连碎裂的开缝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教父小天狼星送了条贴身的工具软皮带，斜挎在肩上可以放魔杖、匕首等防身用具。比尔和芙蓉送的一把魔术剃须刀（“没错，这会让你剃须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光滑舒服，”德拉库尔先生向他保证，“但你必须把你的想法清清楚楚地告诉它……不然你可能会发现你的毛发有点太少了……”），还附有德拉库尔夫妇送的法式香浓巧克力。

　　哈利、罗恩和赫敏没有在桌边逗留，因为德拉库尔夫人、芙蓉和加布丽来了，厨房里显得拥挤不堪。

　　“我帮你把它们收拾起来。”赫敏愉快地从哈利怀里接过那些礼物，三人一起朝楼上走去，“我差不多快收拾完了，罗恩，就等你的另外几条运动裤洗出来——”

　　二楼平台上的一扇门突然打开。

　　“哈利，你能进来一下吗？

　　是金妮。

　　罗恩猛地停住脚步。

　　……

　　赫敏小跑着跟在他们后面，神色惊慌。罗恩大步走下楼梯，穿过仍然拥挤的厨房走进院子，哈利一路尾随着他。

　　她刚来到新剪过的草坪的僻静处，就迎面听见罗恩转身朝哈利发难的几句话。

　　“你把她给甩了，现在又想干什么，勾引她？”

　　“我没有勾引她。”

　　“当初你提出一刀两断，她心都碎了——”

　　“我也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终止，我也不想那么做。”

　　“是啊，可是现在你跟她勾勾搭搭，又让她重新燃起希望——”

　　“她不是傻瓜，她知道这不可能，她并不指望我们——最后结婚，或者——”

　　“如果你一逮住机会就跟她调情——”

　　“再也不会了。”哈利生硬地说。天空蔚蓝无云，他却似乎觉得太阳被乌云遮住了。“满意了吗？”

　　罗恩看上去又是愤恨又有点局促不安，他把身子前后摇晃了一会儿，“好吧，那就……好吧。”

　　在这天剩下来的时间里，金妮没有再找机会跟哈利单独在一起。赫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挑选了一大堆参加婚礼的礼服裙装让金妮试。

　　查理蓬勃生机的头发倒是给了哈利些许安慰。韦斯莱夫人逼着查理坐在椅子上，气势汹汹地举起魔杖，大声说要给他好好剪剪头发，哈利在一旁看着，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

　　生日宴把陋居厨房挤得就快要爆炸了，于是花园里摆上了几张桌子。弗雷德和乔治变出一大批半透明淡堇菜紫灯笼，悬挂在客人们的头顶上。灯笼上闪着耀眼醒目的数字：17。多亏韦斯莱夫人和奥丽薇亚的精心照料，乔治的伤口已变得光滑平整，但哈利还是不习惯他脑袋侧面那个黑乎乎的洞口，虽然双胞胎兄弟拿它开了许多玩笑。

　　赫敏从她的魔杖顶上喷出紫色和金色的横幅，很有艺术性地悬挂在树上和灌木丛中。

　　“让开，让开！”韦斯莱夫人大声说着走进了花园的门，一个浮水气球那么大的金色飞贼在她面前飘浮着。几秒钟后，哈利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韦斯莱夫人用魔杖让它悬在半空，而不是冒险端着它走过坑洼不平的地面。蛋糕终于落到桌子中央，哈利说道：“真是太棒了，韦斯莱夫人。”

　　“哦，没什么，亲爱的。”韦斯莱夫人慈爱地说。罗恩在她身后朝哈利竖起两个大拇指，用口型说：好样的。

　　七点钟，更多的客人们都来了。

　　海格为了表示重视，穿上了他最好的那件毛茸茸的褐色西服，配着亮黄色领带，难看极了。小天狼星对又可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很是开心，他一身不失华丽的深V紫罗兰墨色大衣，成熟又轻佻，像个在时间机器里静止的肆意少年，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拥着他的教子。卢平跟哈利握手时虽然面带微笑，但哈利却觉得他似乎很不高兴。这可真奇怪。他身边的唐克斯看上去简直光彩照人。

　　“生日快乐，哈利。”唐克斯紧紧地搂抱了他一下。

　　“十七了，是不？”海格一边从弗雷德手里接过小桶那么大的一杯酒，一边说，“怎么样啊，罗恩，赫敏？”

　　“挺好的，”赫敏说，“你呢？”

　　“哦，还行。忙着呢，我们有了几只刚生下来的独角兽，等你们回去了我让你们看——”哈利躲避着罗恩和赫敏的目光。海格在他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给，哈利——想不出送你什么好，后来我想起了这个。”他掏出一个有点毛茸茸的拉绳小袋子，袋子上拴着一根长长的带子，显然是为了挂在脖子上的。“驴皮的。不管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只有主人自己才拿得出来。挺稀罕的，这玩意儿。”

　　“海格，太谢谢了！”

　　“没什么。”海格挥了挥垃圾桶盖那么大的手，“哟，查理来了！我一向喜欢他——喂！查理！”

　　查理一边走过来，一边无可奈何地摸着他那新剪的惨不忍睹的硬头发。他体格粗壮，肌肉结实的胳膊上满是灼伤和挠伤的痕迹。

　　“你好，海格，一切都好吧？”

　　“早就想给你写信。诺伯怎么样了？”

　　“诺伯？”查理笑了起来，“那条挪威脊背龙？我们现在叫它诺贝塔了。”

　　“什么——诺伯是个姑娘？”

　　“是啊。”

　　“怎么能看出来呢？”求知欲极强的赫敏问。

　　“母的要凶恶得多。”查理扭头看看，压低了声音，“真希望爸爸赶紧回来，妈妈开始烦躁了。”

　　他们都朝韦斯莱夫人望去，只见她一边打起精神跟德拉库尔夫人说话，一边不住地朝大门口张望。

　　过了片刻，她对着花园大声喊，“我想，我们最好别等亚瑟了，现在就开始吧，他准是有事耽搁了——哦！”

　　大家同时都看到：一道光掠过院子，蹿到桌上，变成了一只明亮的银色鼬鼠，它后腿直立，用韦斯莱先生的声音说话了。

　　“魔法部部长和我一起来了。”

　　守护神突然不见了踪影，芙蓉一家人惊愕地盯着它消失的地方。

　　“我们不应该在这儿，”卢平立刻说道，“哈利——抱歉了——我下次再解释——”

　　他抓住唐克斯的手腕把她拉走了。他们跑到栅栏前，翻过去不见了。

　　“我先回去了哈利，晚上再来看你。”小天狼星也放下了酒杯，匆匆抱了抱哈利就也跟了上去。

　　韦斯莱夫人一脸困惑，“部长——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了，一秒钟后，韦斯莱先生在大门口突然出现，身边跟着鲁弗斯·斯克林杰，他那头花白的长发一眼就能认出来。

　　新来的两个人大步穿过院子，朝花园和点着灯笼的桌子走来，桌旁的每个人都默默无语，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斯克林杰走到灯笼的亮光里，哈利发现他比他们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消瘦憔悴，神色严峻。

　　“抱歉，打扰了，”斯克林杰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停下，“而且我发现我擅自闯入了一个晚会。”

　　他的目光在那个巨大的飞贼蛋糕上停留了片刻。

　　“祝你长命百岁。”

　　“谢谢。”哈利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斯克林杰继续说，“还有罗恩·韦斯莱先生和赫敏·格兰杰小姐。”